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累累》3

 果真馬馬虎虎洗了個臉，刷了幾下有點幹枯的頭發，沒心情計較鬢邊的白發和有點打結的發尾，匆匆地抓了一個小馬尾，一心想著把那熊孩子拍起來算賬。拉開臥室的門，果真暗暗告誡自己今天要心平氣和一點，有話好好說。不管怎樣，大果他爸不在家，紅臉白臉一個人唱太累了，得學會恩威並施，唱花臉。

        繞過走廊拐角，果真一眼看到大果房門上貼著的熒光色的紙條：這次ACT30，想多睡一會兒。八點？

        果真歎了口氣，一邊下樓，一邊心想孩子也不容易。天天早起，周末就多睡一會兒吧。她輕車熟路地在車庫裏找到水壺，拿了杯子就在車庫泡了杯熱茶，四顧雜物堆滿的空間，忽然感到一陣失落。那些堆砌的漁具，各種球，小皮劃艇，還有落滿灰塵的工具，自從楊健七年前海歸之後就沒人碰了。大果一個男孩子，沒有爸爸在身邊絕對是有損失的。雖然有物質關懷，有一年幾次的相聚，可是畢竟沒有那種朝夕相處的溫暖。近兩年他回來的少，就靠假期母女倆回去。也許等楊健公司上市之後會好一點吧？也許大果上大學，自己也回去？但這個年齡，回去也就是在家呆著。看楊健過得挺滋潤的，也未必需要有人貼身照顧。

        果真忽然想到那個ACT30。她又輕輕歎了口氣，心想：我和楊健都算是學霸了，怎麽到了大果這裏，基因就有些突變了呢？大果也不是笨，別看平時憨憨的，可是手很靈巧。那些日本折紙技巧，他在YouTube上看一遍就會，連果然那個名校畢業的女兒都不得不佩服。他們一直很看好大果的空間思維能力，直到十年級學幾何那個費勁喲，硬把爸媽的一絲得意給抹平了。這ACT也是，補了一個暑假，才吭哧吭哧好不容易從28爬上了30。記得家長群裏Kevin的媽媽說她家Kevin裸考都33，這次要爭取滿分呢。那孩子看著挺呆的呀，平時功課也不比大果好到哪兒去。

        果然建議大果試試考SAT。殊不知在補習學校做的測試，SAT才1280，更糟糕。

        “媽，你在車庫幹啥呢？” 大果帶著床氣探了探頭。

        “起來啦！？” 果真的語氣不是那麽慈愛。

        “嗯。早上吃啥？”

        “就知道吃！” 這句話果真沒說出口。她從大果身邊擠了過去，開始在冰箱找東西做早飯。

        冰箱存貨不多了。這個禮拜太忙，還要一周兩次送大果去做義工，沒來得及買菜。翻了翻，隻有雞蛋，一個牛油果，一根開始發黑的香蕉和兩片吐司。果真有些泄氣。

        “媽，我來吧！” 

        果真把廚房讓給大果，自己上樓去收拾房間。不一會兒，早餐好了：切得整齊漂亮的牛油果雞蛋卷，焦脆的黃油吐司抹香蕉。果真一邊吃，一邊想，不知以後誰家的女兒有福氣嫁給大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