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adada
安安靜靜有著彎彎翹嘴角和大眼睛的小雨身後一直有那麽一撥男生趨之若鶩。看似淡定的小雨，其實也為著一封封求愛的情書小小地虛榮一下，不過這些洋洋灑灑情書卻真的沒有讓她動心過。自從上大學的第一天起，有個人的眼神和身影就一直占據著小雨的心，那就是旭。旭和小雨同班。當班裏的俊男美女都早早有了固定的朋友時，隻有旭和小雨沒有動靜。在小雨眼裏旭是最帥的。但小雨並不覺得自己是迷上了旭的外表，她是被他的那種有點憂鬱的眼神迷住了。旭不但帥而且冷，從來不同女孩子說話。可是小雨時常能遇上旭那雙憂鬱的眼睛。不上課的時候小雨基本上都能在球場上看到他，他對籃球好像到了癡迷的程度。驕傲的小雨不肯到球場去看他打球。而是喜歡站在三樓教室的窗口偷偷看他打球。有一天小雨正看得入神的時候，旭突然站住了向窗口這邊望來。那一瞬間兩個人都呆住了。
隻因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那一瞬間對旭也許隻是無意一瞥，卻停留於小雨心中很多年。小雨開始留意旭的消息。一直沒有女朋友的旭一直是女生們喜歡談論的話題。喜歡他的女生實在很多。漸漸地小雨知道了很多旭的事情。他是從內蒙的一個小城市來的，他有一個姐姐，他除了籃球打得好，網球也很棒，他高考的語文不及格，他還畫得一手很棒的畫，他是天蠍座的等等，等等。
雖然小雨對旭的傾慕沒有任何進展，小雨卻很滿足於對旭這樣遠遠地關注。因為旭太優秀太完美了，小雨希望自己能夠再漂亮一點就好了，她沒想到她會和旭有任何可能性。轉眼到了大二的下半學期。一個烈日炎炎的下午，下了課的小雨到了宿舍才發現找不到鑰匙了，想來想去可能是落在大教室了。小雨又返回到教室，還好教室的門虛掩著並沒鎖。小雨一路小跑到自己常坐的教室前麵的那個位子，鑰匙還真在座位底下的地上。小雨要離開的時候經過最後一排的座位，她想起來中間那個位子是旭經常坐的。小雨看看教室的門是關著的，她不禁想走過去看看那個位子。她走過去坐下來，發現這個位子離講台太遠了，旭是眼神一定很好才能看到黑板。她一邊環視著教室一邊想象旭是怎麽上課的。這麽遠的位子，上課沒勁的時候睡覺，看雜誌是最好不過的了。小雨發現桌子上用圓珠筆畫著一個聖鬥士，畫的真的很棒，他的畫果然明不虛傳。桌子的抽屜裏放著兩本雜誌- 果然是會看雜誌的，她想。還有一個很舊的大本子。小雨拿出來亂翻了翻都是些畫，有的畫的很好有的畫的很亂。小雨一邊看一邊緊張地想自己還是第一次這樣亂看別人的東西呢，希望不要被人看到。旭應該是讀美院的不知怎麽會來讀理科，有一張是畫的線性代數老師的漫畫像，突出的肚皮，勒特的褲子，睡眼朦朧的眼睛，畫的惟妙惟肖，小雨都笑出來了。小雨的笑僵在後麵的一頁紙上。紙的中間是一個長頭發大眼睛的女孩子的肖像，在肖像周圍寫滿了“楊小雨”。沒有什麽比知道自己暗戀的人也在暗戀自己更快樂的了。
不過沉浸在夢想中的小雨很快為一件事情陷入了絕望的傷心中。有一天下課後小雨在教室門口看到一位穿著網球裙背著網球拍的高個女生。那女生肯定不是他們一個係的，她高挑的身材和青春的打扮吸引了路過的所有人的眼睛。小雨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女孩子竟是在等旭的。那女孩笑眯眯地向剛下課的旭跑過去，很親熱地和他說著什麽。旭和那個女孩淡淡地打招呼然後麵無表情地跟她走遠了。小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宿舍的。她早該想到像旭這麽出色的男生一定會有主動追求的女孩出現。這女孩足有一米七那麽高，很精神的短短的頭發，健康的小麥色的皮膚，露在外麵的一雙強健的運動員似的長腿，每樣都是小雨沒有的。除了她稍稍突出的下巴和臉上不是很明顯的幾粒青春痘，還真挑不出她有什麽缺點。像旭這樣的男生一定是在打球時認識這女孩的。而像小雨這樣體育達標都很困難的女生怎麽可能有機會接近他呢？
