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
夢一迪看著一張幹癟的臉上布滿皺紋的林依菲,又看見她眼簾處與眉毛之間那道深陷進去的疤痕,哼,真是衰老的眼窩都深陷了,還裝什麽嫩。便很嚴肅地說:“那可不一樣。你認為你弟弟小,那是因為你見過他小時候和年輕時候的樣子,所以你一直認為他比你小。可我們呢,一認識,就是彼此滿臉風霜的臉。”說完,便想離開。
林依菲一看,好不容易相識了一個有著類似背景與經曆的同類,可不想氣走唯一一個可以與自己一起逛街說話的女人,便拉住了夢一迪的手,笑嘻嘻地說:“一迪,幹嘛呀!跟你開玩笑的。”
自此以後,無聊孤獨又寸步難行的林依菲幾乎天天都要給夢一迪打電話聊天。一開始夢一迪還有些煩林依菲,因為林依菲有著典型的中年婦女的少女情結,說話時裝腔作勢,故意拿腔拿調。另外或許是因為官太太做久了,口無遮攔,張嘴就來。有時話說到興致處,每每傷人而不自知。況且總是言不由衷地喊夢一迪姐姐。最初,夢一迪總是躲著林依菲。每當林依菲約著逛街喝茶時,夢一迪就推托說:“呀,今天不行的,要去看醫生。”或者說:“有些不舒服,不太想出去。”
所以一開始,林依菲是竭力討好夢一迪的,因為很多事情自己做不了,好不容易有了夢一迪,可以帶著自己和女兒去看醫生,辦理一些其他事情。其實林依菲也能感覺出夢一迪的推托與躲避,但是在這裏她實在又沒有什麽朋友,夢一迪就如漫天風雪中的唯一一縷亮光,林依菲緊緊抓住,不想放手。其實在她的心裏,確實是把夢一迪當成了姐姐,寒冷旅程的一絲溫暖。
而夢一迪呢,雖說來的時間長一些,英文好一些,辦起來事情來容易一些。在這些方麵並不需要林依菲的幫助。而且一個人帶兒子帆帆生活也已經幾年了,基本上算是適應了這邊的節奏。但是畢竟常年一個人撐著一個家,獨來獨往,與周圍其他人也不是太熟悉,即使有幾個聊得來的朋友,也隻是偶爾聯係一下。因為每個人都在工作,都很忙,根本沒有人有時間陪她聊天說話,更何況閑逛了。所有的人中,也就隻有林依菲閑人一個,有大把的空閑時間,可以隨叫隨到地一起逛街閑聊。
而且兩個女人的丈夫都是所謂的“空中飛人”,常年不在身邊,加上異國生活的孤單和不易,還是使兩個孤獨的女人之間的來往越來越多,互動越來越頻繁。她們經常一起上街購物,喝茶聊天。由於兩個孩子年齡相仿,她們也經常一起帶孩子去遊樂場、公園玩。漸漸地,兩個年齡相近、背景類似、既有錢又有閑的女人,雖然彼此之間不時地發生著一些衝突,但還是成為了經常來往和走動的朋友。
後來,中文學校為等候孩子們上課的媽媽們,新開設了跳舞班。夢一迪本來不會也不喜歡跳舞,但是經不住林依菲一再的勸說與鼓動,於是與林依菲一起報名參加了這個跳舞班。
3,
大約一個小時後,音樂終於停了下來。人們三三兩兩地一邊喝水,一邊聊天,等待孩子們下課。
很自然地,林依菲與夢一笛又站在一起。
林一菲瞟了一眼夢一笛身上的上衣,便說:“一迪姐,你這件上衣是今年安家新出來的吧,我也看見了,下單時已經沒有我的號碼了。”
“怎麽會呢?你的號碼應該很好買的,不象我,個子矮,還有些胖,很難找到合適的。”夢一笛自謙地說。
“我穿衣服是很挑剔的,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不行。而且對搭配非常的講究和嚴格。你看你這件上衣,本來就是寬鬆型的,隻適合配一條鉛筆褲子或者直筒裙,這樣可以使身材看起來修長而苗條。而你卻又配了一件寬鬆的裙子,就顯得臃腫。你這樣的搭配,我是堅決不要的。”林依菲肆無忌憚地評論著夢一笛的衣品。並沒有注意到夢一笛臉上悄然升起的一絲不悅和尷尬。
