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張相片有種特殊的感覺,在飛機上,在長途火車上,會經常看到睡相千姿百態的各色人等。可是我看她,不是累極,而是被愛剌傷後的不管不顧:窗外的風景與我何幹?我要睡過去,睡過去。
心裏有傷痛,有離別,有被騙,有不舍,有回憶,有慌言,有一切與平常生活不平靜的心情時,很多人選擇流淚和傾訴,而我會選擇睡覺。心累到極致,造成身體上的極度疲乏,會睡得不管不顧,這世間萬物我不留戀,而自己也不存在,有死亡一般的安靜,隻祈求上帝讓我不要醒來,永不!有很多朋友願意向我傾吐心思,多數人以為我安寧得沒有煩憂,其實我已經通過睡覺默默消化掉了。
我看不得別人流淚,我會攬過來抱在胸前輕拍。一個人可以流淚是一件多麽好的事情,我卻是十年間才會狠狠哭一次。掉的哪是眼淚,簡直是珍珠。不是不難過,不委曲,是在眼睛濕潤的時候看天,是背向他看雨,是他埋在我的脖彎裏時,眼淚盡情地渲泄,是他覺察後想要抬頭安撫時,更緊地將他深埋在胸前。我不是會哭的孩子,我總是要不到糖。他說他會得憂鬱症的,太隱忍的人容易發生這樣的狀況,我們都是。
那天我突然離席,好像是受了刺激,生活不過是不斷地失去。我抓了一把餐巾紙,站起來說:我先走一步,你們慢慢吃。我邊走邊哭,街上都是陌生人,多麽自由!我找不到地鐵站的入口,最後在小店買了個麵包,坐在馬路涯子上狠狠地吃,狠狠地哭。優雅是什麽?優雅是穿著長長的碎花裙給自己的眼淚讓步。是好難堪,可是誰在乎?你還會在淩晨四點的時候習慣性地醒來嗎?你說你再也沒睡過個安穩覺,你在想什麽?不能問,再也不能。
十多年前,青春年少,不懂得擁有的珍貴,說放手就放手。那個夏季,有朋友對我說:我昨天看到他,一個人在河邊上低頭玩沙子。那個與我相戀四年,在球場上橫衝直闖的英俊少年,居然一個人在河邊上玩沙子!朋友問他:分手就分手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他回他說:芳草到處有,她是我鍾情的第一株啊!我快快躲離朋友,不想聽到更多,藏在書店裏一個下午,我們總是約在書店見麵,可是那天,胸口很疼,那些書上的字為什麽總是模糊不清?
那個冬天在北京,我開著車聽著音樂,看到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瘦瘦的,高高的,在寒風中用力踩著自行車,逆風而行。我心頭一顫,那是他嗎?為何自行車上放著快餐盒?是在給別人送外賣嗎?我快速超越他,將車停靠在馬路邊上,我要看個究竟,那是不是他的臉,為什麽會過得這麽辛酸?是心尖子般地疼痛。這個男人,伴我七年,在我車禍時,背著我去醫院,送飯送菜,給我洗腳,在病床上幫我洗頭。。。。。我要他過得好一點,至少比我好一點啊!我打開車門站在風中看他越來越近,不是他,不是他!趴在方向盤上大哭一聲。
我為他整理皮箱,會一直送他下樓。感情是回不去了,但責任仍在。過去幾年,他會抱抱,會說舍不得,會眼圈發紅濕潤。我會一直目送出租車漸漸遠去。這一年來,感情變故,由不得我不相信是上天在對我青春年少時不負責任的強硬報複。但我還是會送他走,希望他保重,他還是會眼圈發紅,他還是會張開雙手有抱的姿勢,而我,會本能地後退一步。倔強地抵抗。我知道這一轉身,會是兩樣。他怎麽變得那樣陌生,陌生到在心裏否定他所付出的一切?是冷到極至的寒冰,是謊言造成的內傷,我不肯示弱,更不流淚,流淚是任性的表現,而我,不會在不愛我的人麵前任性。
隻有相愛的人才適用於這一句話:你若淚流,先濕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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