後來從宿舍的女生的那知道，這女孩是經濟係的新生叫芳，網球打得很好，經常和旭一起打雙打的搭檔。芳的確在追求旭。小雨真的很羨慕很嫉妒那些能追求男孩子的女生。小雨知道自己隻要走到旭麵前對他說：旭，你教我打球吧。旭就一定是她的了。可是小雨知道這是自己無論如何做不到的。真的不是愛的不夠是因為這樣完全超越了她能接受的底線，沒有了骨子裏的驕傲，小雨也就不是小雨了。可是偶爾與旭相遇的眼神還有那幅寫滿她名字的肖像畫卻一直留給小雨一絲絲的希望直到大三的那個冬天。那天北京下了很久不見的大雪，小雨下了課去食堂買飯。小雨一進食堂就看到旭和芳在不遠的餐桌邊坐著，兩個人拿著芳的紅手套嘻嘻哈哈地打作一團。其實當時食堂裏人很多，可是小雨覺得好像整個食堂隻有她一個人要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似的。她低著頭走得很快。她的餘光看到他停下來了並在看著她。她還聽到那個芳還小聲問旭："她是誰啊？” 他們之間那種親密的快樂徹底打破了那幅肖像畫給小雨帶來的希望。
凡和小雨是一個年級的但不是一個班。凡是學生會的幹部有時候會到小雨的班來搞活動。小雨是在一次係裏組織的去香山的活動中認識凡的。那次小雨因為起晚了沒吃早飯，路上堵車很厲害，小雨在停停走走小巴裏暈車吐得一蹋糊塗。下了車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去爬山了。留下來照顧小雨的隻有凡和小雨的好朋友琳。凡跑到附近的水果攤給小雨買了一些水果和餅幹，並陪著她坐在山下的眼睛湖邊一直到她感覺好些了，還一邊檢討自己組織準備的不好，沒想到帶暈車藥。後來落單的他們三個人都沒能爬上鬼見愁。和旭完全不同的是，凡是個熱心而開朗的人。他喜歡開玩笑，一邊爬山一邊給兩個女生講笑話，小雨和琳被他逗得一路笑個不停。從香山回來後，凡會給小雨送一些學生會領導才能拿到的演出票啦，給她一些自己家鄉帶來的工藝品啦，一些不知從哪弄來的精致點心啦。。。。不過凡並沒像其他男生那樣向小雨表白過。也許這也正是他的聰明之處吧。小雨在十分低落的那些日子想到了凡。當她出現在凡宿舍樓下的時候，凡高興得臉都漲紅了。小雨起初隻是想和凡做個朋友，可是這種想法的確是有點不現實的。凡在看到了希望後展開了熱烈的攻勢。小雨終於被他的熱情溶化了，兩個人開始了戀愛。
凡對小雨像對個水晶人兒似的，深怕小雨生氣。隻要小雨開心就是凡最大的幸福，凡常常在夢裏笑醒，他真的沒想到能和小雨這個夢中情人談戀愛。凡從大二就開始學托學G。他告訴小雨像他這樣家在外地的學生如果不能留在北京，出國就是唯一的出路了。可是小雨總覺得畢業和出國都是遙不可及的將來。
可是畢業真的來的好快，轉眼就到了大四的那個夏天。離別的氣氛越來越濃地籠罩著校園。最後一個星期六，係裏辦了一場畢業舞會。凡因為是組織的人，跑東跑西都沒有機會同小雨跳舞。小雨坐在角落興意闌珊也有些傷感。不知什麽時候旭坐到了小雨的旁邊。對於旭其實小雨一直沒有忘懷。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因為想起他而心裏隱隱地痛。現在旭就在她麵前。小雨突然想起大學同班四年他們好像從來沒單獨說過話。還沒來得及緊張，旭已經輕輕地說：我們跳個舞吧。小雨那一瞬間隻想哭。她被他輕輕地擁著，腳下飄著一般，有一種暈眩的感覺。她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敢看他的臉，隻覺得心突突地快跳出來了。“時間過得真快，真希望時光能倒流。”他還是輕輕地說。“是啊。”小雨喃喃地回應著隻覺得眼淚在眼眶裏堆積著已經有點看不清旭了。一首舞曲很快就完了。旭剛要說什麽，擁過來一堆男女，芳好像也在裏邊，嘻嘻哈哈地把旭拉走了。剩下小雨站在那裏，眼淚不爭氣地撲簌簌地掉下來。為什麽這一天來得這麽晚？如果隻是時間上太晚還不算什麽，如果她那天沒有去找凡，一切都會不同了。她知道這一別也許再不會有相見的時候了。