林依菲說的興致勃勃,哪裏看得見夢一迪臉上的尷尬與不快,隻是自顧自地說完,又環顧了一下四周,隻見那些跳舞的媽媽們大部分穿得都很隨便,看起來邋裏邋塌的。
便接著又說:“我真的很奇怪,這些人怎麽都穿得亂七八糟的,一點也不講究搭配和整體效果。”
夢一笛一開始聽到林依菲說自己臃腫,非常不開心。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缺陷是個矮而且偏胖,自我調侃一下還可以,但是被林依菲拿來評論,心裏就很不爽。如果不是有求於她,真想一走了之。但是隨即聽到林依菲已經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媽媽們的身上,便也不再與她計較。
夢一笛看了看四處,踮起腳跟,用右手擋著半個嘴巴對著林依菲的耳朵,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這裏的人都這樣,你去商店,大街上,到處都是不修邊幅的人群。尤其是到了夏天,滿大街的男女老幼,全部的短褲背心。可好玩啦!你可別小瞧她們,很多還都是博士、碩士的。”
“對呀對呀,我夏天剛來時,就注意到了。不是說美國很富裕嗎?怎麽一個個都窮哈哈的。博士、碩士有什麽用?車也開的很破,你去停車場看看,都不怎麽樣!”林依菲想起了停車場的那輛本田Accord。
“唉呀,看你說的輕巧,又哪裏有幾個人可以開的起奔馳500呀!也隻有你們家,吃公家飯的。”夢一笛想著自己開的LEXUS 350,便有些底氣不足。
自從看到林依菲的奔馳500後,夢一笛就一直惦記著想買一輛。可是一查價錢,心裏犯了膽怯,太貴了。雖說丈夫楊強也算是有錢人,但是與大陸的官員們比起來畢竟隻是小富之人,而且每一筆錢,都是辛辛苦苦賺來的,哪裏象那些貪官,錢來的如同六月的雨似的下的輕鬆容易。
“哎呀,一迪姐,你可別這麽說,好象我們的錢不是自己掙的一樣。現在正是反貪腐的風口浪尖上,這種話可是不能隨便亂說的。我們家之輝可是很清廉的。”林依菲打斷了夢一笛的話,嚴肅地說。
“你看你,怕什麽嘛!我又沒有說你們家之輝是貪官,況且身正不怕影子斜。” 夢一笛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冷笑了一聲,哼!裝什麽裝,誰不知道呀!無官不貪,就憑你們家任之輝的那點死工資,哪裏買得起奔馳500和那些大大小小的LV包包,又那裏夠你在這裏這麽胡亂花錢任意揮霍?
4,
夢一笛的丈夫楊強開著一家小型工程公司,承包各種工程項目,諸如大型鐵路和公路的修建等。基本是從別的公司轉手承包一些小型項目。最近幾年國內的基本建設工程浩大,所以攬項目並不難,公司也一直是有工程可做的。就是最後的資金回收太難了,因為中間環節眾多,層層扒皮,層層克扣,而且三角債拖欠厲害。所以每年年底結算之時,能夠收回應得款項的百分之五十就謝天謝地了。所以楊強一直在尋找機會伺機與高層建立關係。如果能夠從國家級別的大工程公司直接攬到項目,那麽資金回收就會容易許多。
前一階段,夢一笛與林依菲剛剛認識不久,有一次在電話中與楊強隨意的聊起林依菲和任之輝的情況,最後說:“這個林依菲才比我小兩歲,看著比我還老相。見麵就姐姐長姐姐短的,特別惡心人。我都不想理睬她,是她厚著臉皮非要交朋友的。”
本來夢一迪隻是隨便聊天八卦一下,向丈夫發發牢騷。卻沒有想到任之輝與林依菲的情況,一下子就吸引了楊強的注意力。商人的敏感與直覺使得他瞬間就盯上了這層關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