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唐就馮唐譯《飛鳥集》答澎湃臧繼賢
1,您是怎麽看待網友說您的翻譯讓泰戈爾變成了郭敬明的?在您看來,泰戈爾是什麽樣的風格,郭敬明又是什麽樣的風格?
答:我不知道這類聽上去很豐富的句子到底是什麽意思。我看過泰戈爾,我翻譯的風格就是我理解的泰戈爾的風格。我沒看過郭敬明,我不知道郭敬明的風格。網友這麽說,希望他看過泰戈爾的原文、我的翻譯以及郭敬明的文字。
2,您怎麽看待鄭振鐸和其他前輩的《飛鳥集》譯本?
答:我隻仔細看過鄭振鐸翻譯的《飛鳥集》。在我看來,他二十多歲時的翻譯,基本準確、平實,兒童般、神仙般、小獸般、花草般的詩意欠缺。
3,《新京報》的文章中講到您的翻譯風格逾越了翻譯的底線,而這個底線被認為應該盡力保持原作風貌,盡力表達作者意圖,您認同這個底線嗎?您認為自己是否突破了這個底線?
答:我不認為翻譯的好壞有金標準,我不認為“信達雅”對於每個譯者和每種譯著都應該是同樣的順序和權重。每個譯者對於原作原貌和作者意圖都有不同理解,這個所謂的底線由誰定?
4,為什麽一定要堅持詩的押韻?
答:我對於詩歌的接觸源於《詩經》、唐詩、宋詞、宋詩、元曲。我讀到的好詩絕大多數是押韻的。
5,在您的譯本中附上泰戈爾原文的用意是什麽?
答:幫助有英文基礎的讀者更好理解泰戈爾,方便想提升英文水平的讀者看到原文。
6,其實現在讀詩的人基本都能讀英文,還有必要翻譯英文詩嗎?
答:現在讀詩的人基本都能讀英文?真的嗎?有調查統計嗎?我想翻譯就翻譯了,我想出版就出版了,我想我有翻譯的自由和尋求出版的自由。
7,“Stray Birds”被鄭先生翻譯成了“飛鳥集”,其中迷失的意味也丟失了,您意識到了這一點,但為什麽最終沒有推翻這個譯名?
答:“迷鳥”盡管似乎更準確,但是“飛鳥”已深入人心,更符合漢語習慣用法,我也更喜歡飛鳥這個意象。
8,為什麽一直在轉發黑自己的文章?有人說這是營銷手段,您怎麽回應?
答:我相信我翻譯的誠意、英文的水平、漢語的功夫。容黑是種修養,真金不怕火煉。黑我的文章不是我寫的,也不是我組織的,我微笑轉發,這算什麽營銷?
9,有人評論說您的翻譯失去了《飛鳥集》原本的哲理意味,您自己有感覺到嗎?
答:沒有。
10,下麵這段話是對您譯作正麵評價和理解的一種:“我認為馮唐帶著自己的理解彰顯出泰戈爾被傳統道德觀念弱化的性情。馮唐有意識地表達他就是要挑動人在情欲方麵的遮羞布。我們會安於‘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克製;而因為馮唐發表的真誠而不收斂的文采感到不安。過去也有好事的學者探索艾米麗迪金森的情欲世界。這些都隻還原了每個人本有的彰顯和隱匿的,流動的思想。” 您是在有意識地挑動人在情欲方麵的遮羞布嗎?例如一直被作為例證的這句詩:“大千世界在情人麵前解開褲襠,綿長如舌吻,纖細如詩行?”或者這隻是這位讀者一廂情願的理解?
答:我的漢語翻譯必然反映我的漢語語言體係,泰戈爾的英文原著和我的漢語翻譯都擺在那裏,毀譽由人,唾麵自幹。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活好不害怕,冷對千夫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