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言誌
詩緣情
詩詞 是 心靈之窗
我以為 詩詞是洞悉毛主席內心深處, 特別是他暮年旅終內心肺腑的天窗
一位搏擊強敵 製勝烈頑 曆經滄海橫流 驚濤卷起千堆雪的 勇士 勝者 八旬老人
在人生夕霞的時刻 他在想著什麽 思索著什麽 留戀和牽掛這什麽 要對我們和曆史說些什麽 ?
勾起我回溯探索他最後歲月的奇愫
吳旭君回憶
大約是1964年上半年,毛主席對她說: “我死的時候一定不要你在我跟前。”
“我母親死前 我對她說,我不忍心看她痛苦的樣子,我想讓她給我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我要離開一下。母親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她同意了,
所以直到現在,我腦子裏的母親形象都是健康、美好的,像她活著時一樣。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不讓你在我跟前了吧。我要給你一個完美的印象,不讓你看見我的痛苦。”
張玉鳳 毛主席 吳旭君 周福明
吳旭君是毛主席身邊20多年的保健護士長 與其丈夫徐濤(毛主席的保健醫生)為毛主席保健工作
大約1975年初 吳旭君因病 離開了保健崗位,徐濤更早些。
1976年毛主席逝世時,吳旭君已經離開他一年多了,雖然在他逝世前一年她還常去看他,
並與幾個工作人員陪毛主席一起度過了他最後的一個春節,但毛主席的確沒讓吳旭君看到他與世辭別時的落日。
張玉鳳 吳旭君
孟錦雲回憶
1970年代早期 在與工作人員瀏覽自己曆年的影集後 見歲月漸老
毛主席就說以後不再照相了。
毛主席是美學大師 很懂美學 很注意自己的形像, 他希望把美好的留給後人 包括在他身邊工作多年的人們。
1973年,剛剛大病一場的毛澤東已經80歲了,這年夏天,他寫了平生最後一首詩。
這年冬天,他還勞費情思的做了一件詞墨韻事
讓身邊的工作人員把自己能收集到的詩詞作品重新抄寫了一遍,
抄完後他一一核對,對其中的一些詞句作些修改,然後讓工作人員又抄寫一遍,
抄清後,又再次核對,定稿。
此時 毛主席 沒有對其 哲學 軍事 等其他任何著作或創作 進行校對或終定, 僅詩詞是唯一的例外。
毛主席的暮年夕月依然在詩詞的王國裏徜徉 須臾未能分離
他在詩詞的美好意境中 飄然而去
。。。。。。
這最後的一首詩 便是 1973年所作的
《七律·讀〈封建論〉呈郭老》
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業要商量。
祖龍魂死秦猶在,孔學名高實秕糠。
百代都行秦政法,十批不是好文章。
熟讀唐人封建論,莫從子厚返文王。
據說 郭老 複了一首
七律 答毛澤東同誌
讀書卅載探龍穴,雲海茫茫未得珠。
知有仙方醫俗骨,難排蠱毒出窮隅。
豈甘樗棟悲繩墨,願竭駑駘效策驅。
猶幸春雷驚大地,寸心初覺視歸趨。
1975年5月某日,毛澤東對身邊的工作人員吟誦了清代嚴遂成的《三垂岡》中的兩句
“風雲帳下奇兒在,鼓角燈前老淚多。”
接著說“這就是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三垂岡
清 . 嚴遂成
英雄立馬起沙陀,
奈此朱梁跋扈何。
隻手難扶唐社稷,
連城且擁晉山河。 (手書作:連城猶擁晉山河)
風雲帳下奇兒在,
鼓角燈前老淚多。
蕭瑟三垂岡畔路,(手書作:蕭颯三垂岡下路)
至今人唱百年歌。
毛澤東默寫的與原詩對照,隻錯了三個字:
第四句中的“且”寫為“猶”;第七句中的“瑟”寫為“颯”,“畔”字寫為“下”。
但卻與袁枚的《隨園詩話》所引的《三垂岡》詩一字不差。
有人認為有可能毛澤東本來就是從《隨園詩話》中讀到並記下這首詩的。
1975年 毛主席因白內障 視力不佳 但還是要閱讀
就讓北大中文係教師 蘆荻 到中南海 為主席讀書,“侍讀”, 從5月到9月底
蘆荻第一次去見毛,臥床的毛握著蘆荻的手問道:“會背劉禹錫的《西塞山懷古》嗎?”
