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二月黨人廣場
周日下午
位於赤塔市中心普希金圖書館門前的十二月黨人廣場被赤塔人稱為 “ 最浪漫的廣場 ” 。是赤塔人民為紀念俄國 “ 十二月黨人起義 ” 而建造的。
十二月黨人起義是 1825 年 12 月俄國反對沙皇專製製度而發動的起義。 1812 年的偉大衛國戰爭激起了俄國進步貴族青年的激情，出於對國家命運的憂患意識， 1825 年 11 月 19 日 ，趁無沙皇繼位的短暫空檔，他們全幅武裝組成了起義軍在聖彼得堡市中心的元老院廣場高呼 “ 推翻沙皇政府！ ”“ 要求民主 ! ”“ 解放農奴 ” 的口號，但是當時即將繼位的尼古拉一世立即派比起義軍多四倍的大軍鎮壓，在強烈的炮火攻擊下，起義以失敗告終。同時在烏克蘭發動的起義同樣也失敗了。雖然十二月黨人起義沒有取得勝利，但它是俄國曆史上對沙皇專製製度的一次巨大的衝擊，偉大的俄國社會主義領袖列寧評價這次起義時，認為它是俄國革命武裝起義的起源。
十二月黨人廣場不算大，但卻也是一個 “ 森林廣場 ” 。廣場上種著很多白楊樹，夏天是仿佛是一片綠洲。崎嶇的石子小路蔓延其間，小路旁有數個木條長椅和高高的小蘑菇燈。在廣場的南側則是個巨大的花壇，七、八月份是開滿了不知名的鮮花，香氣怡人。整個廣場仿佛是座絢麗多彩的伊甸園。
現在雖然是冬天，樹木和花壇裏都光禿禿的，但是今天卻陽光明媚，幾縷浮雲飄在蔚藍的天空中，廣場上依然有很多人在散步，休息，也有很多情侶們手拉手地在小路上漫步，充滿了冬日裏浪漫的氣氛。
肖恩和歐陽瑾兩個人漫步在一條彎曲的小路上。歐陽瑾不禁想起了舞會的那天夜晚，他們也是這樣肩並肩地走著，這時她心裏湧動著一種莫名的情愫。
“ 我們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 肖恩邊對歐陽瑾說，邊在路旁的一個木椅上坐了下來，歐陽瑾也坐在了他的身旁，並且盡可能讓自己的動作優雅些。
“ 昨天沒什麽事了 ?” 肖恩以一個老朋友的口吻關心她問道。
歐陽瑾坦誠相待，笑著回答道： “ 昨天下午我去給一個俄羅斯學生帶家教了。你猜他是誰。 ”
“ 那我怎麽能猜到？ ” 肖恩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 他是季瑪！沒想到吧，他成了我的學生！ ” 歐陽瑾揚了揚眉，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 季瑪？！ ” 肖恩睜大了眼睛， “ 你們是怎麽聯係上的？ ” 心裏一陣疑惑，但更多的是緊張。
歐陽瑾把維拉老師給她聯係家教的來龍去脈告訴了肖恩。
“ 那拜托你好好幫幫季瑪。 ” 肖恩叮囑道。歐陽瑾再一次很耐悶，一提到季瑪，肖恩就一副極其關心的樣子，他們倆到底什麽關係？
肖恩聽完歐陽瑾的講解，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像季瑪這樣一個不成熟的漂亮男孩對歐陽瑾來說是沒有多少吸引力的，然後，肖恩與歐陽瑾分享了幾個他在哥倫比亞大學往昔的趣事兒，歐陽瑾也講了中國大學生與國外大學生的不同。兩個人越聊共同語言越多，談得十分投機，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夕陽的餘輝灑滿了廣場。
“ 說實話，我認為對於一個人來說，無論他（她）是男還是女，家庭在人的一生中都是最重要的，我父親是我們社區的獸醫，母親是兒科護士，我們家隻是中產階級，不算十分富裕。但是，我的父母十分恩愛，而我也一直是在他們這種和睦相處的氛圍中長大的。我有一些好朋友，他們的爸爸都是公司老總，但他們的父母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一起了，所以他們很羨慕我能在這樣一個幸福的家庭裏成長 ....” 說到這兒，肖恩的眼睛稍稍有些濕潤了，他從心底感謝上帝：本來應該是一個命運多舛的不幸兒，可是幸運的光環偏偏罩住了他的頭上，雖然幸運的幾率是那麽低。
歐陽瑾很疑惑此時肖恩流露出的難過的表情，她謹慎地問肖恩： “ 你們家就你一個孩子嗎？ ”
“ 不。我本來還有個哥哥，可他在十個月大的時候因為一場病夭折了。接著我的父母才有了我。 ”