小雨沒有和凡打招呼就自己回到已經是一片狼藉的宿舍。宿舍裏的女生全都出去和男朋友們在作最後的幾次約會去了。小雨突然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去找旭告訴他她愛他，趁著一切還不是太晚。她不想再欺騙自己和凡的感情了。凡和旭交替地在她心裏出現。終於小雨決定去找旭，那一刻她覺得她已經豁出去了，即使芳在他麵前她也要告訴他。她往回跑著，舞會顯然是散了。她在和從舞會上散去的人群中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人漸漸散去了，小雨沒找到他。凡從裏麵出來看到了小雨，焦急的他舒了一口氣：“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啊，我送你回宿舍吧。”一路上小雨根本沒聽進去凡在說什麽。第二天早上十點多，小雨等在男生宿舍樓下，等了很久終於看到一個同班的男生下來，就問他旭在哪個宿舍。大概因為知道她是凡的女朋友的原因，那男生用很奇怪的眼光看著她，“我和旭不是一個宿舍的，但是我聽說他今天早上六點多的火車回內蒙了。”小雨覺得自己有點要虛脫了，但她支撐著問他有沒有旭的聯係地址，那男生說：“他同宿舍的人可能有，我沒有。”
小雨沒有再去尋找，她想如果旭心裏有她不會這樣一走了之的，即使她找到他的地址又該怎麽辦，去找他嗎？給他寫信嗎？她想昨晚他請她跳舞可能隻是不讓自己的大學時代有個遺憾吧。這樣不是很好了嗎？畢業之際和自己的夢中情人跳了一隻舞不是已經很好很好了嗎？
凡雖然因為在學生會的表現而被分在了北京，但這並沒冷卻他出國的熱情。凡終於在畢業一年多以後拿到了芝加哥C大的錄取通知並極其幸運地拿到了簽證。凡從使館跑出來抱著小雨轉了好幾圈：“小雨我們結婚吧，我要帶你到美國去過資本主義的腐朽生活。”
小雨並不是很向往出國也不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結婚的準備，可是她很想往到那個很遠的地方，隻和凡在一起，沒有別的什麽回憶。他們在凡的簽證過期前很傖促地結了婚，還回了一趟凡在江西鄉下的老家。凡的家人給小雨留下了很好的記憶，他們對小雨比親女兒還好。小雨終於知道凡的好的品行其實是來自家庭的熏陶。
凡到美國不久就申請小雨也去了。一轉眼五年過去了。凡的博士快畢業了，小雨來美後學了一年的托福，又花兩年上了個三流學校的master學的是finance，現在已經在芝加哥downtown的一個中型的做CAPITAL INVESTMETN的公司裏工作兩年了。凡學的是和金融有關的數據統計方麵的專業，還沒畢業就已經拿到幾個offer了。兩個人準備凡一工作就買房還要要一個baby。小雨並沒像很多來美的中國人一樣經受過什麽磨難或是大富大貴。但是和凡的日子過得很平凡也很溫馨。小雨有時會想如果她那會去了內蒙找旭，現在又會是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旭現在在做什麽呢？
小雨在自己家客廳裏第一眼看到旭的時候，她很肯定地是自己在做夢。那天凡在家裏開了個小party算是慶祝畢業。小雨忙前忙後的給來的朋友準備吃的喝的。當她切了一大盤西瓜端出來的時候，旭已經站在客廳裏了。還好小雨沒有像電影裏經典鏡頭那樣把手裏的一盤西瓜掉在地上。但是那一瞬間她自己都驚訝對旭的感覺竟然一點沒變。不過小雨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凡在一旁說：小雨，還記得旭嗎？小雨說記得，並過來和他握手寒暄。 不像凡那樣已經開始發福了，旭一點也沒變，隻是看起來比原來開朗了很多。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微笑背後的眼神卻還是有點憂鬱。小雨像其他的老同學那樣和旭聊了一會。原來旭和小雨是一年來的美國但是去了波士頓。他說他也申請了芝加哥C大，不知為什麽沒成。原來凡一直和旭有聯係，卻從來沒聽凡提起過。旭還來過芝城看過凡，但那次凡因為要忙一個演講沒請他來，這是旭說的。
