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還做女人 zt 2009-06-18 00:51:27 作者 我的名片 美國南部的六月中旬，驕陽似火。 星期六早晨起來簡單地吃了點早飯後，我就到後院拔草施肥整理花草蔬果去了。 雖然才八點多鍾，這熱烘烘的屋外與有空調的屋裏簡直就是春夏兩重天了。 聽到有一隻鳥在叫，我沒有去理會它，我隻是想著盡量快點把yard work做完。 “嘰呀，嘰呀，嘰呀，。。。。。。”。 陽光越來越強，空氣越來越熱，我揮汗如雨，而鳥兒的叫聲，也越來越急。 這是怎麽回事呢，平常鳥兒的叫聲不是這樣的啊？我一頭汗水地納悶。 嗯，這叫聲我好象似曾相聞過。 兩年前，我們一家還住在同州的另外一個城市裏，也是在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天氣裏，我們家前院的橡樹上，不知何時有了個鳥窩。樹本來就不高，所以，建在主樹杈上的鳥窩也就不高，我隻要稍微踮一下腳尖就可以看到鳥窩的全貌了。 這是一個灰鴿窩，鴿媽媽端坐在她的鴿窩裏，紋絲不動泰然自若；她的翼下，探著兩個可愛的小腦袋，不停地轉動著頭東張西望。 在接下來的那一個星期裏，曾連續下了三天的大暴雨，我擔心屋外樹上的鴿媽媽和她的鴿寶寶們，就撐了傘去看他們。 雨水不停地落到樹上再淋到鴿媽媽的身上，她就象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地坐著，隻是不見了翼下的兩個小腦袋，想必是躲到媽媽的身旁或身下去了。 雨過天晴後，我看到鴿媽媽飛出去找尋食物，然後，我看到她銜著蟲子回來喂她的鴿寶寶。 有一天，我聽到正在前院玩耍的女兒在喊：“媽媽媽媽，你快來。” 我以為出了什麽事，趕緊跑出去。 原來，是我們家的鴿子離巢了，鴿媽媽今天可能在教她的孩子們試飛，但不幸的是，有一隻鴿子的翅膀還沒有長硬，它掉落在了草坪上。 鴿媽媽和另外一隻小鴿子已經飛到了鄰居家的屋頂上，鴿媽媽對著草坪上的那隻小鴿子在不停地叫喚，聲音短而急。 小鴿子不停地拍動著它那幼小的翅膀，它在盡它最大的努力，它想飛到它母親的身旁去。 “嘰咕，嘰咕，嘰咕，。。。。。。”。鴿媽媽一邊急促地叫著，一邊在鄰居家的屋頂上不停地來回走動。 為了減少鴿媽媽的擔憂，我和女兒回到了屋裏，從窗戶裏繼續觀察鴿子們的動靜。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試飛，草坪上的那隻小鴿子終於飛到了鄰居家門前的樹叢上。 鴿媽媽的叫聲不再急促，代之以歡快的拖長音，她帶著另外的一隻小鴿子飛到了樹叢上陪伴這隻小鴿子。 第二天清晨再去查看時，已不見了鴿媽媽和她的孩子們的蹤影，它們已經飛到廣闊的天地裏去了。 因為有過以前這樣的經驗，所以我突然聽懂了今天聽到的鳥語：她在焦急地呼喚著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一定是跌落或掉落在了什麽地方，她愛莫能助，她心急如焚。 我於是環顧整個後院，然後順著樹上大鳥朝向的方向和叫的方向，在草坪的中央，我看到了在草叢中的小鳥。 它閉著眼睛，全身用力地在呼吸，它已經被中午的陽光烤得奄奄一息。 我不敢隨便去把它撿起來，因為女兒說過，有些鳥類的母親，如果聞到小鳥身上有異味的話，她就會遺棄它們。 我回到屋裏拿了一個塑料盤子，在裏邊盛了點冷水和碎蘋果，然後把盤子放到了小鳥身旁。 它真是又熱又渴啊，看到我給它盤子，小家夥居然乖巧地張開了黃黃的小嘴，我於是立即就往它的嘴裏灌了點水和碎蘋果，同時也往它的身上灑了點水，然後就去繼續我那還沒完成的yard work。 等我忙了一會兒再去看它時，它居然已經自己跳到盤子裏去了，真聰明！ 我又給它的盤子裏多加了點冷水，然後就放心地去忙我的事情去了。 我正在低頭給芭蕉上肥和添加mulch ，忽然聽到近旁有鳥叫聲，抬頭一看，一隻鳥兒就站在我眼前的木籬笆上，正嘰嘰啾啾地對著我叫。原來是鳥媽媽。她不再著急，她的叫聲溫柔婉轉。 哦，她是在謝我呢，我心中突然一動，眼淚湧上了眼眶。 我站起身來，看著她低聲溫柔地說：不用謝，我也是媽媽，我能體會你的心情的，我也剛剛放飛了一個孩子，我也象你一樣牽掛焦慮。 她站在籬笆上，頭側來側去地看我，嘰嘰啾啾。 在那一刻，我忘了我是人類，我毫無障礙地在與一隻鳥對話，我們在傾訴一個母親的心聲和情懷。 當我回頭再去看那隻小鳥時，卻發現小鳥已經不在盤子裏了。 小家夥跑到哪裏去了呢？巡視四周，才發現它已經從盤子裏走了出來，躲到樹蔭底下去了，它真的很聰明。 星期天早上起床後，我急忙去查看那隻小鳥。 它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蹲在那裏，似乎還在睡覺。我用盤子碰碰它，它也沒有一點反應，我心裏暗叫不好，於是用手去摸它。它的小身體已經僵硬了，小鳥已經死去了。 “嘰。呀。，嘰。呀。，嘰。呀。。。。。。”，我又聽到了鳥媽媽的叫聲，我循聲望去，看到她正站在樹梢上，在對著小鳥叫，聲音疲憊無奈而淒楚。 “寶寶走了，到天堂去了，鳥媽媽節哀吧，明年你會有另一個小寶寶。”我含著眼淚對鳥媽媽說，希望她是聽到了也聽懂了。 以前，一直羨慕那些可以在天空自由飛翔的鳥兒，也希望如果真有來生的話，能夠做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可是，現在我不要了，我從現在起就開始祈禱，希望老天來生不要讓我做鳥，因為，作為母親，鳥媽媽沒有能力解救她那處在危險中的孩子，她不能用手用腳用嘴用背去救了孩子就走，而隻能聽天由命。 如果有來生，還是讓我做個女人吧，讓我遇到那個愛我的男人，讓我用我對他的愛與他一起生養兒女，珍愛他們，愛護保護他們，培養教育他們，在確信他們有了搏擊長空的翅膀後，再放飛他們。 **** 鈍物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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