“ 對不起，肖恩。我不小心提到你們家的傷心事了。 ”
“ 沒關係，沒事兒的。 ” 肖恩的眼睛還有些紅。
歐陽瑾顯然不明白肖恩難過的理由，她連忙將這個傷感的話題帶開： “ 給我講講美國的聖誕節吧。 ”
提到美國人最喜愛的節日，肖恩的心情好了許多， “ 每年 12 月 1 日，洛克菲勒中心前麵的廣場，都有為聖誕樹點燈的儀式，超大超漂亮的聖誕樹，據說都是從賓夕法尼亞州的千萬棵巨大的杉樹中挑選出來的 ...... 媽媽平時就是購物狂，在平安夜前幾天她更是拽著爸爸要把各大商場都逛個夠 ...... 在聖誕節那天，我的表姐們也會來，我們大家聚在一起開個聖誕晚會，我的大姐馬莎最愛吃我媽媽親手做的火雞大餐 ...... 爸爸是個心細的人，他每年放在聖誕樹下的送給我的禮物都是我在這一年中最想要的東西 ...... 在家人歡聚一堂，聽著外麵社區的孩子們站在家門口的雪地裏齊唱聖誕頌歌時，我真正感覺到能生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的重要性 ......” 肖恩滔滔不絕的講著，由於有點興奮，滿臉紅撲撲的，非常好看。顯然他已經忘卻了剛才的不愉快的話題，歐陽瑾這時也放下心來，繼續認真地聽肖恩講。接著，他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
“ 歐陽瑾，你在中國有男朋友嗎？ ” 肖恩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歐陽瑾覺察到了肖恩即將要說出什麽，於是她照實說了： “ 沒有。怎麽了？ ”
“ 好，沒什麽。那我就可以對你說了——歐陽瑾，我愛你。 ” 肖恩認真地凝視著歐陽瑾， “ 這是壓在我心中很久的話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向你表明。在模擬聯合國大賽上，看到你站在講台上演講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喜歡上巾幗不讓須眉的你了。但是我那時並沒有意識到這種感覺，隻是為了給自己也爭取一個展示的機會，所以當場站起來反駁你，而後在我沉浸在失敗的痛楚時，你第一個過來安慰我，當時，我那一顆冰冷的心再次被你善解人意的力量所融化。此後在舞會上，由於季瑪的粗心，把你的晚禮服弄髒了，但是你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你用一顆寬大的心來包容別人失誤的偉大！之後你邀請我跳舞，我們邁著浪漫的舞步翩然起舞時，我發現自己已經真真正正地愛上了你。在平時，你從來沒有像其他女生那樣刻意地修飾過自己，你總是那麽的自然、那麽的優雅。還有，你的幽默、你的坦誠……和你在一起，我總是會感覺那麽快樂、那麽自由、那麽真實！歐陽瑾，我不是一個能說會道，油嘴滑舌的男孩，更不會做作的編造一些甜言蜜語的假話來哄女孩。我隻是真心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給我們兩個人一個機會，讓我證實我今天說過的話。 ”
歐陽瑾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她是不是聽錯了？可當她看到肖恩凝視自己的樣子時，她就知道他說的是心裏話。歐陽瑾喃喃地說： “ 肖恩，你為什麽會是一個美國人？你如果是一個中國人該多好。 ”
“ 可是，歐陽瑾，真正深邃綿長共度風雨的愛情是超越了金錢、權勢、美貌甚至國界的，不是嗎？ ” 肖恩深情而又堅定的說。
就在肖恩說完這句話的那一瞬間，歐陽瑾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門頃刻間土崩瓦解了，麵前的肖恩竟像夏天裏的一杯綠茶飲料，那晶瑩的綠色和冰爽的口感深深地震撼著她，帶給她的是一種與從不同的心跳的感覺！
“ 我也喜歡你，肖恩。 ” 歐陽瑾輕聲地脫口而出。就在那一刻，肖恩終於欣慰地笑了，他張開胳膊將歐陽瑾緊緊地抱在懷中，他把眼睛閉著足足有一分鍾，盡情地享受著他期待已久的這一時刻，歐陽瑾也微笑著靠在他的胸前，她能夠聞到他淡淡的 普羅旺斯鼠尾草、龍蒿和岩玫瑰那溫暖而又沉穩的迷人芳香 ，幹淨而又清爽 ...... ，那一刻，兩顆兩情相悅的心貼在了一起 ......