Party散了以後，小雨問凡：“你怎麽沒提起過和旭之間的聯係啊？我和旭還是一斑的呢”
凡半天沒說話，最後擠出來一句：“就是因為你們是一個班的。”
“為什麽？”
凡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我看到過你們跳舞，你還哭了。之後我到處找你找不到。後來你到男生宿舍找他我也都知道。我原來跟他也不熟的，他跟本不是想跟我聯係，我覺得他的目的根本不純。他都已經和當年那個追他的女孩結婚了，我怎麽能對你提？”
小雨一點都沒有怪凡，她想如果是她恐怕也會這樣做的。一向樂嗬嗬的凡從沒這樣陰鬱過。她走過去拉著凡的手像哄小孩一樣：“別胡思亂想了。那麽多年了，我們都已經過了做夢的年齡了。” 凡一把抱過她，緊緊地抱著直到她叫痛：“小雨，我不能失去你。沒有你，我就什麽都沒有了。”小雨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後背，她不知該安慰凡些什麽，其實她比凡更傷感。
第二天剛一上班，小雨就接到旭的電話。她很驚訝旭怎麽得到她公司的電話，旭在那邊笑答：“這都是Google幫的忙找到你公司的總機，然後再查company directory不就行了。”旭告訴她他還在芝加哥今天下午才走，想和她吃一個簡短的午餐。小雨想起昨天凡說的話就有點猶豫。
“隻有半個小時。”旭見小雨有些猶豫便說。
小雨答應了。
小雨那天穿的是件灰色的瘦身套裝和短裙，長發依舊飄飄的，其實小雨不管穿的多職業，也永遠不可能像美國職業女人一樣看起來那麽SHARP，她那溫柔的微笑就泄露了她小家碧玉的本色。旭也穿著挺拔的西裝，原來他剛做完一個presentation。穿著西裝的旭很像廣告裏的竹生仔ABC的男模特，從來沒有這麽接近過他，可以這麽看他臉上每個細微的棱角，小雨覺得旭完美得幾乎不現實，在旭的麵前她覺得自己很渺小，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也許這也是她不敢麵對他的原因。
他們在小雨樓下的bagel shop 一人要了一個bagel。 小雨怕他們之間會有什麽發生，但下意識中又不知在盼望著什麽。不過其實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們隻談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回憶了一些大學時的人和事。半小時一下就過去了。旭臨走的時候從包裏拿出一個用銀色禮品紙精心包裹的東西，包裹上貼著一隻白色的紙玫瑰。很美的禮品讓你不忍心打開。
“。。。送我的嗎？”小雨接過來。
“打開吧。”旭點點頭，微笑著。小雨仔細摘下紙玫瑰放在桌子上，然後輕輕把包裹撕開——原來是她的肖像！比那年在他抽屜裏看到的要畫的精致很多，鑲嵌在精致的深灰色的寬邊鏡框裏，小雨覺得他把她畫得太美了，她沒有那麽美。“這幅畫是很多年以前畫的，一直想送給你，可是我那時候太笨太害羞了。。。”旭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凡是個大好人，他很愛你，你很有眼光。請代問他好，你們多保重吧。”
小雨還沒說出謝謝，旭已經轉身大步走遠了。小雨突然覺得其實旭同她太象了。他們當年愛上了對方卻又都羞於說出口，然後都和愛自己的人結了婚，他們都很懷念那份感情同時也對目前的家庭都有著一份責任，雖然他們都努力試圖過，可是其實最終他們都是沒能對自己命運作主的人。凡和芳是值得得到幸福的人，他們追求了，也無怨無悔了。如果再回到從前小雨也許會去對旭說：旭，你教我打球吧。
