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秋水

來源: 美國嚴教授於 2013-12-14 03:12:14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次 (6698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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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在公園裏走著，滿眼驚訝，都已經十一月底了，卻一點冬天的氣息也沒有。早晨的陽光灑下來，將池邊的梧桐樹葉抹上一層金光，倒映在水裏，那對稱的美妙，讓影子和樹木分不清彼此了。平時看似普通的梧桐，這時借著秋水的嫵媚和靈氣，獨霸一方，不許其他樹木爭寵。再看水裏落滿了梧桐葉，一箋一箋，成片成片在水麵遊蕩漂浮，盡情享受陽光，沐浴秋風。羨慕同伴們的瀟灑閑適，其它梧桐葉不理會樹木的挽留，借著秋風紛紛下墜，輕輕地，輕輕地落入清灩池塘裏，正所謂“金鳳細細，葉葉梧桐墜”，“一聲梧桐一聲秋”了。站在斑駁的陽光下，我“閑階獨倚梧桐，記得去年今日，依前黃葉西風。”心裏默誦著白翁的“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還有後主的千古絕唱“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正兀自沉浸在一片梧桐絮語裏，忽一聲京劇清音從水麵上委婉飄來，帶著水的氤氳，卻是不遠處水麵上亭台水榭裏有人在晨唱。花腔配著這梧桐秋色，更加讓人陶醉，怎一個妙字了得。梧桐葉擠擠擁擁，在亭台水榭下麵鋪得滿滿的，和我一樣靜靜地享受聆聽著這晨的美嗓。水榭旁，一彎小橋和自己的影子像手指一樣對成橢圓，晨幽裏巧扮環扣，欲將梧桐樹影套在裏麵。我尋思，它這是想把梧桐留住，像一個癡心女孩想用手指勾住心懷去意的情人。小橋一定懷念那“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的月下徘徊，情纏意綿。怎抵得“綠酒初嚐人易醉，一枕小窗濃睡。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這是何苦呢？大概“梧桐昨夜西風急，淡月朧明，好夢頻驚，何處高樓雁一聲？”，才有了小橋今朝如此的眷念和不舍，心知枉然。沒了梧桐，何來小橋的嬌媚，小橋的歡顏，空對一汪池水“別來音信千裏，恨此情難寄”。想梧桐一定明了這情意吧，因為我分明看見它們猶猶豫豫，欲走還駐，在小橋下麵如鏡的清水中流連不去。走吧走吧，小橋似乎知道自己挽留不住梧桐葉的無奈，並非無情，卻是有情。小橋頷首，依依情愫：“斜日更穿簾幕，微涼漸入梧桐。多少襟懷言不盡，寫向蠻箋曲調中，此情千萬重”，也是千般叮嚀，萬般囑咐了。再聽那女子的清唱時，帶了幾分淒涼，幾度惆悵，幾許期望，都化作水中亭台榭影，不思量。

詞牌【梧桐影】梧桐秋水

水榭音，梧桐影。

秋盡葉飛箋滿塘，

橋池入夢瑤台鏡。

（注：文中引用的都是古人吟誦梧桐的詩句，特別是梧桐才子晏殊的。最後【梧桐影】乃嚴教授所填。）

2013.12.2

美國嚴教授攝於漢口中山公園 2013.11.24

圖1 朝陽下的梧桐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