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子】為父親百歲冥辰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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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叮嚀尤可聽，

一月竟然長不醒。

生辰本是在今宵，

問不應。天庭暝。

夢裏織機還記省。

杯酒灑來和淚凝，

不孝幺兒似斷綆。

天涯遙祭父恩深，

嗟薄倖。咽如哽。

心似浮萍無法整。

去年春節期間父親病重，回老家照顧老人家3周，回美後不到一月， 99歲的老父親就撒手塵寰。一年多過去了，對父親的思念從未減少。今天是家父百歲冥辰，感思無限。作天仙子一首以寄托哀思。

附：憶父文

大前天晚上九點多，我聽到一陣急促的電話響聲，是我三哥打來的，接到電話，我聽到那顫抖的聲音，哽咽著。我立即明白了：我敬愛的九十八歲的父親，就這樣永遠離開了我們，離開了熱愛您的四代七十六位子孫後代。我腦袋翁的一聲，淚水奪眶而出：怎麽會是這樣呢？我春節後離開老家的當天早上，我還喂了老人家一碗麵條外加一個雞蛋；昨天還給大哥打了電話，哥嫂都說，父親安好。兄弟們年後不是商量好了嗎：不管發多少錢，一定要讓慈父活到百歲。為啥今天早上在吃完一碗麥片牛奶後，不到一小時就安然離去，未留下隻言片語。我雙淚長流，胸中如磐石壓住似的，不能呼吸。眼前浮現的是五十年來從我朦朧記事的三四歲起，到春節恃奉老人家半月的一幕一幕。哦，五十年恩重如山，我又如何能記下那人間的大愛！我的心和著手，在劇烈的顫抖。我不能動筆，我理不清如何能排解對父親的眷戀，那憂傷和無助，那幾天幾夜的流不盡的淚水，迷糊了我苦澀的雙眼。哦，我敬愛的父親，兒子不孝，我不能飛回，看您最後一眼；我不能最後給年擦一次背，搔一把癢；我不能最後給您灑一杯酒，送您一程。父親呀，您在天之靈，會原諒您這不肖之子嗎？

父愛如一座高山，青翠挺拔，我仰而觀止；父愛如一泓清泉，涓涓長流，滋潤我心田；父愛如大海，容兒女之天下，我無比敬畏；父愛是陽光，溫暖兒女的秋冬，我沐浴您的溫暖；父愛如江河，細長而不斷，讓我淌詳您的深愛；父愛更是一滴深情的淚水，一滴飽含溫度的淚水。父愛如一杯故鄉的清茶，淡薄而餘味無窮；父愛如天，粗曠而深遠，讓我仰而心憐，不敢長嘯；父愛是深邃的、偉大的、純潔而不可回報。

我愛我的父親：您一生勤勞耕織。您不是達官顯貴，您隻是一介農民，也隻接受了3年的私塾教育，閑常也隻能看看三國演義，隋唐演義；您言語不多，您隻是用您的勤勞來支撐家庭，支持七個子女。為了這個貧寒的家，母親紡紗，您老人家夜夜為別人織布織蚊帳，不管冬寒夏熱，常常熬到深夜；您辛勤耕作，直到九十高齡，還下地幹活，種植蔬菜，除去路邊雜草；人們都說，老人家是一個閑不住的人，直到右腿骨折。

我愛我的父親：您一生清貧，生活淡薄，但心存無私大愛。您深愛後人，在您七十多歲高齡，您居然還帶大了我的兩個侄兒和兩個侄女。自從我1981年參加工作，身邊總不缺錢，但老人家總是舍不得發一點點錢給自己買些好吃的，買件像樣的衣服。在您的心中隻有後人，當兒孫們上學病痛需要，您會全部掏出自己的積蓄。在您的碗裏，哪怕是隻有一個雞蛋，一片肉，您都會喂到孫兒孫女的嘴裏。

我愛我的父親：您一生摯愛我的母親。您們相親相愛度日月，同心共苦育兒女。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您和母親是那麽的恩愛，在織布機上和紡紗的母親有說有笑，有時也會隨著母親的唱歌，輕輕哼唱。多麽艱辛的家庭呀，造成了母親英年早逝，才四十七歲，就丟下了五十二歲的中年父親。母親走後，我看到父親變得少言寡語，但沒有看到父親哭泣。那時我一直和父親同睡一張床，每當深夜，我都會被父親夢中嚎啕的哭聲驚醒，醒來後我會長久的默默流淚。這一哭就是40多年。在父親那裏我明白了什麽是刻骨銘心的愛，並且影響著我的一生。多麽堅強的父親，多麽深邃的父親！今夜，又有誰會給我擦去我臉上不幹的淚水？父親呀，您那枯貧瘠的雙手能否會在我的夢中抹去我因為思念您和母親的眼淚？

我還清楚地記得，我上中專時情形：您沒有任何經濟來源，以支持我的上學，您想方設法幫別人織蚊帳，得熬二十來夜，才能賺到五元錢，讓我不至於身無分文地去度過一學期。我手頭捏住的不是五元錢，而是父親的血汗。我沒有理由不好好學習，那樣我會對不起自己可愛的父親。

我還清楚地記得，97年我說要回家過年，但因為工作需要，不能成行。您堅持認為我會回來，不讓家裏開年飯，您跑到街上等呀等，直到近下午兩點。我可以想象到，您那失望的目光。事後我多麽悔恨。

我還清楚地記得，我年前回家照看您，在您神誌剛剛清楚一點，您用微弱的氣息，看著我，說“你是冬晚，你在美國過得好嗎？”；“雷雷好嗎？他現在哪裏？工作怎麽樣？”。您愛抽煙，當我點燃一根煙放到您的嘴裏，您隻是薄薄地抽上兩口。您常讓我過來，“冬晚，你給我背上抓兩把，我癢”。我為了多侍奉您一天，我沒有在初八搭順車離開，可我在初九喂完您的早飯，水果和煙後，向您老道別，我看到了您深情的目光，不想到這竟是最後一別。父親呀，兒多想久點待在您身邊，給您喂飯擦澡，給您喂煙喂酒喂水果。我多麽忌恨自己的不孝！

我敬愛的父親，我知道您在用自己頑強之軀，延續著自己衰弱的氣息；您不讓後人添麻煩，在春節前後離去，那會讓家人度過不安的佳節。您硬是拖著病弱的軀體，熬過整個節日，安詳離去。

哦，我的父親，是天下最好的父親！您用大愛，培育和感化了您數代子孫。今夜，我在天涯，您的其他後人在您的靈前慟哭，在祭拜您，我們是多麽愛戴您。我們將繼承您的遺誌，做人治家平天下！

高爾基曾經說過：父愛如傘, 為您遮風擋雨; 父愛如雨,為您濯洗心靈; 父愛如路, 伴您走完人生恐懼時，父愛是一塊踏腳的石; 黑暗時,父愛是一盞照明的燈; 枯竭時, 父愛是一灣生命之水; 努力時,父愛是精神上的支柱; 成功時, 父愛又是鼓勵與警鍾。父愛, 如大海般深沉而寬廣。父愛是沉默的，如果您感覺到了那就不是父愛了！是啊，父愛不就是這樣嗎？

我愛您，我慈祥的父親！願您的靈魂，在天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