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分手》第一章 災禍驟臨 16/雪上加霜的嶽虹

又是一個清晨，嶽虹等犯人在放風。嶽虹的大腿根部因為被女犯們掐傷了，此刻她兩腿分開趔趄著散步，不時地皺皺眉咧咧嘴，現出痛苦的神色。

那中年女獄霸不動神色地漫步到嶽虹跟前，眼睛並不看她，卻壓低了聲音對她說：“你別像是剛被人輪奸了一樣，叉著腿走路……要是敢說出去你小心著！”說完她又目不斜視地走開了。

望著獄霸的背影，嶽虹浮上恐懼和憤怒的表情。

一個警察來叫嶽虹說：“嶽虹，有你的包裹。”

警察遞給嶽虹一個沒有封口的包裹，裏邊有幾件換洗衣服，一袋小食品，還有一個沒有封口的信封。嶽虹抽出信紙看著，突然她神色大變，滿臉氣憤與痛苦，雙手也無力地垂下了，手中的信紙掉在了地上。

慢慢地嶽虹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抹一把淚水重又從地上撿起信紙看著。幾行文字在她的眼前漸漸模糊了。

這是她的丈夫孟建峰給她的信，信中說：““可以這樣說，從打結婚你就沒有真心實意地愛過我……新婚之夜你讓我獨坐到天明。事到如今，你又出了這樣的事，我真是無顏麵對社會。我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我也不想知道那麽多。總之我已經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坦然麵對你了，你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坦然麵對我了，分手對你我雙方也許都是解脫……”

嶽虹緊緊地咬著嘴唇，下意識地將信紙揉攥在手中。

一個女警察走過來，用有分寸的口吻對嶽虹說：“怎麽？心裏難受？什麽事情都是有可能遇到的，什麽思想準備都得有。”

嶽虹低頭不語。步伐踉蹌著走回監室。

收監了，女犯人紛紛回來。

嶽虹坐在床邊始終淚流滿麵。女犯們看著她。這些有著各種各樣罪名的女人，大多並不同情自己的同類，她們的心理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扭曲。此刻，有的眼光中滿含鄙視，有的眼光中充滿著好奇，有的眼光中露著幸災樂禍，也有的眼睛中表露著憐憫。有的還三三兩兩猜想著和議論著。

女警察站在門口訓斥：“都快點安靜下來。”

嶽虹站起身喊道：“管教！”

女犯們吃了一驚。

女獄霸咳嗽了一聲，她的眼神裏有不解更有威脅。嶽虹完全聽得懂這一聲咳嗽的含義，也看得懂這雙眼睛裏的內容。但她沒有理睬這個獄霸。

女警察問道：“什麽事情？”

嶽虹平靜地說：“請把鋼筆借我用一下？”

女警察默不作聲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遞過來。

嶽虹接過來在那封已經揉皺了的信上飛快地寫了幾個字，然後便將信紙遞給警察邊說：“麻煩你們轉交給他。”

這女警拿著這封簽過字的信，在辦公室裏跟其他幾個警察議論著嶽虹的離婚案。
拿信的女警察諷刺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夠無情的。這邊還沒定案呢，那邊已經提出劃清界限了。”

一個男警察也抗議地說：“唉，這話可偏激了，對於一個官癮十足的官員來說，不論他是男是女，自己的政治前途永遠擺在第一的位置上。”

監舍裏。嶽虹在黑暗中大睜著雙眼。

直到窗戶上透出了亮光，嶽虹依然大睜著雙眼，兩行淚水從她的眼角流下來，沿著太陽穴流到了她的耳朵邊,那淚水無聲地流著，流著……

看守所的廁所是那種老舊的蹲坑式廁所，便池都是水泥砌成的。嶽虹從便池上站起來時發現腳地下有金屬的響聲。她低頭查看，原來是自己皮鞋後跟底下那半月形的鐵掌上的釘子鬆了。嶽虹看著這隻鞋底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她用力去拔那顆釘子，拔不動。她便張開嘴將那顆活動的釘子用牙咬住拔了下來。這時，鞋後跟上的鐵掌更鬆了。嶽虹用力轉動這鐵掌，又使勁兒掰它，終於將僅存的一顆釘子也取了下來。

嶽虹將那殘破的鐵掌捏在手中觀察著，她看見這鐵掌磨損較嚴重的一邊已經很薄了。嶽虹放開水衝著便池，然後在廁所的水泥地上使勁兒磨著這鐵掌最薄的那個邊沿。聽到外邊有動靜，嶽虹急忙將它塞進胸罩，關上水龍頭。

一個女警察衝進來嗬斥她說：“你為什麽一直開著水龍頭？這得浪費多少水？你以為這是你們家的衛生間呀！”

嶽虹抬起頭怯弱地說：“對不起，我感到惡心，所以想衝幹淨點。”

這女警看清是嶽虹以後，一驚，低聲說：“是你，嶽老師！”

嶽虹尷尬不語。半晌，她問道：“哦，是方婭潔，你從警校畢業後就一直在這裏工作嗎？”

方婭潔隻是憐惜地看了嶽虹，沒回答就轉身走了。

嶽虹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苦澀地搖搖頭。

高山在自己家裏與孟建峰通著電話。

孟建峰：“高兄，請你理解我，我也是再三權衡了才……”

高山打斷他的話問：“嶽虹同意了？”

孟建峰：“對，她同意了。”

高山忿忿不平地說：“老弟，你這樣做太欠考慮了！”

孟建峰：“你不要以為我是在她有難時拋棄她……”

高山氣憤地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悶聲不響。

高山的妻子走過來問道：“這男人怎麽這樣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