不等蘆荻回答,便自己背誦:
王浚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沈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然後笑問:“你的名字是不是從這首詩裏來的?”
毛澤東曾幾次手書 嶽飛的滿江紅 這是其一
其二
1975年7月23日傍晚,給毛主席做白內障手術。
術前 主席讓張玉鳳放著一段昆曲演員蔡瑤詵唱的嶽飛《滿江紅》的錄音,在音樂聲中 唐由之大夫順利進行了手術。
(有說 是 嶽美緹(嶽飛後人)唱的 ?)
毛澤東眼部手術後 蒙著紗布 “盲寫” 魯迅詩
1975年7月24日淩晨3:55,剛做完手術仍蒙著眼睛的毛澤東“盲寫”下魯迅悼念楊杏佛的詩,簽名後送給唐由之。
魯迅 悼楊銓(杏佛)
手術隻有四五分鍾,進行得異常順利,心電監護儀顯示:手術中毛澤東的心跳一點也沒改變。
當天晚上,唐由之就睡在毛澤東的外間走廊。毛澤東睡了一小覺就醒了,唐由之隨即進去。
毛澤東問:“誰來了?”張玉鳳說是唐大夫,
毛澤東吟詩相迎:“豈有豪情似舊時,花開花落兩由之。何期淚灑江南雨,又為斯民哭健兒!”
這是魯迅悼念楊杏佛的詩,由於毛澤東的湘音很重,唐由之沒有聽懂。
於是,毛澤東叫張玉鳳拿筆和紙來。毛澤東雙眼隔著厚厚的紗布,摸索著,一會兒工夫,
就用鉛筆在白紙上默寫完了這首詩。然後,他對唐由之說:
“這首詩是當年魯迅悼念楊杏佛的,裏麵有你‘由之’的名字呢。”
更讓唐由之驚歎的是,毛澤東寫完這些字後,還讓張玉鳳到他“左邊書架上麵第二層,
拿《魯迅全集》其中那一卷,翻給唐大夫看一看”。張玉鳳拿出來一翻果真有這首詩……
白內障術後不久(5日後,7月28日),毛澤東又能夠自己看文件看書了。
有一天,唐由之在毛澤東的書房裏陪他看書,忽然聽到他大哭起來。唐由之回頭一看,
隻見毛澤東捧著書老淚縱橫。唐由之趕緊上前勸止:
“主席,你不能哭,千萬不能哭。手術眼睛要哭壞的!”
毛澤東哭了一會才稍趨平靜。唐由之發現毛澤東閱讀的是一首《念奴嬌·登多景樓》。
這是南宋詞人陳亮悲歎南北分離不能統一的詞作。陳亮在宋孝宗淳熙十五年(公元1188年)
前往京口(今江蘇鎮江)登臨江防要地北固山甘露寺內的多景樓觀察形勢,感慨係之,借古論今。
《念奴嬌 登多景樓》宋·陳 亮
危樓還望,歎此意、今古幾人曾會?鬼設神施,渾認作、天限南疆北界。
一水橫陳,連崗三麵,做出爭雄勢。六朝何事,隻成門戶私計?
因笑王謝諸人,登高懷遠,也學英雄涕。憑卻長江,管不到,河洛腥膻無際。
正好長驅,不須反顧,尋取中流誓。小兒破賊,勢成寧問強對!
