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細長的手從喉嚨伸進王妃的身體,把心和胃拉扯在一起,一會往上拉至喉嚨,一會往下扯至下腹,她大張著口,無力掙紮,隻是腦袋清楚,可這時候難過的就是腦袋清楚。她努力地意念特帝預先的解釋:在超級黑洞引力隧道裏沒有時間,一切感受都是虛妄,可是這感受明明白白、如此切身,哪裏是虛妄?飛船外麵一片漆黑,與太空裏的漆黑完全不一樣,這黑卻有真實的形狀,正是那隻伸進她身體的手,一會在胸膛一會在腹部,不知道會先把胃還是先把心給掏出來。"想想其它的事,分散注意力!"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但是此刻身體的感受占得先機,無法消除。這感受實在太難受,她祈禱讓自己暈死過去,可惜意識偏偏清晰得很。和這相比,感應到阿茲列時的擊碎胸腔、爆裂大腦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什麽,那些不管怎麽說都隻是一時痛苦,即使死活也是痛快生死。也不知道忍受了多長時間,她終於喘過一口氣,由不得地哭喊,哭喊以後難受程度下降,她於是哭喊得更大聲,然後聽見一個聲音:"你以前的寧靜樣子都到哪兒去了?"
"靜兒?靜兒?你回來了?"她大聲問。沒有回答,畫麵一轉,她回到童年。
童年依如地幸福,她開心快樂得如一隻小鳥,但是很快染上噩夢,幸福和溫暖裏有不詳的氣氛,終於不幸成為現實,她開始承認自己妖女的身份,盡量與人保持距離,隻與文靜來往。曆史重複,思露星人來到地球收割,她一時的機靈和不惜生命,成功地搖身一變成為思露星人的聖女。神奇伴隨著她,直到她在思露星上最後倒下。
"哦,死亡就是這麽回事,周圍沒有任何東西,顏色、動靜都不存在,無色無相。"可是突然一陣震動,身體又有了心和胃,好象隻有心和胃,它們糾纏在一起、拉扯在一起,即使死亡也無法讓這樣的糾纏停止,隻有再次哭喊。
她就這樣一世又一世地循環著,每一世都一模一樣,每個細小的動作和音調,每一刻時的心情,都完全相同,包括比痛苦更痛苦的心胃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