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維阿琳娜（Виолина）咖啡館
“伊萬先生，您找我有什麽事？”歐陽瑾在伊萬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自從上次陪同伊萬和劉鄺兩位助理來過這裏外，歐陽瑾今天是第二次坐在“維阿琳娜”了。這裏環境優美，還配著柔和的燈光和舒緩的音樂。角落裏的人工水池旁邊種著蘭花和山蘇，流水潺潺地從花叢石縫間流出來。給人一種置身於熱帶雨林的感覺，真不愧是遠東地區享有盛名的咖啡館之一。
“啊，你來了。”
“謝謝您。”歐陽瑾看了看那本書——是世界名著《少年維特之煩惱》
“你今天沒有什麽其它重要的事了吧？”伊萬問道。
“沒有了，您有什麽事進管吩咐。”
伊萬笑了一下，他認真地看著歐陽瑾：“我想和你好好談一談。因為不是工作上的事，你有權力不回答。但是維卡，自從你來我們公司當臨時翻譯，一直都認真負責，我也很欣賞你的語言能力和工作效率。如果有機會，我會考慮讓你畢業後來我們公司工作。看得出，你也很喜歡米蘭公司的工作環境和企業文化，憑著你各方麵的素質，相信以後可以當我的高級顧問。所以，我真心希望你能和我推心置腹，把心裏話告訴我。”
歐陽瑾坦率地一笑：“謝謝您的誇獎。請您說吧。”
“好。維卡你和肖恩交往也有一段時間了。在給肖恩過感恩節那天，看得出你們兩情相悅。可你愛他什麽呢？”
歐陽瑾稍稍有些吃驚，她沒想到
“那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伊萬從那本《少年維特之煩惱》中抽出一遝照片遞給歐陽瑾。
歐陽瑾接過照片一看：上麵居然是她和季瑪兩人在背景為萊茵河畔上的留影。在朝霞中，萊茵河上波光粼粼，天空中盤旋著成群快活的飛鳥。霞光迸射出繽紛的色彩，五光十色地灑滿了整個河麵，宛如一片童話仙境。毫無疑問，如此美侖美奐的背景效果一定是用電腦設計的。歐陽瑾翻看了下一張，和她想象的一樣，這張照片的背景是夜間燈光夢幻般的水城威尼斯；再下一張的背景是繁華動感的西雅圖街景.......
歐陽瑾沒再繼續看下去，她知道下一張一定是在“羅馬照的”。她把照片遞給伊萬，並沒有為此解釋什麽。
伊萬仔細地觀察觀察了歐陽瑾，稍稍地放了一點心來。
（維卡，你為什麽一點也不緊張呢？依舊這麽從容淡定。）
伊萬又開口說道：“這本《少年維特之煩惱》是我在季瑪的床頭櫃上發現的。當時我很驚訝，因為季瑪從來就不愛看書，他隻喜歡沉溺於電腦遊戲。我翻開這本書，發現了這些夾在書裏的照片。看得出這些背景都是他精心用電腦設計的，效果也很好。我仔細觀察，才看出來這其實是用了你們倆在‘模擬聯合國’大賽上的合影留念。”伊萬呷了一口果汁，看著照片，眼神讓人捉摸不透，“維卡，不管你看了這些照片後的想法如何，反正它們給我的第一感覺是深深的感動。感動一個男孩子這麽難能可貴的用心和真情。”
歐陽瑾看著伊萬，沉默了許久。坦率地說，她很讚同
伊萬歎了口氣，繼續問道：“既然你沒有什麽想說的，我也不勉強。那你覺得季瑪這個人怎麽樣？”
“他的語言天賦很好。他是我目前見過的漢語和英語說的最好的俄羅斯學生。”
“還有呢？”
“他誠實善良。”
“那和肖恩比呢？”
“對不起。
（很好，維卡。這才是你的個性。）
“呃.....季瑪也追求過你吧？”
“是的。”
“那你為什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看看肖恩和季瑪哪一個更適合你？”
“這個問題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好樣的，維卡。）
“對不起，我......我......”伊萬感覺自己有點過分，畢竟他根本沒有權力問歐陽瑾這些問題。但是為了肖恩，他還是豁出去了。他繼續說：“季瑪前一陣子去他的媽媽家住，還病了。接著回家後，又超量飲酒，但是我已經看不到他從前酗酒後那種醉醺醺的混帳樣子了，相信以後我也不會見到，我想，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歐陽瑾還是報以真誠的一笑。
“但他超量飲酒，我想也是因為你。”
歐陽瑾沒有回答。
“維卡，為什麽？為什麽他已經戒酒好長時間了，可卻又開始放肆了呢？”
歐陽瑾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想他是被情所傷吧。唉，他的確很像書中的那個‘維特’。”
伊萬繼續說道：“記得以前，季瑪交往過一大堆的女朋友，她們個個都是美女。可我看得出，他並不快樂，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孤獨苦悶的。而且他也沒有真正愛上她們中的哪一個。直到有一天，當他充實快樂地享受學習和生活時，我就知道在他的世界裏，真愛已經降臨。”
提到真愛，歐陽瑾想到肖恩，她不由自主地說：“愛情賜予萬事萬物的魅力，其實絕不應該是人生中短暫現象，這一道絢爛的生命的光芒,不應該僅僅照耀著探求和渴慕時期，這個時期其實隻應該相當於一天的黎明，黎明雖然可愛、美麗，但在接踵而至的白天，那光和熱卻比黎明時分更大的多。”
伊萬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佩服地說：“你讀過我國詩人車爾尼雪夫斯基的《怎麽辦》？
“不，這與車爾尼雪夫斯基沒有關係。這隻是我對愛情的理解。”