安安靜靜有著彎彎翹嘴角和大眼睛的小雨身後一直有那麽一撥男生趨之若鶩。看似淡定的小雨，其實也為著一封封求愛的情書小小地虛榮一下，不過這些洋洋灑灑情書卻真的沒有讓她動心過。自從上大學的第一天起，有個人的眼神和身影就一直占據著小雨的心，那就是旭。旭和小雨同班。當班裏的俊男美女都早早有了固定的朋友時，隻有旭和小雨沒有動靜。在小雨眼裏旭是最帥的。但小雨並不覺得自己是迷上了旭的外表，她是被他的那種有點憂鬱的眼神迷住了。旭不但帥而且冷，從來不同女孩子說話。可是小雨時常能遇上旭那雙憂鬱的眼睛。不上課的時候小雨基本上都能在球場上看到他，他對籃球好像到了癡迷的程度。驕傲的小雨不肯到球場去看他打球。而是喜歡站在三樓教室的窗口偷偷看他打球。有一天小雨正看得入神的時候，旭突然站住了向窗口這邊望來。那一瞬間兩個人都呆住了。
隻因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那一瞬間對旭也許隻是無意一瞥，卻停留於小雨心中很多年。小雨開始留意旭的消息。一直沒有女朋友的旭一直是女生們喜歡談論的話題。喜歡他的女生實在很多。漸漸地小雨知道了很多旭的事情。他是從內蒙的一個小城市來的，他有一個姐姐，他除了籃球打得好，網球也很棒，他高考的語文不及格，他還畫得一手很棒的畫，他是天蠍座的等等，等等。
雖然小雨對旭的傾慕沒有任何進展，小雨卻很滿足於對旭這樣遠遠地關注。因為旭太優秀太完美了，小雨希望自己能夠再漂亮一點就好了，她沒想到她會和旭有任何可能性。轉眼到了大二的下半學期。一個烈日炎炎的下午，下了課的小雨到了宿舍才發現找不到鑰匙了，想來想去可能是落在大教室了。小雨又返回到教室，還好教室的門虛掩著並沒鎖。小雨一路小跑到自己常坐的教室前麵的那個位子，鑰匙還真在座位底下的地上。小雨要離開的時候經過最後一排的座位，她想起來中間那個位子是旭經常坐的。小雨看看教室的門是關著的，她不禁想走過去看看那個位子。她走過去坐下來，發現這個位子離講台太遠了，旭是眼神一定很好才能看到黑板。她一邊環視著教室一邊想象旭是怎麽上課的。這麽遠的位子，上課沒勁的時候睡覺，看雜誌是最好不過的了。小雨發現桌子上用圓珠筆畫著一個聖鬥士，畫的真的很棒，他的畫果然明不虛傳。桌子的抽屜裏放著兩本雜誌- 果然是會看雜誌的，她想。還有一個很舊的大本子。小雨拿出來亂翻了翻都是些畫，有的畫的很好有的畫的很亂。小雨一邊看一邊緊張地想自己還是第一次這樣亂看別人的東西呢，希望不要被人看到。旭應該是讀美院的不知怎麽會來讀理科，有一張是畫的線性代數老師的漫畫像，突出的肚皮，勒特的褲子，睡眼朦朧的眼睛，畫的惟妙惟肖，小雨都笑出來了。小雨的笑僵在後麵的一頁紙上。紙的中間是一個長頭發大眼睛的女孩子的肖像，在肖像周圍寫滿了“楊小雨”。沒有什麽比知道自己暗戀的人也在暗戀自己更快樂的了。
不過沉浸在夢想中的小雨很快為一件事情陷入了絕望的傷心中。有一天下課後小雨在教室門口看到一位穿著網球裙背著網球拍的高個女生。那女生肯定不是他們一個係的，她高挑的身材和青春的打扮吸引了路過的所有人的眼睛。小雨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女孩子竟是在等旭的。那女孩笑眯眯地向剛下課的旭跑過去，很親熱地和他說著什麽。旭和那個女孩淡淡地打招呼然後麵無表情地跟她走遠了。小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宿舍的。她早該想到像旭這麽出色的男生一定會有主動追求的女孩出現。這女孩足有一米七那麽高，很精神的短短的頭發，健康的小麥色的皮膚，露在外麵的一雙強健的運動員似的長腿，每樣都是小雨沒有的。除了她稍稍突出的下巴和臉上不是很明顯的幾粒青春痘，還真挑不出她有什麽缺點。像旭這樣的男生一定是在打球時認識這女孩的。而像小雨這樣體育達標都很困難的女生怎麽可能有機會接近他呢？
