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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姥爺寫的一篇文章,因家中不能上網,特托我將文章發表,與各位朋友分享。由於輸入法的限製,有很多生僻字打不出來,我盡量解釋清楚,望各位見諒。
現今的京劇票友,演員乃至名家,演唱《淮河營》中“左手拉住了李左車,右手再把欒布拉”一句,均將“車”誤讀(唱)成che。
筆者認為,京劇唱詞如歌詞.曲詞一樣,皆為韻文,詞句既講字數,又講韻數,包括每個字的平仄和各句的腳韻。須知,京劇乃是宋元雜劇.南戲.明代傳奇.清代昆曲.皮簧.京腔之遺韻。《淮河營》“淮南王他把令傳下”一段唱詞全段12個韻字(下.他.詐.哈.話.咱.話.滑.車.拉.爬.他)俱屬“家麻轍”,即a韻。其中“咱”字,《康熙字典》引《篇海類編》解曰:“咱,子葛切,音咂,俗稱自己為‘咱’。例如柳永《玉樓春》詞:“你若無誌向咱行,為甚夢中頻相見。”王同億《現代漢語大辭典》1723頁解“咱”為祈使語氣助詞,如“吧” 字。例如《青衫淚》:“張二哥,咱進去咱。”又可用為敘述語氣助詞如“呢”例如馬致遠《漢宮秋》:“當此夜深孤悶之時,我試理一曲消遣咱。”隻是在現代漢語,以代稱對話者雙方為 “咱”字的主要義。用如“咱們.我們”且讀為zan。在《淮河營》唱段中,“咱”字即為“自己”之意,又押a韻,自然應該讀(唱)為za。
這裏主要探討的是“車”字在唱段中的讀音。考:車子的本音《說文解字》即注為“尺遮切”。
車:《中華小字典》解曰:“車,蚩遮切,麻韻。”《廣韻》.《集韻》.《韻會》.《正韻》:“昌遮切,音硨 ”。
遮:《中華小字典》解曰:“之奢切.麻韻。”《正韻》:“之奢切,音 人庶(單人旁一個庶字,下同)
硨:《中華小字典》解曰:“蚩遮出,音車.麻韻。”《廣韻》:“尺遮切。”《集韻》.《正韻》:“昌遮切,音車。”
奢:《中華小字典》解曰:“時耶切,音蛇,麻韻。”
人庶:《廣韻*麻韻》解曰:“人庶,正奢切,平麻章。”
蛇:《中華小字典》解曰:“時耶切,音佘,麻韻。”
佘:《中華小字典》解曰:“時遮切,音闍,麻韻。”
闍:《中華小字典》解曰:“時耶切,蛇所,麻韻。”
又,上述車.硨.遮.人庶.奢.蛇.佘.闍.耶字以及嗟.爬.誇.言誇(言字旁一個誇字).查.楂.差.家.麻等字均收於1922年廣益書局出版,清湯文璐編《詩韻合璧》一書下平聲“麻部”中。以今戲曲通用的“十三轍”看,則應屬其中的“麻沙(發花)”轍。由此可知:“車”.“硨”.當讀為cha;“遮”.“人庶”當讀為zha;“蛇”.“佘”.“闍”當讀為sha;“耶”當讀為ya;“嗟”當讀為cha;“奢”當讀為sha。
再以唐詩兩首證之。
夢遊天姥吟留別(節錄) 李白
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
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
以上馬.下.車.麻.嗟.霞六字皆韻字。故車.嗟當讀cha。
古從軍行(節錄)李頎
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
年年戰骨埋荒處,空見蒲桃入漢家。
以上遮.車.家三字皆韻字,故遮當讀zha,車當讀cha.京劇《淮河營》作者不知阿誰,然此君必是精熟戲曲轍韻的行家裏手,故而於廣韻之“麻”部所由《中原音韻》分化而為的“家麻”.“車遮”之轍運用純熟。而作家既然將“車”作為“麻韻”字用在唱段之中,演員及導演卻於此懵懂,竟把段中的“車”異讀為che,使與全段的“麻”韻諸字異轍,致使唱者自己拗口倒韻無所適從。
此種不葉腳韻或不葉古韻的情況,在如今的京劇及其他劇種的某些演員的實際演出之中時有發生,故而導演和演員在古漢語與現代漢語特別是自己所從事的劇種的特殊轍韻規律如皮簧.鼓詞等戲劇曲藝所用的“十三轍”的掌握上,均應多下功夫。
我現在得收回我的部分觀點:
1“斜韻腳肯定讀xia”。見你這麽一說,我又翻出一堆亂七八糟看了一下,發現當代關於斜字讀法確實是分裂的,而我認為兩派(我現在看到的是兩派)的論據都不能說充分到讓我信服,所以我隻好暫時保持中立了。
2“隻好自己按唐宋普通話來猜測詩經用韻”,這裏我自己搞混了,應該是六朝人按六朝普通話葉音,因為漢語在魏晉六朝時代由漢藏係的二聲變為四聲,誦讀詩經就遇到很大障礙,結果文人們在沒有音韻考訂的基礎上亂讀亂改······
不過其他觀點我繼續堅持,你的理論我又有新的反駁。
《丁福保佛學大詞典》裏倒是有“嗟”字,解釋說:“【嗟】(術語)&DF-8756;Cha,又作攃,車。悉曇五十字門之一。一切法影不可得之義也,不覆欲之聲也,其義自Ch&amacron;y&amacron;(影)語得之。金剛頂經曰:‘嗟字門一切法影像不可得故。’文殊問經曰:‘稱嗟字時,不覆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