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分手》第一章 災禍驟臨 23/一個電話讓李靜匆匆離開病房（上）（下）

（上）

醫院嶽虹病房。李靜進來，輕輕地坐在嶽虹床邊，對周岩說：“周阿姨，您回去睡覺吧，明天早上來換我就行了。”

周岩忙說：“小楊，今天你先回去吧，你明天還要上班，我是閑人，不論白天黑夜，有的是閑時間。”

李靜：“周阿姨，還是您回去吧，再閑也得睡覺呀，我年輕，熬幾個小時不礙事的。”

停了停，李靜又說：“再說，我是給自己打工，又沒有人敢炒我的魷魚，我去遲一點早一點都沒關係的。萬一有什麽事情，我用電話遙控也能指揮我的商店啊。”

周岩：“嶽虹說你的孩子還小，你還是回去吧。”

李靜：“周阿姨，不要跟我爭來讓去的了，我晚上留在這裏，等我的老師好一點時，我還想和她說說話呢。”

周岩：“這……”

嶽虹此時不知該勸誰好。

李靜以不容改變的堅決態度坐在沙發上，周岩隻好妥協地走出了病房。

這時，孟建峰來到嶽虹的病房外。他探頭從門上邊的窗戶裏看見病房裏的李靜，就停在門外沒有進去。徘徊了好一會兒，見李靜沒有離開的跡象，隻好轉身走了。

門外的女警察不解地望望他的背影。

李靜在醫院裏的這個晚上，趙富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趙強盛也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亮亮也在自己的小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的臉蛋紅彤彤的，還不停地咳嗽著，並夢囈般的叫著：“媽媽，媽媽……”

趙強盛聽見了起來走到兒子的床前，摸摸兒子的額頭，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急忙拿過電話欲撥號，卻又停住了，轉身去抽屜裏翻找著什麽。

趙強盛似乎沒有翻騰出什麽藥品來，他失望地關上抽屜，轉身弄了一條濕毛巾搭在兒子額頭上，自己靜靜地坐在兒子的小床邊。他又一次拿起了電話，卻又一次放下了。

醫院裏。嶽虹疲憊地睡著，但不時地發出輕輕的呻吟聲，而且翻身也很困難。每次都是費勁地動一下就又放棄了。

李靜睜著兩眼躺在旁邊的沙發上，不時地輕輕動一下身子，又不時地朝嶽虹看一下，隻怕她有什麽需要。見嶽虹這樣的動靜，她欠起了身子，但又猶豫地躺下了，她不知是該幫嶽虹翻身呢，還是該避免打攪嶽虹呢。

嶽虹的傷口疼痛，她輕輕地叫著李靜。李靜立即坐起來問道：“老師，你疼得厲害嗎？要不要叫醫生來給你加點止痛藥？”

嶽虹說：“不要。你也應該睡一會兒。把我身上的毛毯拿過去蓋上吧……畢竟是秋天了。可不要把你弄感冒了。”

李靜說：“我年輕，一天兩天不睡覺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安心閉上眼睛睡覺吧。”

嶽虹：“我已經睡了一覺了，你如果不太困，就坐到我旁邊來吧。”

李靜起身坐過來，輕輕地抓住嶽虹的手摩娑著。

嶽虹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反過來摩娑著李靜的手。她問李靜：“強盛這幾天還好嗎，他會不會恨我，恨我傷害了他的父親。”

李靜回答道：“他沒有恨你，他也沒有資格恨你。如果他一點是非都不講，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嶽虹著急地對李靜：“李靜，你千萬不要存有這樣的心態。不管強盛是否恨我，我都能平靜麵對，他畢竟是趙富的親兒子，世界上任何關係都超越不了血緣關係。想想你的亮亮，你就會懂得我所說的話了……所以你不要過份地去要求強盛。你應該順從他一些，要以你們的感情為重……我隻是恨自己，恨自己的命運太差了……”

李靜：“老師，現在什麽都不要考慮，隻操心養好自己的身體，等健康恢複了，再爭取自己的權益，我認為法律應該是公平的。”

嶽虹：“孟建峰給我請的律師明天可能就會來……不知道我此番能否逃過這牢獄之災？監獄……監獄實在是太有辱人的尊嚴了。”說著，嶽虹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李靜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隻是含著淚不停地摸著嶽虹的胳膊和手。

窗戶上漸漸透出了微微的光亮。

李靜的電話突兀地響起來，嶽虹和李靜都被嚇了一跳。

李靜接聽電話，臉上現出焦急的神色。她放下電話後對嶽虹說：“老師，你現在要大小便麽？”