後來從宿舍的女生的那知道，這女孩是經濟係的新生叫芳，網球打得很好，經常和旭一起打雙打的搭檔。芳的確在追求旭。小雨真的很羨慕很嫉妒那些能追求男孩子的女生。小雨知道自己隻要走到旭麵前對他說：旭，你教我打球吧。旭就一定是她的了。可是小雨知道這是自己無論如何做不到的。真的不是愛的不夠是因為這樣完全超越了她能接受的底線，沒有了骨子裏的驕傲，小雨也就不是小雨了。可是偶爾與旭相遇的眼神還有那幅寫滿她名字的肖像畫卻一直留給小雨一絲絲的希望直到大三的那個冬天。那天北京下了很久不見的大雪，小雨下了課去食堂買飯。小雨一進食堂就看到旭和芳在不遠的餐桌邊坐著，兩個人拿著芳的紅手套嘻嘻哈哈地打作一團。其實當時食堂裏人很多，可是小雨覺得好像整個食堂隻有她一個人要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似的。她低著頭走得很快。她的餘光看到他停下來了並在看著她。她還聽到那個芳還小聲問旭："她是誰啊？” 他們之間那種親密的快樂徹底打破了那幅肖像畫給小雨帶來的希望。
凡和小雨是一個年級的但不是一個班。凡是學生會的幹部有時候會到小雨的班來搞活動。小雨是在一次係裏組織的去香山的活動中認識凡的。那次小雨因為起晚了沒吃早飯，路上堵車很厲害，小雨在停停走走小巴裏暈車吐得一蹋糊塗。下了車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去爬山了。留下來照顧小雨的隻有凡和小雨的好朋友琳。凡跑到附近的水果攤給小雨買了一些水果和餅幹，並陪著她坐在山下的眼睛湖邊一直到她感覺好些了，還一邊檢討自己組織準備的不好，沒想到帶暈車藥。後來落單的他們三個人都沒能爬上鬼見愁。和旭完全不同的是，凡是個熱心而開朗的人。他喜歡開玩笑，一邊爬山一邊給兩個女生講笑話，小雨和琳被他逗得一路笑個不停。從香山回來後，凡會給小雨送一些學生會領導才能拿到的演出票啦，給她一些自己家鄉帶來的工藝品啦，一些不知從哪弄來的精致點心啦。。。。不過凡並沒像其他男生那樣向小雨表白過。也許這也正是他的聰明之處吧。小雨在十分低落的那些日子想到了凡。當她出現在凡宿舍樓下的時候，凡高興得臉都漲紅了。小雨起初隻是想和凡做個朋友，可是這種想法的確是有點不現實的。凡在看到了希望後展開了熱烈的攻勢。小雨終於被他的熱情溶化了，兩個人開始了戀愛。
凡對小雨像對個水晶人兒似的，深怕小雨生氣。隻要小雨開心就是凡最大的幸福，凡常常在夢裏笑醒，他真的沒想到能和小雨這個夢中情人談戀愛。凡從大二就開始學托學G。他告訴小雨像他這樣家在外地的學生如果不能留在北京，出國就是唯一的出路了。可是小雨總覺得畢業和出國都是遙不可及的將來。
可是畢業真的來的好快，轉眼就到了大四的那個夏天。離別的氣氛越來越濃地籠罩著校園。最後一個星期六，係裏辦了一場畢業舞會。凡因為是組織的人，跑東跑西都沒有機會同小雨跳舞。小雨坐在角落興意闌珊也有些傷感。不知什麽時候旭坐到了小雨的旁邊。對於旭其實小雨一直沒有忘懷。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因為想起他而心裏隱隱地痛。現在旭就在她麵前。小雨突然想起大學同班四年他們好像從來沒單獨說過話。還沒來得及緊張，旭已經輕輕地說：我們跳個舞吧。小雨那一瞬間隻想哭。她被他輕輕地擁著，腳下飄著一般，有一種暈眩的感覺。她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敢看他的臉，隻覺得心突突地快跳出來了。“時間過得真快，真希望時光能倒流。”他還是輕輕地說。“是啊。”小雨喃喃地回應著隻覺得眼淚在眼眶裏堆積著已經有點看不清旭了。一首舞曲很快就完了。旭剛要說什麽，擁過來一堆男女，芳好像也在裏邊，嘻嘻哈哈地把旭拉走了。剩下小雨站在那裏，眼淚不爭氣地撲簌簌地掉下來。為什麽這一天來得這麽晚？如果隻是時間上太晚還不算什麽，如果她那天沒有去找凡，一切都會不同了。她知道這一別也許再不會有相見的時候了。
