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帶這個女孩子去兜風吧!”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恢複了以前的調皮。
陳紅軍猶豫片刻,拍了一下我的後腦勺,說,“走吧。”
我誇張地又蹦又跳跟著他走了。
坐在他摩托車的後座上,我真害怕和假害怕混在一起,緊緊地抱住的他的後腰,把整個臉正麵貼在他的背上,他時不時地做點驚險動作,使我的雙臂越抱越緊,再配合上“嚇死我了"之類的叫喊,盡情地演繹著一個和我自己反複臆想過無數次的情節一模一樣的場麵。
“我們去東山。” 陳紅軍大聲說。
我暗自高興,東山讓我聯想到當時正在流行的電影廬山戀。
山坡上的路越走越窄,已經不適合摩托車的前行,隻是我貪戀靠在他後背上的感覺,賴著他繼續向前走,山間小路的兩旁都是夏季茂盛的樹,我們幾乎是在小路上硬擠過去。突然間,我感到了小腿上的一陣劇痛,“嗷”的一聲哭叫起來,陳紅軍趕快息了火,回頭一看,我的小腿被伸出來的樹枝劃破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我們下了車,陳紅軍用水果刀從自己的T恤衫下麵割下來一圈,然後讓我用舌頭舔腿上的血,“唾沫可以消毒。” 他說。
我坐著沒動,自己舔自己的腿,動作多狼狽呀! 陳紅軍見我不動,就自己趴下來吸我腿上的血,這麽精彩的情節,在我入眠之前編的故事裏都沒出現過。陳紅軍吸了幾口又吐了幾口之後,開始用割下來的布給我包紮。
“都是打群架時訓練出來的。” 陳紅軍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時說。
我不想讓他這麽快就結束,就一下子抱住他還沒來得及抬起來的頭,我們在這個動作上定格了幾秒鍾,陳紅軍自然地抓住了我的兩隻手,抬起頭,又把我的手放回了它們應該呆的地方。
“你還太小了,” 他正視我的眼睛說,“要好好珍惜自己。”
我覺得像有一顆食牙卡在喉嚨裏一樣噎著了,早就斷定他不是人們傳說中的流氓,但我沒料到他會這樣拒絕我。
“你會等我長大嗎?” 我問。
“不知道,除非張桐嫁人了,” 陳紅軍背對著我說,“我這麽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張桐,包括打架,交女朋友,甚至考大學也是為了她。”
“你為什麽不和她報考同一所大學?”我問了那個我早就想問了的問題。
“她告訴我她要報考的學校,不知道為什麽後來又改了。”
我想起來我爸強行為張桐改報考誌願的事,不知道那件事是不是和陳紅軍有關係,但不管有沒有關係,我都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他,我不想告訴他張桐對他的好感,我感到嗓子裏的醋意正在一點點變成心頭上的恨,我恨張桐,正像我恨她的媽媽一樣。
陳紅軍在太陽落山之前把我送回家,剛進家門,就看見我爸鐵青著臉,要找我和張桐一起談話。
“你們兩個以後誰也不許和陳家那個小流氓來往!” 我爸開口就說,“陳家那個小流氓”本來在陳紅軍考上大學以後在我爸口中變成了“陳家的小兒子”,現在又突然變回去了,“尤其是你,張楠,竟敢和那個流氓跑到山上鬼混! 我兩個女兒,他打一個注意還嫌不夠,未成年少女的注意他也敢打。”
張桐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我,“哇”地一聲哭著跑掉了。
我們的小城實在太小了,我不知道有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向我爸告密了,我想說“陳紅軍不是流氓”,但想了又想沒說出來,我有勇氣告訴我爸陳紅軍拒絕了我的勾引,有勇氣告訴張桐是我主動要求陳紅軍帶我出去兜風的嗎?就是有這個勇氣,我也不會告訴他們,我甚至有點為我爸反對我們和陳紅軍來往而暗自高興,誰讓張桐硬充乖乖女,被真象蒙蔽了活該!
張桐果然從此拒絕了所有和陳紅軍的來往,我爸很高興張桐的聽話,但我心裏很清楚,我爸的威力遠遠沒有我對她自尊心傷害的效果顯著,不是她對我爸的害怕而是她對陳紅軍的失望導致她足不出戶,關門避人。暑假還沒結束,就傳來陳紅軍和張桐的死黨常青好上了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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