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的名字叫埃瑞克,是個在德國流浪的波蘭藝術家。
一個夏天的午後,我在街頭咖啡廳吃冰激淩的時候,發現了埃瑞克。他正在給來往的路人畫像,我首先是被他出奇的美貌所吸引,然後又為他嫻熟的技法而歎服。
這是個我肉眼見過的最漂亮的男人,用我們畫畫人的行話說,是“那種連編都編不出來的好看”。短短幾分鍾內,我發現了他在客人麵前有五種不同方式的笑,媚笑,嘻笑,苦笑,欣慰的笑和哈哈大笑,每一種笑,都有招魂攝魄的魅力。
“漂亮的女士,你也來一張吧。”埃瑞克在客源斷了的時候,嘴巴很甜地問我。
“不用了,我自己也是畫畫的。” 我說。
“你畫的能和我畫的一樣嗎?”出奇美貌的街頭藝術家話裏有話地問,盡管我聽出來了他話裏流露出的輕視,但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於是坐下來。
他畫的速度超乎尋常地快,僅僅幾分鍾,就把一幅畫好的肖像遞給我。說實話,把它稱為“肖像”有點言過其實,那隻是一個有點我五官影子的青春少女,我把畫接過來,和他要來一隻炭筆,在“我”的 五官之間添加上皺紋,眼袋之類的滄桑符號,果然生動形象了許多,埃瑞克看了我改過的畫,驚呼了一聲“哇”,在“哇”過之後,又真心實意地感歎了一聲。“你原來真是個畫畫的呀!”
他告訴我他畢業於波蘭最好的美術學院,自從來了德國,就一直在街頭畫肖像,已經有五年了。
“我看得出來你的功底,”我也真心實意地誇了他一句,“隻是總這麽畫下去,會把自己都浪費掉了的。”
他挑起一根眉毛,咧起半邊嘴巴,擺出一副半譏諷半挑逗的表情,這是我發現他的第六種笑容,“你的意思是說,我該餓死在街頭,才不算浪費自己?”
“你不想試試靠搞自己的創作來發現一條新的生路嗎?”我想告訴他,我自己也曾有過靠磨壞三個指頭畫像謀生的經曆,但看見他眼神飄忽不定地看著過往的人群,好像是害怕我耽誤了他的生意,於是我遞給他一張整票,告訴他不用找了,然後又給了他一張我的名片 —— 我的工作室的地址,就在他街頭攤位不遠的地方。
他聽見“不用找了”的話,臉上露出詫異而喜悅的神情,也是好看得驚心動魄。
我和他告辭,很快就把這個美貌的街頭藝術家忘掉了,這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處,男人看見美人,覺得隻有占為己有,才對得起自己,女人看見美人,賞心悅目一下就心滿意足了。
天剛剛有要暗下來的意思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在按我工作室的門鈴,開門一看,竟是那個驚心動魄的美男子。
他進了我的工作室,又開始“哇”來“哇”去了半天,可惜,令他發出”哇” 的感慨的,不是我的作品,而是我的工作室,“這麽大,又在市中心,這要交多少房租啊!”
“我也想想看看你的作品。”我及時地打斷了他的大呼小叫。
“不行不行,已經好久沒好好畫過畫了。”他慌慌張張地搖頭。
我肚子餓了,看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好破例地問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晚飯。
有如此美男陪伴,我打算到一家氣氛好一點的餐館,當我們走近那家餐館的門口時,埃瑞克緊張地說,他沒有那麽餓,隻想隨便吃點什麽。
“進去吧,今天我請客。” 我剛剛賣出的一幅畫,價格破了記錄,所以心情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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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藝術家的私人生活(二十二)
本文內容已被 [ lanliuer ] 在 2010-09-28 08:04:20 編輯過。如有問題,請報告版主或論壇管理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