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分手》第一章 災禍驟臨 15/趙富到底為何要替嶽虹辯解？

醫院裏。警察又在問詢趙富。小王在筆記本電腦上飛快地敲擊鍵盤做著記錄。

趙富眼圈紅紅的，以沉重的語氣對兩個警察說著：“既然她說了，我也就不能瞞你們了。真是對不起了，有勞你們三番五次來調查此案。其實這都是我的罪過。我那天打電話叫嶽虹來，是求她幫忙給我孫子轉學的。可是我當時空腹喝了不少酒，看見她依然是那麽漂亮，甚至比在我們村插隊時更漂亮了，我就管束不了自己了……唉，男人的這點出息呀……再說，我的老婆已經死了幾年了，說句丟人的話，光棍難熬啊……

兩個警察為趙富的這種措辭感到好笑，但忍住沒有笑。老高又問：“這就是你的理由？”

趙富：“我還知道嶽虹的丈夫平時並不疼愛她，那年我到她家……”

趙富講述說。那年他拎著煙酒敲嶽虹的家門，少年時的雲雲前來開門。孟建峰在客廳看電視。他大腿翹在二腿上，很是悠然自得。

嶽虹將菜端了出來，孟建峰依然坐著不動，嶽虹又進廚房拿出筷子，端來米飯鍋，拿來幾個空碗。孟建峰還是沒有動手。嶽虹又將米飯盛在碗裏，遞給孟建峰，孟建峰接過碗招呼趙富吃飯。趙富搖手謝絕。

嶽虹坐下來喘了口氣。趙富說：“嶽校長，累了吧，家務活兒也很累人的。”

孟建峰卻插嘴說：“家裏這點活兒，還能累著人？”

嶽虹不悅地看了孟建峰一眼，不作聲吃著飯。

警察老高說：“這些都能讓你動那種心事？”

趙富：“那天我想起這些，覺得嶽虹確實是一個值得男人疼惜的女人，我趙富要有這樣的老婆，肯定是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我就借著酒勁兒想……可她拚命反抗，拚命反抗，越反抗我的心越癢癢……後來我聽見電話響，轉過頭聽電話鈴聲，不知怎麽感到頭暈得不能動彈，再後來我覺得肚子上疼了一下，然後就啥不知道了。我兒子回來時我才醒了過來，自己把刀子拔了，覺得隻不過是肚皮上疼，裏麵深處並不疼。我不想驚動公安部門……但我兒子已經打了報案的電話……”

警察老高：“你為什麽一開始不說實話？”

趙富：“說了實話我就是強奸未遂罪。再說，這對她也有很不好的影響。我想她為了自己的名譽，也不會主動對別人說實話的……我倆都不說，這件事情也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她也不丟人，我也不丟人……誰知道……誰知道她咋這麽傻？居然對你們坦白了。”
趙富頓了頓又說：“你們要判就判我吧，她是正當防衛。要是我沒有頭暈失去了知覺，那天她就逃不出我的手心了。所以她也是急了才那樣做的……”

老高：“你還挺替她著想的？”

趙富：“那當然，有罪的是我，不是她。”

老高：“可是她那天把你皮包裏的錢也拿走了。再者，那天要不是你兒子回來救了你，你也有可能會因流血過多而死去。她在捅傷你後既沒有向公安部門報案，也沒有打電話叫救護車來救你，還偽造了偷竊殺人的現場，你怎麽看她的這些做法呢？”

趙富啞口無言，對著病床發愣。他的眼前分明晃過這樣的鏡頭：少女時的嶽虹，披頭散發地在破窯洞裏慟哭著，自己驚慌失措地看著她……

半晌，趙富問道：“那麽你們能把嶽虹怎麽定罪？給她定偷竊，還是定防衛過分？”
小王說：“那不叫‘防衛過份’，叫‘防衛過當’。”

趙富不好意思地一笑，很快便將笑容收了起來說：“唉，我害了她了……我害了她了……”

回到單位後，小王對老高說：“這個趙富是咋回事？是良心發現真心悔罪？還是對嶽虹真有感情？我還沒見過受害人百般替加害人辯護的。”

這老高聽了小王的話後，就故作高深地說：“你別忘了，趙富強奸嶽虹未遂，嶽虹又殺害趙富未遂，他倆是互為受害者和互為加害者。此時的趙富可能在某種情感的驅使下強化了自己的加害者身份，而淡化了自己的受害者身份；而對他所“疼惜”的嶽虹卻強化了受害者身份，淡化了其加害者身份。”

小王感慨地說：“佩服你的分析，這人的心理啊，還真是微妙。”

趙富，你到底為何要替嶽虹辯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