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唐朝之鹿倚兒第一版第17章 王昱

 

王昱

 

玉臂，玉臂，

公子架來吃力。

出門曆曆風霜，

筆墨塗抹斷腸。

腸斷，腸斷，

偏令佳人心軟。

——調笑令。家暴

 

會寧與蘭州間的驛亭。

 

安純探頭進來道：”你們吵完了嗎？出來讀詩吧！”

“好啊好啊！”關黃巴不得，跳起來就跑出去了。鹿倚兒跟著。

師直到馬下取出幹糧，先回驛亭吃點東西，亭外風大。遲謂見關絲往詩板那邊去，招呼她，”我就說一句，你左耳進右耳出好了。——先填飽肚子吧！不餓嗎？”

關絲道：”氣飽了！”嘴上說著，還是出去了。

薛毅向馮密道：”在下幫你拿吃的吧？你怎麽受的傷？”馮密道，”我拎著包袱進來的，幹糧在裏麵。”他摸摸臉上，被關家兄弟揍了。關家兄弟升仙的升仙了，成家的成家了，不再同行。剩下關絲、關黃兩姊妹，沒什麽好說的。

蘇頲向薛毅道：”問一聲，鹿小娘子是敵是友，你怎麽看？”鹿倚兒容色出挑，驛路上罕見。客氣讓人生疑，熟絡也讓人生疑。

馮密冷笑了一聲，”敵！”

外麵忽然關黃叫道：”好詩！”

蘇頲、薛毅立刻擁出去，師直、遲謂也繞過來，馮密叼了塊餅，懶洋洋跟去看。

（大唐的詩都是寫在旅館、驛亭的牆壁上，廁所在院子裏。其實沒聽說過有詩板這回事。驛亭外麵立著一塊板，供過往行人題詩，比在牆上亂塗亂畫好象幹淨點。是個美夢吧？）

板上的字跡都是豎列的。最初的書寫材料是竹編，是一列一列的。很自然就字下壘字，形成了自上而下的書寫習慣。西方起初是用蘆葦的空管蘸墨來書寫的，不象毛筆那麽柔軟，寫在木板、石板上，他們的書寫習慣是自左向右的。每一個小發明都有可能改變曆史的走向，工匠卻長期處在社會的中下層。東西方都是如此。

也不盡然，補天的女媧、填海的精衛、嚐百草的神農、養蠶的嫘祖、生火做飯的黃帝、治水的禹，按社會地位看他們都不低。即使到了明朝還出了個愛做木匠的明熹宗。漢族人有這麽多重實幹的先祖，看到其他民族有關洪水的傳說往往感到茫然。他們造了方舟，逃了！

真相有時候不那麽符合人們的美好願望。不敬畏自然，幾千年後自然給了英雄的人民殘忍的回報。氣候變遷，環境惡化，資源耗竭。人們隻能重新拾起工具，種花種樹，引鳥養獸，象補天一樣，把受傷的土地再一點點補回來。工程是需要思索的，思索再思索，更深的思索。總結出規律，做好傳承，就算不能一勞永逸，一個工程管個百八十年還是可以期待的。在孔夫子琢磨著規範社會於禮教時蘇格拉底發現了自己的無知，柏拉圖劃分了理性和感性，亞裏士多德建立了物理學的框架。如果經由思索，避免了重複勞動，避免了破壞與重建，那該有多好！

關黃看的詞在角上，寫道是：

 

“初見承情嫌容易，相待不及半分。

幾番錯過幾番嗔，

窗前負氣轉身，幾番未相尋。

 

月明時節千裏夢，醒來孤枕寒衾。

離有思量合有因，

猶憶杏園花下，回首一分神。”

 

安純道：”嗯，這首是曲子吧？沒標詞調呀？”關黃喜歡讀書，書讀了不少，詩、詞、曲都分不清，也不知道悟到些什麽。

薛毅道：”不過爾爾。”

遲謂道：”薛兄眼光自然是高的。——遲某看不錯了。”

蘇頲道：”唉聲歎氣。不好意思，小弟不認這一掛。”

師直道：”孥囝哦！大好青春，不好好孩習（學習），盡惦記坑（情）愛，龍會（浪費）光陰啊！”

鹿倚兒道：”始亂終棄，不行！”

師直道：”落細娘提（鹿小娘子），唉！哩（你）此（這）點西蘇（心思）——讀讀絲（詩），又不係（是）對絲楞（詩人）有意。”

關黃慢吞吞道：”我——我也十分有意。”她忽抬頭見眾人看她，發覺自己說錯了話，臉唰一下紅了。

關黃頸子細長，膚色白皙，一羞紅了臉，倒也頗有豔光。

鹿倚兒去看落款：”太原王昱，有點耳熟。”

薛毅道：”太原王氏，七姓十家之一，枝繁葉茂，一流大族。始祖是周靈王太子晉，祭享太原子喬祠。”

遲謂道：”其實不很要緊。——你出身河東薛氏，也是屈指可數的海內望族了。”

薛毅道：”過獎，不及七姓十家。”

馮密冷笑道：”寫詩的人都還沒見影兒，就要把我等都配種了！”

薛毅道：”馮氏名人輩出，馮兄講話就如此粗俗。”馮密鼻子裏哼了一聲。

師直道：”洪（馮）老弟，查某（女孩子）年紀坑（輕），西蘇（心思）不一樣兒。你多擔待些。關咖（家）姊妹正當妙楞（齡），也——”

關絲道：”七姊，你是喜歡詩，還是喜歡人？你要搞搞清楚。”關黃慢吞吞的，眼睛看著詩板，沒有答話。

安純道：”這首寫的不錯，你看，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對仗工整，氣勢雄勁，強過那個王昱，唧唧歪歪，兒女情長。”

關黃慢慢道：”這首，——這首也好。”

薛毅指道：”這首最好，象關大兄寫的！”

一行字在詩行夾縫裏，有年頭了，卻不是詩，也沒有署名，是”到此一遊，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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