(遺憾未能查到 毛澤東是否手書 陳亮此詞)
陳亮(1143年-1194年),南宋兩浙東路婺州永康縣(今浙江金華永康市)人,字同甫,號龍川先生,
南宋政治家、哲學家、詞人,辛棄疾的政見和詞賦好友,相互詞作和應最多的知己。
陳反對以朱熹爲代表的理學,五十歲狀元及第,隔年死去。享51年。
陳亮詞風以豪邁雄健為主,有慷慨悲歌。
辛棄疾曾稱讚陳亮,“同父之才,落筆千言,俊麗雄偉,珠明玉堅,文方窘步,我獨沛然。”
陳詞 風格豪放激昂,是豪放派代表。詞句中常抒發自己的政治抱負和愛國激情。政論文筆犀利,頗有見地,
“學士爭誦唯恐後”,但“世遷版毀,書亦散佚,間有存者,復為當道持去,而原本不概見。”
辛棄疾(1140年5月28日-1207年10月3日,字幼安,號稼軒居士,山東東路濟南府歷城縣(今山東省濟南市曆城區臨港街道四風閘村)人,享68年。辛棄疾今存詞629首。 1188年(淳熙十五年),辛棄疾和愛國詞人陳亮在瓢泉附近的鵝湖寺相會,兩人在鵝湖寺居住10天,“長歌相答,極論世事”,共商恢複大計,這也是中國曆史上繼朱熹和陸九淵之後的第二次“鵝湖寺之會”,兩人唱和,辛棄疾寫了《賀新郎》詞數闕,約: “ 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
辛棄疾與陳亮是好友, 與朱熹也是朋友,而陳朱是政敵。
辛棄疾曾與理學大師朱熹同遊武夷山。1200年(慶元六年),朱熹去世。
當時由於慶元黨禁,其舊友、門生無一送葬。辛棄疾親自前往,並寫祭文哀悼。文中讚歎朱熹:
“ 所不朽者,垂萬世名。孰謂公死,凜凜猶生! ”
朱熹(1130年-1200年),南宋江南東路徽州婺源人(今江西婺源),生於福建路龍溪縣(今日福建漳州龍海縣),享70年。
朱熹批評陳亮說:“看史隻如看人相打,相打有甚好看處?陳同甫一生被史壞了。”
辛棄疾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被明人楊慎稱譽為“辛詞當以京口北固亭懷古《永遇樂》為第一”。
這首詞思想性強,藝術性高,風格沉鬱蒼涼,是辛棄疾最優秀的愛國篇章之一。
毛澤東很愛讀。全詞為: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黃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下為 辛棄疾另一首《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寫於1205年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
毛澤東 手書 辛詞 何處望神州 1式
毛澤東 手書 辛詞 何處望神州 2式
毛澤東多次圈畫過這兩首詞,非常喜愛。京口北固亭在今江蘇鎮江東北,京口曾是三國時吳國孫權建都的地方。
熟悉毛澤東的田家英曾告訴臧克家說:毛主席某首詩的起頭,是有意仿照辛棄疾《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的。
1957年3月,在一次由南京飛往上海的途中,當飛機飛臨鎮江上空時,毛澤東書寫了《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
並向同行工作人員解釋這首詞的意義和所用典故。這說明毛澤東不僅喜愛這兩首詞,
而且對它的背景、曆史、創作風格都十分熟悉。毛澤東還不止一次地手書過這兩首詞。
毛澤東很讚賞庾信文才,並與《枯樹賦》有著不解之緣。
我們無法知道,毛澤東一生中到底吟誦多少次《枯樹賦》。
據毛澤東身邊工作人員所知,毛澤東曾二次全文背誦《枯樹賦》。
第一次是1951年,毛澤東58歲時在中南海豐澤園辦公室,
當得知愛子毛岸英在朝鮮戰爭犧牲的消息之後,忍悲含淚背誦《枯樹賦》
並手書其名句:“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淒愴江潭,樹猶如此 ,人何以堪!”。
當時毛澤東悲傷過度、思緒難平,誤將“枯”寫成“古”、將“潭”寫成“滄”。
毛主席怕毛岸英犧牲的噩耗對兒媳劉思齊打擊太大,近三年以後才告訴她。
當時毛主席將手書的《枯樹賦》給她以示安慰。
第二次是1976年,毛澤東83歲時,在中南海遊泳池住的書屋裏。
在周恩來、朱德兩位戰友逝世之後,自己沉病期間又一次背誦。
這二次背誦,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是在主席極度悲痛憂傷之時。
1976年9月,在毛澤東病逝的前幾天,他突然讓張玉鳳給他讀《枯樹賦》。
張玉鳳念了兩遍,主席突然說:“你拿著書,看我能不能把它背出來。”張玉鳳說:“我看著《枯樹賦》,
他老人家幾乎一字不漏地全部背誦出來。他已不能像過去那樣聲音洪亮地吟詩,
