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永遠“過不去”的過去。寫下這段愛情,一字字如釘鐵釘一樣把心釘在這白紙上,對我是極難的事。雖傷感不止,自己終於第一次坦然麵對這多年不敢正視的感情。也許,終於我可以原諒自己了。
當年,我愛你愛的那麽虔誠,那麽專注。我們曾經一起長大,一起學會愛人和被愛。你曾是我的生命,我的鴉片,我生活的意義。我那時天真又單純,沒有任何欺騙和心計,這愛是我的全部的信仰。都說初戀並不懂得愛情,我的確從沒想過為什麽愛你,隻知道我是你的,有你就快樂幸福。和你相處三年,見你卻總還是那種莫明的心跳。
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可你永遠都離我這麽近,卻又離我那麽遠。你是我的,但我似乎永遠都不能用手摸到你的心。有時覺得你是冰凝成的,有時你卻意外地邀請我到你最深的世界。年少的我不了解男人,不知所措,愛得委委屈屈。。。
你是那麽的自信和叛逆,我是尋規導矩,見人低頭的乖乖女。你給我的世界是全新和精彩的。對你,我自慚跟不上你的時代,而對父母,我又不是個好女孩。這幸福像偷來的一樣,總覺得是不屬於自己的,於是總在惶惶不安中貪婪地享受著快樂。
每次你回家度假我都象死過一次。看你走得瀟灑,我更是度日如年,失魂落魄。我常常幻想你在那邊飲酒做樂,美女環繞。我的心早已不屬於自己,卻看不懂你的心。
最後和你在一起的那次,你用摩托車載我。你開得很快。我又怕又興奮。坐在後麵我沒命地抓住你,一邊不停叫你減速,一邊卻快樂地享受著。。。其實這不是我們之間最真實的寫照?隻不過,我最終還是怕了,下了車。。。
迫於父母壓力,最終我負了你。心痛之餘,我甚至有一絲解脫。沒有愛,也沒有了痛苦。有的人分手是因為恨,我和你分手是因為那無比纏綿的愛。愛得讓我窒息,愛得想自私將你占有卻沒有信心,愛得讓我想逃到一個安全的角落。。。
歲月如梭。多年來,我都在尋覓那種安全感。我們生活在地球的兩端,過著不同的生活。幾次匆忙的相遇,都是禮貌而生疏的。我把你深深地埋在心裏最底處。當年和你在一起時,自己是一個柔軟,無助的小女人。自從分手以後,生活的蒼傷,波折把我練就的像個男人,堅強,現實,這樣我才不會受傷。偶爾從忙碌的現實中靜下來,莫然回首,想起那讓自己付出純真感情如癡如花的歲月,才發現我已扔掉了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光。那些日子隨著歲月漸漸地模糊了,但過往的那份刻骨銘心,卻依舊清晰的記得。常想不知道在深夜裏你會不會想起我,想起曾經屬於我們的時光。記得我曾經幾次幻想重續這份緣,卻沒有勇氣麵對你責備的目光。再後來,你已成人夫,人父了。我發現我已永遠失去你了。
人到中年再有機會相聚。這是上天憐憫恩賜給我的。 從我知道你要來開始,每天都在數,數還有幾天就能見到你。每夜我都在床上攢轉難眠。記憶就像決堤的大河洶湧襲來,滿腦子都是記憶中你的身影。
一個人的愛情 真的會是天長地久嗎?我常常嘲笑那些好萊塢的愛情故事太幼稚。人哪有不變的,情哪有不淡的。。。我提醒自己我懷念的一定不是你,隻是我們一起走過的青春歲月。
可我真的逃不過你。逃了17年,逃到地球的那一麵,可你還是占據著我。
再看到你的一刻象夢中。我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你看上去卻是那麽的平靜,仿佛我們昨日才分手。我不敢看你,即忙把眼睛挪開。我的手在顫抖,幾乎灑了水杯。我的心怦怦地跳,覺得都要跳出胸膛了,和20年前的那晚一模一樣。
我仍舊記得,那晚我靜靜地站在河邊。月亮很亮,幽幽的月光灑在我紅色的毛衣上,河麵上也泛著光。我想逃卻不能移步。我不敢看你,於是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劇烈的心跳。 周圍靜極了。我能聽到 耳邊呼呼的風聲,河水在潺潺地流過。我能感覺到你熱熱的呼吸,你的手滑過我的頭發,緊緊地攬住我。 突然間一切想逃的願望都沒了,我就這樣靜靜地等著。等著我今生這個永世難望的初吻。
時過境遷,我們已經走了兩條不同的道路。你有了賢惠的妻子,我也選擇了善良的先生,生活踏實,寧靜。我們似乎都沒有太多的話說。話題從你的家庭事業到我的家庭事業。彼持保持著小心的距離。
我問:你為什麽要來?
