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藝術家的私人生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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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嫁接進去的小說,講述了我在德國第一次婚姻的失敗,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安德烈離了婚又成了他情人的我,開始逐漸意識到一個問題:結婚對於我這樣的女人到底有什麽意義? 我一沒有經濟問題二沒有居留問題,婚姻對我唯一的意義就應該是生兒育女,但我是一個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為什麽非要找一個人和他拴在一起? 如果是為了愛情,沒有婚姻做為最終目的的愛情常常比有目的的愛情更真誠。 我很害怕使用“純潔”這樣的字眼兒,所以我說真誠,沒有了純潔的女人,仍然可以擁有無限的真誠。
在許多人眼裏,我是個放蕩的女人,我甚至認為,連放蕩都不影響真誠,包括我在同時擁有兩個或兩個以上情人的時候,我唯一的原則就是不對當事人隱瞞。也許我是在為自己的墮落尋找借口,人在擁有了“文化”以後就是麻煩,連隨心所欲地生活,都要為自己尋找到說得過去的理由。
在我生活中出現的男人,有四種類型: 第一種是和我一起吃午飯的人,第二種是和我一起吃晚飯的人,第三種是午飯晚飯都吃的人,第四種是不吃飯隻喝咖啡的人。第一種男人是我的朋友,第二種男人是我的情人,第三種男人是朋友加情人,第四種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我們隻是在進行和利益有關的往來。
我打算用巨大的篇幅記載我生活中的這四種男人,但我沒有記日記的習慣,那些在我生活中出現了又消失了的男人,很難讓我用編年法去把他們記錄下來,所以我以他們名字的第一個拉丁字母為序,敘述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
A的故事我已經講完了,就是我的前夫安德烈。
B的故事是個中文姓畢的男人,我稱他小畢。
認識小畢,是在我離婚後不久。在我所就讀的大學裏,有個香港來的教授,姓金,大家都叫他老金,教數學的,幽默滑稽,熱心快腸,年過五十仍是個單身漢而且熱衷於做單身漢卻又是沒有緋聞的單身漢。 大學裏有了這樣的人,枯燥的學習生活增加了不少樂趣,至少是在中午食堂吃午飯的時候,中國來的學生都聚集在他周圍,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個雷打不動的“中國桌”,別國的學生都自動把那個桌子留出來。我和小畢,就是在那個中國桌上認識的。在中國桌上吃飯的人,大都是在功讀理科的博士,小畢是個例外,學電影電視理論,我因此而對他有點另眼相看,吃飯的時候,我們總是有意無意地坐在對方的對麵。
有一次,小畢拿著叉子的左手上落了一根頭發,我沒來得及多想,就替他把頭發拿掉,難道要看著頭發落進他的盤子裏再說嗎?沒想到,就這麽個簡單的動作,竟然引起左右鄰居的騷動,老金又玩弄起他的幽默,笑嘻嘻地說:“今天總算是弄明白了一個成語:肌膚之親,不僅要有肌,還得有發!” 他是香港人,分不清“膚”和“發”的區別,或者是為了幽默,硬把發音搞錯。
小畢的臉一下子紅了,他生得眉清目秀,婉約典雅,這一臉紅,和他的氣質很配。
大家吃完飯紛紛告辭的時候,我和小畢都沒有要結束的意思,等別人都走幹淨了以後,小畢問我:“吃完飯你幹什麽?”
“去圖書館。” 我說。
“正好我也要去圖書館,咱們一起去吧。”小畢建議。
等我們走出食堂的時候,發現天又降小雨了,小畢竟隨身帶了把雨傘,到底是上海男人,這麽細心。在說下雨就下雨的德國,我從不帶傘,否則天一晴,我的傘就丟了。
隻有一把傘的我們,隻能靠得很近,我發現上海男人真是名不虛傳,一路上都在注意別讓我被雨淋了,被人如此關心,我心裏有點熱乎。
到了圖書館,小畢又建議我先去咖啡區坐坐。
“我剛剛離婚了。”我們剛坐穩,小畢就說,眼圈還有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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