肖恩把歐陽瑾送到了宿舍門口，他小心翼翼地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歐陽瑾，說： “ 這是我給你寫的信，希望你今天晚上抽空看一看。 ”
“ 好的，我一定看。 ” 歐陽瑾笑著收下了。
“ 明天見。謝謝你，歐陽錦。 ” 肖恩的心中充滿了久違的感動。
“ 再見，肖恩。 ” 歐陽瑾向肖恩揮了揮手，走進了宿舍樓。
歐陽瑾回到宿舍，舍友們還在打麻將，她隨便吃了幾口麵包就匆忙來到了休息室。她打開了信封，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漂亮的粉色信紙，上麵是一首俄語詩：
我愛你，如同大海愛著初升的朝陽，
如同水仙，傾心於水波——夢境之水的光輝與清涼。
我愛你，如同星辰愛著金色的月亮，
如同詩人，愛著自己的作品，傾注全部理想。
我愛你，如同生命短促的螟蛾愛著火焰，
我愛你而疲憊，因思念而痛苦。
我愛你，如同歌唱微風愛著蘆葦，
我全身心地愛著你，用我靈魂的全部心弦。
我愛你，如同人們愛著難以破解的夢境：
多於陽光，多於幸福，多於生機與春天。
這首詩是 19 世紀末俄羅斯文學史上 “ 白銀時代 ” 著名的女詩人洛赫維茨卡婭的成名之作。據說，這首愛情詩一直是俄羅斯人相互傳遞愛意的經典，幾乎人人都會背。歐陽瑾讀著這麽優美的柔情詩，眼睛漸漸有些濕潤了，那一刻，她明白肖恩即將成為她心中的英雄，她的世界中的主人公！她也深深地感激自己和肖恩精通俄語，畢竟俄語是他們溝通感情的橋梁。
現在已經是晚上 11 點多鍾了，肖恩走到了窗前，凝望著對麵的宿舍。銀盤的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傾瀉下來，他有一種非常輕鬆和愜意的感覺。是的，他的夢想終於實現了。他終於向她表明了心意，並且她接受了。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連忙打開手機，發現新來了一條短信：
肖恩，用免提接聽一下電話。歐陽瑾。
肖恩走到了床頭櫃前，按下了座機電話的免提鍵，奇怪的是卻沒聽見歐陽瑾的聲音， “ Алло ！ ” 肖恩對著電話說，可還是沒人回答，等了一會兒，《愛無止境》（《 My Heart Will Go On 》）那飄緩優美的旋律響徹了整個房間：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I see you, 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兩個人沒有說話，彼此都在電話兩端真真摯摯地感受著。肖恩明白歐陽瑾的用心，更深深的感到了她的真心！歌曲一遍一遍地重複著，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濃濃的愛的氣息。肖恩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用心傾聽每一句歌詞，仿佛那是歐陽瑾在他的耳畔對他說： “ 每一個夜晚，在我的夢裏，我看見你，感受著你；我懂你的心，愛跨越了我們心靈的空間 ...... 我心屬於你，愛無止境 ......”
（原創，作者：（女）凱恩。版權所有，作者保留所有的權利。轉載請事先征得作者同意，並注明出處。有出版興趣的，歡迎和我們聯係。作者的電郵地址是：wdly1@live.cn. 謝謝。作者授權汪翔在這裏連載。歡迎提意見。）請閱讀更多我的博客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