--不需要說,來了就是答案。
我問:你是來要20年前沒得到的?
--也許是我的原因之一
--也許是你的原因之一
--也許不需要理由。
20年後,你還是那樣讓我無法拒絕,隻有聽從,這就是你,一直也沒有變!我又成了當年的那個小女人。唯一想做的就是看著你,守著你,聽你的聲音,粘在你的懷裏。原來對你的愛原來一至在,一點也沒變。也許更深,因為我麵前的你比當年更男人,因為現在的我多了一分智慧,也許能參透你深邃的眼睛裏隱藏的玄機。也許當年是無知的聽從,現在卻是心底的順從。
我有兩種愛。一種是和先生相濡以沫的愛。愛在點滴的嗦事中釀造。先生是自己的一半,今生都會去愛護,照料他。一種是和你撕心裂肺的愛。因為我是你的,我沒法拒絕。
我幾乎徹夜未眠:如你是要20年前沒有要到的,我何去何從?一邊是仁厚的先生,一邊是我無法拒絕的你和20年的情緣。明天一過,我們也許再不會插肩。人生流轉一瞬間,有幾個20年?
你說:“你沒變,一點也沒變。20年,還是原來的你。”你也沒變。閉上眼睛,手觸摸到你光滑強壯的肩,一切都是那麽熟悉,那麽親切,那麽美好,好象從來就不曾分開過。還是原來那個讓我心神蕩漾的你。熟悉的手,溫熱的唇,都是那麽令我心動,我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當年那沒有空間和時間的癡迷。這不是因我回憶和想象,虛擬美化了現實 ,也已不再是肉體的快樂。在你的懷裏,我回到了家。我歎息:我是你的。
到最後時刻,你還是放棄了。是我做女人做得這麽的失敗?女人的自尊讓我想永遠逃離。但我沒逃也沒問。因為我是你的。我的自尊也交給了你。
我又暗自鬆口氣。也許這是最好的。我們還有兩個家要愛護。
你說:你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女人。
即便這是謊言,我也接受。
你說:我是你的,20 年,40 年都不會變的。
一部分是我的。我應知足。
你好像總是很匆忙。電話,短信息不斷。你好像總是在想公司什麽事。我心裏歎息你的生活都沒有一點平靜。也歎息我們再也找不回當年隻有你我的世界。
時間果然是不等人的。又是分別的時刻。 我是多麽熟悉這一刻!曾經 我哭著送你,曾經我盼你回來。這次卻不同。見麵還要再等十年?二十年? 最後一刻,我終於忍住淚水,卻感到生離的撕扯。
你說:今天以後,我們都要回到原來的角色。我們都要好好地過好個自的生活。
你說得一點沒錯。可是我真可以那麽容易地把這兩天打上封條嗎?愛在我們分手時曾存入心底那個深潭,緊緊得上了鎖。多年來都不敢在潭邊徘徊。這一次開啟,一切象沉睡的火山爆發。。。。原來這麽多年封藏的感情像成年塵封的酒, 越陳越烈、越醇了。
我已完全失去了度假的興趣。餘下的日子我陷入極度的憂鬱中,不能自拔。我莫名其妙地開始發燒。一路燒回美國,又燒了一周。我心裏知道我這是在懲罰自己。
你email我:“我要感謝你,給了我一張乘搭青春尾班車的車票。”
我盯著這句話足足有十分鍾,突然淚流不止。你好殘忍!
我能怪你嗎? 17年前,我放棄了被你愛的權利。 17年的歲月,能抹殺多少激情,削平多少誓言!現實中我還能啟求什麽?
你說上輩子是你欠了我,這輩子是我欠了你。
我是欠了你了。注定我需用一生的時光去咀嚼,去感受,去償還。就算你隻是想從平凡的生活中找個刺激,尋求青春的尾巴我也給你。
你說:不要對男人太好。
我身不由己。這車票永不會過期。
心很痛,但我終於不再逃避心痛,也慶幸心還會痛。用心愛了我還是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