小雨沒有和凡打招呼就自己回到已經是一片狼藉的宿舍。宿舍裏的女生全都出去和男朋友們在作最後的幾次約會去了。小雨突然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去找旭告訴他她愛他，趁著一切還不是太晚。她不想再欺騙自己和凡的感情了。凡和旭交替地在她心裏出現。終於小雨決定去找旭，那一刻她覺得她已經豁出去了，即使芳在他麵前她也要告訴他。她往回跑著，舞會顯然是散了。她在和從舞會上散去的人群中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人漸漸散去了，小雨沒找到他。凡從裏麵出來看到了小雨，焦急的他舒了一口氣：“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啊，我送你回宿舍吧。”一路上小雨根本沒聽進去凡在說什麽。第二天早上十點多，小雨等在男生宿舍樓下，等了很久終於看到一個同班的男生下來，就問他旭在哪個宿舍。大概因為知道她是凡的女朋友的原因，那男生用很奇怪的眼光看著她，“我和旭不是一個宿舍的，但是我聽說他今天早上六點多的火車回內蒙了。”小雨覺得自己有點要虛脫了，但她支撐著問他有沒有旭的聯係地址，那男生說：“他同宿舍的人可能有，我沒有。”
小雨沒有再去尋找，她想如果旭心裏有她不會這樣一走了之的，即使她找到他的地址又該怎麽辦，去找他嗎？給他寫信嗎？她想昨晚他請她跳舞可能隻是不讓自己的大學時代有個遺憾吧。這樣不是很好了嗎？畢業之際和自己的夢中情人跳了一隻舞不是已經很好很好了嗎？
凡雖然因為在學生會的表現而被分在了北京，但這並沒冷卻他出國的熱情。凡終於在畢業一年多以後拿到了芝加哥C大的錄取通知並極其幸運地拿到了簽證。凡從使館跑出來抱著小雨轉了好幾圈：“小雨我們結婚吧，我要帶你到美國去過資本主義的腐朽生活。”
小雨並不是很向往出國也不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結婚的準備，可是她很想往到那個很遠的地方，隻和凡在一起，沒有別的什麽回憶。他們在凡的簽證過期前很傖促地結了婚，還回了一趟凡在江西鄉下的老家。凡的家人給小雨留下了很好的記憶，他們對小雨比親女兒還好。小雨終於知道凡的好的品行其實是來自家庭的熏陶。
凡到美國不久就申請小雨也去了。一轉眼五年過去了。凡的博士快畢業了，小雨來美後學了一年的托福，又花兩年上了個三流學校的master學的是finance，現在已經在芝加哥downtown的一個中型的做CAPITAL INVESTMETN的公司裏工作兩年了。凡學的是和金融有關的數據統計方麵的專業，還沒畢業就已經拿到幾個offer了。兩個人準備凡一工作就買房還要要一個baby。小雨並沒像很多來美的中國人一樣經受過什麽磨難或是大富大貴。但是和凡的日子過得很平凡也很溫馨。小雨有時會想如果她那會去了內蒙找旭，現在又會是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旭現在在做什麽呢？
小雨在自己家客廳裏第一眼看到旭的時候，她很肯定地是自己在做夢。那天凡在家裏開了個小party算是慶祝畢業。小雨忙前忙後的給來的朋友準備吃的喝的。當她切了一大盤西瓜端出來的時候，旭已經站在客廳裏了。還好小雨沒有像電影裏經典鏡頭那樣把手裏的一盤西瓜掉在地上。但是那一瞬間她自己都驚訝對旭的感覺竟然一點沒變。不過小雨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凡在一旁說：小雨，還記得旭嗎？小雨說記得，並過來和他握手寒暄。 不像凡那樣已經開始發福了，旭一點也沒變，隻是看起來比原來開朗了很多。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微笑背後的眼神卻還是有點憂鬱。小雨像其他的老同學那樣和旭聊了一會。原來旭和小雨是一年來的美國但是去了波士頓。他說他也申請了芝加哥C大，不知為什麽沒成。原來凡一直和旭有聯係，卻從來沒聽凡提起過。旭還來過芝城看過凡，但那次凡因為要忙一個演講沒請他來，這是旭說的。