隻能微弱而費力地發音,一字一句,富有感情地背著。
‘此樹婆娑,生意盡矣!……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淒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因為此詩意思頗為晦澀,原本流傳不是很廣,但主席卻非常喜歡。”背誦一遍後,主席意猶未盡,
又讓張玉鳳看著書,吃力地背第二遍。
“老人家的記憶力真是驚人,他的聲音,他背誦時的表情,我至今曆曆在目,終生難忘。”
這是毛澤東生前最後一次背《枯樹賦》。
可以說,《枯樹賦》是一直伴隨毛澤東走完人生旅程的詞賦。
庾信(513年-581年)字子山,南北朝時期大文學家,祖籍南陽新野(今屬河南),享68年,
比 辛 陳 等早500多年。仕北周官至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故人稱「庾開府」。
庾信奉梁元帝名出使北朝被留,不得回歸,文風蕭瑟哀戚,也感染北方雄渾豪邁之氣,是南北朝文學的集大成者。
庾信的駢文、駢賦,與鮑照並舉,代表了南北朝駢文、駢賦的最高成就;庾的辭賦與徐陵一起被稱為“徐庾體”,
代表作有《哀江南賦》、《枯樹賦》等。 庾的詩歌,則初步融合了南北詩風,對唐詩有重要影響。
有《庾子山集》傳世。
史評其寫作風格“綺豔”,杜甫又稱其“清新”、“老成”。此六字者,詩家難兼,子山備之。
杜甫(享59年,晚庾信近200年)「戲為六絕句」六首之一:「庾信文章老更成,淩雲健筆意縱橫。」
成語「淩雲健筆」一詞由此而來。「詠懷古跡」第一:「庾信平生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
李商隱(享45年,晚庾信近300年:「可憐庾信尋荒徑,猶得三朝托後車。」
熟諳古代文學的毛澤東對於庾信頗為欣賞。他曾對為他伴讀古籍的蘆荻老師說過,
南北朝作家,妙筆生花的,遠不隻江淹一人,庾信就是一位。
蘆荻老師回憶:
到中南海的第一天夜晚,毛主席要我讀了庾信的《枯樹賦》、江淹的《別賦》和《恨賦》,還讀了阮籍的《詠懷詩》。
他曾讓我給他讀過五遍《枯樹賦》,賦末有“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淒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諸句,
每每讀後,他便沉默不語。
唐 書法家 褚遂良 行書法帖的代表作《枯樹賦》首 尾
謝謝朋友你和我一起重溫和漫遊了伴隨毛澤東生命最後歲月的 6首詩詞:
枯樹賦 --- 庾信 ------ 1976年9月 逝世前幾天
念奴嬌·登多景樓 --- 陳亮 ------ 1975年7月28日 眼部手術幾天之後
悼楊銓 --- 魯迅 ------- 1975年7月24日 眼部手術次日(其實幾個小時之後)
滿江紅 --- 嶽飛 ------ 1975年7月23日 眼部手術之前和之中
西塞山懷古 --- 劉禹錫 ------ 1975年5月 北大蘆荻老師見主席當晚
三垂崗 --- 嚴遂成 ------ 1975年5月 從外地返京後不久
當然還有別的詩詞 比如提到的 江淹的《別賦》和《恨賦》,阮籍的《詠懷詩》
還有屈原的《離騷》,謝莊的《月賦》,李白的《梁父吟》等。
但前列六首是在他最後一年多歲月裏 毛主席最重視並多次誦讀強調的。
【脫稿於 毛澤東誕辰122周年之際】
1958年7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毛主席詩詞十九首》,文物出版社同時也刻印了一個大字線裝本。
這是毛澤東的詩集的第一個版本 第一次發表。一時間社會上注解紛呈。
這年12月,他在廣州的小島賓館,翻閱文物出版社的刻印本時,親自動手為這本詩集作起注來。
本來,他一向是不主張作者為自己的詩詞作注解的,但想到這些詩詞公開發表以來,社會上出現許多注解闡發,
有的未必符合作者本意,覺得自己有說話的必要了,又見該書天頭很寬,一時興起,便寫下一段文字:
我的幾首歪詩,發表以後,注家蜂起,全是好心。一部分說對了,一部分說得不對,我有說明的責任。
……因而寫了下麵的一些字,謝 注家,兼謝讀者。
毛澤東為這本詩集中的12首作品寫了說明性的批注。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詩詞進行解釋,
但這些注解當時並沒有公開。
稍後,郭沫 若曾問毛澤東,是否要出一本主席詩詞的統一解釋本,
毛澤東回複:沒有必要,唐詩三百首,流傳多少代都沒有統一的解釋,我的詩詞也 讓別人去理解吧。
他駕鶴西去了 給我們留下了一些答案 和 更多的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