這時，伊萬什麽都明白了。他已經有些消除了對兒子肖恩愛情的迷惑和誤解，心情恢複了寧靜。他看著歐陽瑾，目光變得信任而又堅定，他知道他無需再說什麽了，因為所有的詞語在此刻都會變得蒼白無力。他輕聲問：“這是誰教給你的？”
“您的兒子——肖恩.格林。是他讓我懂得了愛情的真諦。”
霎時，伊萬的眼睛裏浸出了亮晶晶的液體，他幹澀的喉嚨竟然發不出聲響。他終於明白，他這兩個挑剔的兒子都深愛著怎樣一個女孩。昨天，他去看了肖恩，問了肖恩同樣的問題，肖恩居然回答的和歐陽瑾一模一樣，仿佛是他們兩個人手腕上的紫金手鏈。毋庸置疑，歐陽瑾和肖恩都彼此深深地愛著對方，那麽的真摯，那麽的強烈，以至於感染了他們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作為父輩的他。伊萬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說了一句昨天對肖恩說過的話：“希望你們能珍惜彼此，彼此珍惜。”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轉眼間已經到了四月初。在赤塔，這是一個乍暖還寒，春寒料峭的季節。每天早晨還很冷，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冷霧，有時還會伴著小雨，其中還夾雜著細細的碎雪。廣場和街道兩旁的樹木已經抽出了嫩綠的葉芽，小草已從地裏破土而出。雨後的空氣中常常彌漫著一股青草的味道，那是一種有益於健康的清涼。
這天，肖恩和歐陽瑾手牽著手走在去新劇院（драматический театр）的路上。享有盛名的新劇院坐落在烏達幹電影院的西側，是後貝加爾地區最著名的幾個劇院之一。今天，赤塔地區的五大院校舉辦的“漢語歌詠比賽”即將在那裏拉開帷幕。據說，這種學院類的大賽還是第一次在新劇院包場，所以這次比賽顯得比較隆重。
歐陽瑾一邊走一邊看著臉色發白的肖恩，敏感地問：“肖恩，我最近發現你好像總是很疲勞的樣子，這幾天沒有睡好嗎？”
肖恩搖了搖頭說：“沒關係。隻是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的確有點累了，而且心情也一直不太好。”
“你不會是得了焦慮症吧？要不這樣，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一看。”歐陽瑾有些擔心。
“慢性疲勞而已，不用那麽小題大做。放心吧，我會好好休息的。”
“肖恩——。”歐陽瑾鬆開了他的手，“病從小治。如果托成了什麽頑固性的大病，叫我怎麽辦呢？”
肖恩立刻怔住了，他隻覺得他的心被猛地撞擊了一下。在那一刻，他明白，歐陽瑾就是自己要找的愛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所有的話在那一刹那都變得蒼白無力。
肖恩哽咽了，在他咽口水時，喉嚨猶如針紮一樣痛。他握起了歐陽瑾的手，安慰她說：“瑾，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換成是你生病了，我也會很著急。你不用擔心，我是一個男子漢，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向你保證！”說完，他給了歐陽瑾一個堅定從容的微笑。
歐陽瑾無奈地看著肖恩，隻得跟著他繼續向前走。“那你答應我，如果下周你還感覺這麽累，我就和你去醫院！”
“嗯，好。我答應你。”肖恩看著歐陽瑾，努力地笑著安慰她道。
不大一會兒，他們就走到了烏達幹電影院前的小廣場。廣場西邊有一個鮮花店，店裏專門出售各種鮮花。肖恩看著這個鮮花店對歐陽瑾說：“瑾，我應該買一束花送給季瑪，祝他比賽取得佳績。你說呢？”
歐陽瑾點點頭說：“好。我想季瑪一定願意接受你的禮物並且能夠給你向他說明你們關係的機會。你去買吧，我在門口等你。”
於是，肖恩轉身走進了鮮花店。歐陽瑾看著他的背影，想著他的臉色，不禁隱隱地擔憂起來。
“維卡！”
歐陽瑾回頭一看，大吃一驚，隻見莉莉安娜和男朋友柯利亞（Кирилл）兩人風風火火地朝她走來。柯利亞是一個可愛的小夥子，為人樸實友善，目前在赤塔市的技術中專學校學習。
“你們好，莉莉安娜！柯利亞！”歐陽瑾驚喜的說。原本在比賽之前，歐陽瑾就邀請莉莉安娜和柯利亞來觀看她和季瑪的演唱，希望能得到他們的捧場。但是不巧，莉莉安娜的另一個朋友正好今天過生日，所以他們婉言拒絕了歐陽瑾的邀請。現在，歐陽瑾看到她在俄羅斯最知心的朋友帶著愛人出現在她麵前，她感到異常激動。
“怎麽回事，莉莉安娜。你不是有一個朋友在今天過生日嗎？”
“維卡，其實我和柯利亞很想來看你的演出，所以我和我那個朋友說明了。她為了我，把生日聚會硬是給推到了明天啦！還囑咐我努力給你加油呢！怎麽樣，夠朋友吧？”莉莉安娜瀟灑地拍了拍歐陽瑾的肩膀，快活地說道。
“什麽？為了讓你們給我捧場，你的朋友還把生日聚會給改到明天？”
“嗯，不錯。她還說，你既然來到我們國家留學，那就是客人，我們做主人的當然不能怠慢!”柯利亞點點頭說。
（原創，作者：（女）凱恩。版權所有，作者保留所有的權利。轉載請事先征得作者同意，並注明出處。有出版興趣的，歡迎和我們聯係。作者的電郵地址：wdly1@live.cn. 謝謝。汪翔被作者授權在這裏連載。歡迎提出寶貴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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