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 早晨醒來, 光腳丫, 臨窗, 掀簾一望, 心下悸悸如奔豚, 窗外, 霧色茫茫, 濛濛恣意, 一團一團, 一朵一朵, 天上的白雲下降, 降下. 不欲杲杲的太陽收起這般的頹唐闌珊, 我匆匆洗漱完畢, 披上豆青色及膝的毛絨外衣, 穿上那條淺啡色的 LOFT 秋褲, 素麵朝天, 跳上坐駕, 一踩油門, 芙 ~ ~ 向河邊絕塵而去.
果然, 山就在那兒, 遙遠的它, 隱隱綽綽欲墜, 樹也在那兒, 縹縹緲緲欲長, 定格成一幅永恒的水墨丹青. 我靜靜站立, 周身毛孔擴張, 感覺隻有奇峰和樹木列隊, 沒有驗核酸的人龍. 我的晚秋我的霧, 你多麽的專業, 多麽的有操守.
水流聲傳來, 一葉蘭舟穿煙滑行, 卻空靈得隻剩一襲白色的浣衣, 或一片薄如麵紗的蟬翼, 任你遐思, 任你臆想. 我揉揉雙眼, 情緒嫋嫋娜娜, 左前方, 仿佛有一座小橋, 莫言的黑色詭異中篇小說《懷抱鮮花的女人》, 淒美的一幕正是發生在橋上, 海軍上尉王四心情沉重地向前趕路, 走到通往馬家莊的黑色石橋頭, 他無法控製自己, 站定, 回頭, 看見她佇立在橋的另一端, 莫言的原文 “上尉王四心中的溫情再度惡性膨脹, 女人無法言表的妙處湧上心頭, 浪漫的故事腦海浮現, 勇氣心中陡然翻騰. 黑狗蹦跳歡快地引導, 女人張開雙臂朝王四奔來, 熱血膨湃, 一切功名利碌拋之腦後, 他也張開雙臂, 在橋中央, 四臂交叉, 嘴唇相接, 女人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 他, 又後悔了”.
風逆隨楓葉, 聞鳥語, 卻難覓雀兒的蹤影. 漫天的氤氳一會半載散不去, 朦朦朧朧, 正好聊一聊年齡. 像慢動作播放, 我輕輕回眸, 凝視在人到中年與人到老年之間搖擺的他, 問: 你幾多歲? 他故作深沉: 知道也不告訴你. 我問為什麽? 他說: 向 Ladies 學的, 保密. 我說我今年 36 歲. 他訕笑, 依然不語, 葉子也在簌簌簌的偷笑. 我平生第一次遇上一個不肯說年齡的男人, 他平生第一次遇上一個主動泄露年齡的女人, 見鬼了. 濃霧中, 所有的山峰, 河流, 船兒, 枝椏, 屋頂統統隱去, 小鎮蒙一層煙雨的故事.
以為可以在河畔的 WAVES COFFEE HOUSE 喝杯熱咖啡, 可它還沒開門. 瞥一眼手機, 屏幕顯示 9:30, Sunday, Nov 13. 咖啡館的老板就是任性. 出門時忘了帶手套, 好冷, 我把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取暖.
看霧, 聽霧, 讀霧, 寫霧, 秋霧如網, 一張網掛百樣人, 我在網中感悟喜怒憂思悲恐驚. 太陽出來時, 霧氣化成濕漉漉的水珠, 點點滴滴在心頭. 在欲望的路上行走, 路上有風, 有寒, 有暑, 有濕, 有燥, 怎少得了霧? 有時, 突兀遇見, 路上行人赤裸裸.
灑我一身的香霧, 輕輕攏, 淡淡罩, 於是, 我有了依偎.
《There You Will Be》- Faith Hill(Written by Diane Warren)
When I think back on these times
and the dreams we left behind
I'll be glad cause I was blessed to get to have you in my life
When I look back on these days
I'll look and see your face
You were right there for me
In my dreams I'll always see you soar above the sky
In my heart there'll always be a place for you, for all my life
I'll keep a part of you with me
And everywhere I am there you'll b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