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
“綠肥紅瘦”,是眼尖。“試問卷簾人”,則是抓住了文學的心尖尖。“試”說著態,“問”如有聲,“簾”要捲,不是嘩拉一扯的布和塑料,是落也緩緩,啟也徐徐的隔世一遮;那“人”當是個丫環,料她當衣整,步嫋,不見得高中畢業,可聽什麽不出幾句就靈靈得通。
這是律詩絕句不及的旮旯,更是它們尚未找到文學的短板。李清照,正在其中。中國的文學,開竅,上道。
說起陰陽變數,江山更易,從來一套套的,象這兩天的美國這美國那,個個帖下簽署的頭銜都不小於“政治局委員”。民歌,多好的東東,偏偏“詩經”起來,還糊弄出個“詩言誌”的箍。
漢樂府,古詩十九首,賦,象和那“經”思想摔跤。怎麽樣,九九歸一的敗下陣來,律詩絕句一統。
律詩絕句,天生的文宣品,口號料。“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可以振臂高呼;“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可以“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邊關”地煽情;就是“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也有幾分“這兒可靜了,不信你來試試”的旅遊廣告的意思。
不信有通讀《全唐詩》的主。幾乎一個調。那冊還厚得要命。南唐後主,就是被憋得實在忍不住,玩起長短句。雖是拖著律句的泥,蘸著絕句的水,總祘找到個出氣口,大吐幾下。
幾百年下來,精靈一出,還是個丫頭,16歲的女娃一聲“才下眉頭,又上心頭”,抓住了文學的三寸。“這才是文學嘛”的感受,自茲愈益濃厚於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