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
在鐵欄後走動,腳步從容堅定
一隻裏爾克的豹,走不完一個小小空間
眼光被鐵欄切割,通過寂靜
看不到草原。仿佛我,就是此時的整個宇宙
它走起來像隻老虎,臥下是貓
魚水之情
把魚放在砧板上,打開報紙
魚已死,還睜著眼睛,閱讀一篇新聞
——有人在海邊釣魚被海浪卷走
沒找到屍體,應該是進了魚肚
這是魚和大海的聯合複仇
鴨嘴獸
生活在澳大利亞東部
白天呆在水裏,通過嘴巴發出電信號捕食
隻要願意,每天可以捕到兩倍半的蝦米和蠕蟲
第一次作為標本送到倫敦,動物學家
以為是胡亂拚湊起來的動物
羽毛
天空有大片大片的雲羽毛
有一片同時向南北漂移,漸漸分開
門口的白蠟樹至今還沒移動過。樹上兩隻鳥
背靠背,一邊梳理羽毛,一邊重複自己的歌
每次都變了一個音調
海
本來還是漆黑的日出,海水溢出海麵
轉瞬間大海收縮了,海水向內吸
收回漲潮時給予的海藻、貝殼
以與海潮和諧的節奏,光芒無法控製的音樂
向海的風也轉而吹向大陸
火
一朵火,不需要風就可以搖曳
你能看到光中的寧靜
它慷慨赴死,化為灰燼
為了讓你看清黑暗中空虛
與空氣有相同形狀
分岔
離開我們的日子,從另一個方向靠近
相向而行。小徑交叉,再分岔
來到博爾赫斯的時間花園。發覺在草木深處
藏著一個漢學家
他剛追丟了一個宋朝的風箏
眺望
掙脫自己之前,我們的眺望能看多遠
在樵夫和詩之間沒有阻隔,也沒有其它可能
仿佛所有事物都如青靄歸於虛無
隻有影子浮現,活力四射
在太乙和海隅之間不停和自己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