嶽虹關切地看看李靜，搖搖頭說：“不，我不需要做什麽，你要有急事就去吧，周岩可能也快來了，我這裏應該沒問題。”

李靜慌慌張張地說：“那好吧，一個小時後我一定回來。”

李靜的腳步聲噠噠地從走廊中漸響漸遠了。


（下）


周岩提著一個飯盒進來，見嶽虹身邊沒有人，但輸液瓶已經掛上了，瓶裏的藥液在靜靜地滴落著。她驚訝地問道：“李靜呢？”

嶽虹說：“剛才接了一個電話，急匆匆地走了，可能家裏有什麽緊急事兒。”

周岩：“哦，幸好我趕早來了。你的早餐怎麽辦？我拿來了空飯盒，想吃什麽我到門外的飯館去買。”

嶽虹：“到現在還沒有通氣，不能吃飯。即便是通氣後也隻能先喝幾天液體的食物。”

周岩：“哦，那你餓不餓？胃裏難受嗎”

嶽虹：“你別耽心，輸的液體裏麵加了營養液。胃裏……當然免不了要疼……不過我想養幾天會好的。”

停了停，嶽虹又補充說：“咱們當年插隊時都餓習慣了，接連十幾二十個小時不吃東西咱們都能適應得了。”

周岩苦笑了一下說：“可你現在的胃被割開了了口子啊……”說著，周岩看了看嶽虹。

嶽虹微微閉雙眼，一聲也不語。

周岩轉換話題說：“唉，那時候，誰不餓呀。饑餓使咱們的心都像被貓爪子抓過的一樣，誰都急燎燎地想離開農村……”

說到這裏，周岩像是想起了什麽，她歎了口氣，便不再做聲了。她再偷偷側目看了一下嶽虹，嶽虹倒是沒什麽異常反映，還是平靜地躺著，微微睜開著眼睛。於是周岩便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李靜抱著亮亮進來了，一隻手裏還提著幾個藥品盒子。五歲的亮亮很像自己那高大的爺爺和爸爸，個頭不小，大約很沉重，李靜進得門來就趕快把他放到嶽虹的床邊坐著，又不斷地甩著酸痛的手臂。

亮亮坐在那裏不吭氣，小臉上帶著明顯的病容。

嶽虹趕忙抬了抬身子，拉起亮亮的小手問他怎麽了。

李靜說道：“老師，你別動，亮亮沒什麽事兒，隻不過是感冒發燒。他爸爸和他爺爺今天都很忙，要到工地上去處理一些比較緊急的事兒，打電話就是讓我回去帶亮亮到醫院看病。這不，我抱著他樓上樓下的看醫生、打針、拿藥，胳膊都酸痛了。”
嶽虹說：“他……”

她顯然是想問什麽，但卻欲言又止地將注意力轉到了亮亮身上：她一邊攬著亮亮的頭，一邊說：“讓亮亮躺下吧，孩子看起來沒精神。”

亮亮順從地躺在嶽虹身邊摸著嶽虹的胳膊說：“嶽奶奶你的病比我重吧，還打著吊針呢。”

嶽虹、周岩和李靜笑了。李靜趕忙將亮亮的手從嶽虹身上拿開，並對亮亮說：“千萬不敢摸奶奶的胸部，奶奶的胸部有傷口，動一動會很疼的。”

護士進來通知說：“家屬都出去，要查房了。”

李靜急忙抱亮亮走，亮亮偎在嶽虹身邊不肯動。嶽虹也說：“孩子病著呢，外邊冷，不要抱他出去。”

走廊裏已經傳來了嘈雜的人聲，有人喊著：“陪床的病人家屬快點出來，到走廊外麵去。我們要鎖走廊的門了。”

李靜和周岩顧不得說什麽，急忙出了門朝走廊外走去。

醫生們進來看見嶽虹床上的亮亮，驚訝地說：“怎麽還躺了一個孩子，吆，這孩子像是發燒，臉蛋紅彤彤的。這可不行，待會兒趕快將孩子帶走。”

嶽虹：“哦，醫生，孩子的媽媽去給孩子取藥了，她一回來馬上就會把孩子帶走的。”
醫生：“你要知道，孩子會把感冒傳染給你的，你得了感冒會影響你病情的恢複和傷口的愈合。”

亮亮聞言急忙轉過身去說：“嶽奶奶，我不把臉對著你，這樣就不容易將感冒傳給你了。”

醫生和護士們都笑了。

嶽虹慈愛地撫摸著亮亮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