愛江山更愛他
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因為那天偶然聽到那首《愛江山更愛美人》的緣故，便想起了潔。
潔是我的大學同學。那時候，潔是很可愛的一個女孩。雖然來自農村，不過，潔並不自卑。相反，她的性格很熱情開朗，活潑好動。潔並不算漂亮，不過，我一向覺得，自信就是美。潔就是那種很有自信的女孩，有一種青春的活力。
大一的時候，跟潔走得並不近。直到認識了程。那時候，即將畢業的程，憑著他的善良成熟和才學闖到我們這群大一的女孩子中，像一個投入湖麵的石子，在班級裏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幾個女孩同時喜歡上了程，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麽魅力。也許，隻是因為那時太年輕，喜歡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
潔是其中落網的一個，也是陷得最深的一個。那時候，我跟程走得很近，好朋友的那種。不過，潔顯然是誤會了。她眼裏的敵意，很長時間，我並沒有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後來是程的好朋友告訴我，潔喜歡程，很深的喜歡。對那個時候的感情，我不會用愛字。
我不由得離程遠一點。雖然我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不過，我需要讓潔知道，我們並沒有什麽。我不想妨礙誰。
程還是知道了潔的心意。隻是，他對潔竟沒有半分男女感情。也是那時候知道，男人一旦沒有感情，那是怎樣都不會有的。感動男人的心換來愛，很難。
程沒有回避，主動找潔說清楚。怎樣談得不知道。記得那天，程跟潔談完後對我說，好了，問題解決了。我想，他可能認為已經了結了。不過，聽潔的同宿舍朋友說，那天，潔回到宿舍，兩眼放光，不停地說，程真是一個好男孩。所以，我覺得，潔並沒有死心。男人和女人對待感情，最大的差別大概就是，男人脫身很快，而女人，進去了，就很難全身而退。
那之後，潔並沒有糾纏程。不過，每次跟程在一起的時候，遇到潔，潔對著程看過去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那種閃亮，是隻有情感的成分才可以點燃。而程，好像從來都是視而不見。
一直都為潔不值。雖然程是我的好朋友，不過，他對潔那不帶一絲停留的眼神讓我對男人的冷漠與寡情寒心。不過，也許，程是故意那樣做的。
潔後來跟我成了好朋友。大概也是因為程的緣故。喜歡一個人，就是連帶地喜歡他身邊的朋友。潔就是這樣喜歡程的。
那時候，跟潔聊過很多次，終於去除了她對我的防備之心。我和程沒有可能。這一點，潔比程更清楚。
潔應當是喜歡那種陪在我身邊，然後跟程站在一起的感覺。雖然我覺得很殘酷，不過，感情的事，沒有人可以幫忙。現在想，程不隨意地施舍感情，也未嚐不是有情有義之人。
四年裏，應當也是有人追求過潔的。不過，潔始終是一個人。在那種男多女少的工科院校，像我們這樣，四年都沒有談過朋友的女孩，據說，都屬於恐龍級的。
畢業的時候，家在湖南的潔卻出人意料地選擇去了我的家鄉。這是我不曾料到的。潔跟我說她要去煙台時，我還以為她在開玩笑。後來知道是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以潔的成績和能力，她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潔在我的畢業留言冊上說，你留在我青春飛揚過的北京，我去了你夢牽魂繞的聖地，是不是，真的有緣？看著那句話，不知為什麽，會想到程。始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的緣故，潔才做出了這種決定。
工作後，每次回家探親，都會爭取跟潔一聚。聽說有同事喜歡她，我問潔。潔跟我說起來時，每次都說那人好煩啊，他跟程怎麽能比。那時，每次見麵，話題都是圍繞著程。潔眼裏的光亮，總是讓我不忍正視。愛一個人，要多勇敢，才能夠這麽堅持。
那時潔對程的感情，應當是愛了吧。那種喜歡沒有隨歲月的流逝而淺淡，卻慢慢地醞釀發酵，就是愛了吧。即便，那是一個人的愛。
出國之前有兩年跟潔失去聯係，這次回去，輾轉聯係上。十年未見的潔，沒有多大的變化，除去那種幹練而職業的微笑。見了潔，才知道潔最終還是跟那個男孩結婚了。算起來，竟是在程結婚之後，潔才把自己嫁掉的。
我問潔，你們好嗎？潔低頭吃菜，就那麽回事吧。
我說，你跟程聯係過嗎？
潔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飛快地低下頭。沒有。他還好嗎？那眼裏的哀怨，竟是我那天看到的潔最真實的一種表情。這麽多年過去，程對潔而言，還是帶著疼痛。
那天，我們都沒有再提程一個字，過去的，現在的。
很巧，在北京的時候，跟程見麵。閑談時聊天，我問程，有沒有潔的消息？
程皺了皺眉頭，好似費力地想這個名字，然後搖搖頭，沒有。再沒有第二句關於潔的話。
突然那一刻，因為程的態度，格外傷感。眼前浮起潔的眼睛，那滿眼的欲言又止。人間自是有情癡。那樣的愛，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也許人生就是孽緣，不斷錯誤地付出真情，隻是，那些錯付的人生，追得回來嗎？
耳畔響起潔在大學時常常唱給我聽的《愛江山更愛美人》：紅花當然配綠葉，這一輩子誰來陪，渺渺茫茫來又回……往日情景在浮現，藕雖斷了絲還連，輕歎世間事多變幻……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
那時的潔，年輕的臉上，一臉決然的沉靜和寂寞，真的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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