Party散了以後，小雨問凡：“你怎麽沒提起過和旭之間的聯係啊？我和旭還是一斑的呢”
凡半天沒說話，最後擠出來一句：“就是因為你們是一個班的。”
“為什麽？”
凡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我看到過你們跳舞，你還哭了。之後我到處找你找不到。後來你到男生宿舍找他我也都知道。我原來跟他也不熟的，他跟本不是想跟我聯係，我覺得他的目的根本不純。他都已經和當年那個追他的女孩結婚了，我怎麽能對你提？”
小雨一點都沒有怪凡，她想如果是她恐怕也會這樣做的。一向樂嗬嗬的凡從沒這樣陰鬱過。她走過去拉著凡的手像哄小孩一樣：“別胡思亂想了。那麽多年了，我們都已經過了做夢的年齡了。” 凡一把抱過她，緊緊地抱著直到她叫痛：“小雨，我不能失去你。沒有你，我就什麽都沒有了。”小雨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後背，她不知該安慰凡些什麽，其實她比凡更傷感。
第二天剛一上班，小雨就接到旭的電話。她很驚訝旭怎麽得到她公司的電話，旭在那邊笑答：“這都是Google幫的忙找到你公司的總機，然後再查company directory不就行了。”旭告訴她他還在芝加哥今天下午才走，想和她吃一個簡短的午餐。小雨想起昨天凡說的話就有點猶豫。
“隻有半個小時。”旭見小雨有些猶豫便說。
小雨答應了。
小雨那天穿的是件灰色的瘦身套裝和短裙，長發依舊飄飄的，其實小雨不管穿的多職業，也永遠不可能像美國職業女人一樣看起來那麽SHARP，她那溫柔的微笑就泄露了她小家碧玉的本色。旭也穿著挺拔的西裝，原來他剛做完一個presentation。穿著西裝的旭很像廣告裏的竹生仔ABC的男模特，從來沒有這麽接近過他，可以這麽看他臉上每個細微的棱角，小雨覺得旭完美得幾乎不現實，在旭的麵前她覺得自己很渺小，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也許這也是她不敢麵對他的原因。
他們在小雨樓下的bagel shop 一人要了一個bagel。 小雨怕他們之間會有什麽發生，但下意識中又不知在盼望著什麽。不過其實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們隻談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回憶了一些大學時的人和事。半小時一下就過去了。旭臨走的時候從包裏拿出一個用銀色禮品紙精心包裹的東西，包裹上貼著一隻白色的紙玫瑰。很美的禮品讓你不忍心打開。
“。。。送我的嗎？”小雨接過來。
“打開吧。”旭點點頭，微笑著。小雨仔細摘下紙玫瑰放在桌子上，然後輕輕把包裹撕開——原來是她的肖像！比那年在他抽屜裏看到的要畫的精致很多，鑲嵌在精致的深灰色的寬邊鏡框裏，小雨覺得他把她畫得太美了，她沒有那麽美。“這幅畫是很多年以前畫的，一直想送給你，可是我那時候太笨太害羞了。。。”旭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凡是個大好人，他很愛你，你很有眼光。請代問他好，你們多保重吧。”
小雨還沒說出謝謝，旭已經轉身大步走遠了。小雨突然覺得其實旭同她太象了。他們當年愛上了對方卻又都羞於說出口，然後都和愛自己的人結了婚，他們都很懷念那份感情同時也對目前的家庭都有著一份責任，雖然他們都努力試圖過，可是其實最終他們都是沒能對自己命運作主的人。凡和芳是值得得到幸福的人，他們追求了，也無怨無悔了。如果再回到從前小雨也許會去對旭說：旭，你教我打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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