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蔡文姬《胡笳十八拍》九

 

天無涯兮地無邊，

我心愁兮亦複然。

人生倏忽兮如白駒之過隙，

然不得歡樂兮當我之盛年。

怨兮欲問天，

天蒼蒼兮上無緣。

舉頭仰望兮空雲煙，

九拍懷情兮誰與傳？

 

蔡文姬，中國曆史上的第一才女，一生三嫁，所嫁之人都是貌才兼備，但到死於情上不得著落，看後讓人噫嘻。有才情的女子大都情感豐富，對精神上的需求遠大餘物質肉體上的欲求。然而有才情的男子大都放浪形骸，自認才高八鬥，不需要有人唱合，對異性的需求多在欲上，也很難有心去體會才女們的細膩情感，這種男女之差造成了很多的憾事。

 

十八拍中這一拍，寫得宏大深沉，將內心的愁緒與天地比齊，一般人寫到愁，都會把愁悶在心裏，寫的是一個人內心的自我壓抑，蔡文姬的愁卻是隨著天地的無限空間四麵散了開去，讓每一個讀詩之人感到那滾滾而來的怨愁，仿佛置身於寒悶的濃霧中，不自覺地將自己融了進去，與蔡文姬同愁同歎。

 

人生短促如白馬過隙，最黃金的一段當在壯年，少不更事之時所做的結合，因不知自己內心所求為何，而難有善者。及到經曆過後讀懂了自己，為時已晚，木已成舟。兒女的拖累，社會的指責，有怨無處訴，隻能抬頭問天。天宇蒼茫，群星無數，在這眾多的星星裏難道就沒有一顆是和自己有緣的嗎？

 

蔡文姬割心唚血，振聾發聵的仰天長問，在這茫茫的浩渺中是那樣微不足道，有如輕煙一縷，瞬間化做空無。然此情之重可動天地，此情之深可容大海，就這樣隨我的肉體消失而滅，實在是於心不甘，隻能寄情於這第九拍中，但願能夠流傳下去，終會遇到相知，有人得識，了卻平生願。

 

一代才女情癡，遺恨無著，寡歡而終，其心底的幽怨之情，寫盡了古今男女遇人不淑的無奈。一個“情”字，讓多少人空乏一生，過著自欺欺人的日子。與其為人，不如為獸，吃喝之餘也可撒歡盡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