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暉,是在高中的時候,暉的家就在若曦家的對麵,是那種一梯兩戶的戶型。她比若曦大不到兩歲,不過跟若曦是同一個年級,在不同的高中。她個子不高,短發,從來沒有穿過裙子,看著就是一個假小子。若曦已經不記得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樣的情形了,也不知道暉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她的。兩家的大人沒有在同一個單位,不過他們互相認識,都是做著相關聯的事情。
有一次暉的父母單位組織去海邊玩,暉要她的父母跟若曦的父母邀請若曦一起去。當若曦的父母跟若曦說的時候,若曦想也沒想就快樂的答應了,小孩子總是喜歡玩的,尤其是去若曦喜歡的海邊。到了海邊,暉拿出準備好的桶說帶她一起去撿貝殼,這對若曦來說是新鮮玩意兒,因為之前生活的城市不是在海邊。若曦就發現了撿貝殼是可以這麽快樂的一件事,她們等著海裏的水湧上來、浸過腳底、再大笑著跳開,真是青春無敵。暉有時侯會有點發呆地看著若曦單純的快樂,然後帶著若曦越走越遠,因為要在比較偏僻的地方才能撿到更漂亮的貝殼。
那是一次難忘的美好經曆,讓若曦跟暉成了好朋友。她們當時都是騎單車上學,暉就開始當仁不讓地有時侯會去接若曦放學下課,一起回家。雖然有時侯若曦課後會有些活動,比如打球,暉就會在旁邊看著若曦、等若曦。若曦當時是有親密的女伴一起騎車回家的,不過隻能共到半路,就要各自回家。暉加入之後她們就三個人一起騎車回家,後來若曦的親密女伴就有時候看到暉來了不跟她們一起走了。
這樣持續了一段,若曦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若曦告訴自己不要多疑。後來若曦搬了家,暉也搬了家。之後若曦跟暉都進了深圳大學,不過若曦上的是本科,暉是專科。若曦後來想,如果當時她有遠大的理想抱負,知道後來自己會出國留學,她是不是不會這麽沒有出息地守在家門口。當時她的高考成績上了重點線不少,去廣州的重點大學是沒有問題的。不過話說回來,當時上深圳大學還有很大的因素是因為劍,何況深圳大學後來也出了不少名人。有一天,暉的父母單位周末又有活動,暉要若曦去,提前一天住在她家。若曦跟父母商量之後父母同意了,知道他們是可靠的人家。若曦就去了,跟暉睡的是同一張床。
暉的床是普通的雙人床,標準的FULL SIZE BED。若曦不知道為什麽還記得自己那天穿的衣服,是棉質的白色襯衫,領子有鏤空的同色繡花,下麵是一條帶點淺朱紅底起白色小花的長裙。若曦在家裏洗完澡、換好了第二天穿的衣服之後才去了暉的家,合衣倒在床上,心無旁騖地很快睡著了。暉當時好象還在跟若曦說著什麽話,可是若曦也沒有仔細聽。若曦其實之前問過劍她對暉的疑惑,劍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那就不要走得太近。若曦知道劍根本沒有重視,也就不想沒事找事。劍已經開始在香港實習,若曦跟劍在一起的機會也不是特別多,必須珍惜每次見麵的時光。
突然半夜有種感應,若曦睜開雙眼,眼前一張逼得很近的臉,好象就要貼上若曦的雙唇。若曦滿眼的震驚,不過這震驚把暉的臉逼了回去。若曦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半夜三更回家肯定不安全,而且若曦也不是喜歡鬧事的人,就一翻身繼續睡了。第二天早上若曦找了個借口沒有參加他們的活動就回家了。
回到學校後暉還是若無其事地來找若曦,若曦也不知道要怎麽把話說開,明言拒絕暉來找她,若曦不是那種很會傷人的人,總是很被動。暉也有了一個女朋友,是她同宿舍睡她上鋪的女生,個子瘦高瘦高,眼睛不大。那個女孩子是有些門路的潮州人,她有消息學校的電影院要找人承包,就告訴了暉,暉立刻決定承包,就利用了她的門路,做起了賣電影票的生意,也是小有意氣風發的樣子了。
若曦是跟菊芹一起買電影票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秘密的,暉跟她的女朋友坐在裏麵賣票,暉要送票給若曦,暉旁邊的女朋友一臉的不高興,若曦當然不要收不花錢的票。後來暉跟若曦解釋了這件事。暉還是不斷地去若曦的宿舍找她,而且暉總能找到若曦。如果若曦不在,宿舍裏也沒有人,暉就會看四周沒人,自己開鎖進門,通常是若曦上課的時候。她有一個很厲害的本事,會用一個小工具開各種鎖。有一次被若曦撞破,那天若曦開門進來,發現暉就坐在裏麵,若曦一臉的愕然。暉訕笑著說找若曦不在,就自己開了門進來等她,然後解釋了自己是怎麽進來的,還示範了給若曦看。若曦已經對暉所做的任何事見怪不怪,也不知道要怎麽對付暉的無賴,當然也是因為那時的幼稚無知。而且暉知道若曦不習慣不給人麵子,就利用了若曦的弱點,繼續侵犯著若曦的權利,若曦覺得在暉的麵前沒有隱私。
若曦的心事全都記錄在了日記本裏,那個時候大概戀愛就是她全部的心思了。若曦小心地收藏著日記本,卻是沒有辦法防會開鎖的人。暉背著若曦讀完了若曦寫的厚厚的一本,有一天突然跟若曦說我借個毛片給你看吧。若曦整個人愣住,不知道暉在說什麽,暉自嘲地說我看了你的日記。若曦一下子就臉色發白,覺得自己的身上沒有了一件衣服,就這樣赤裸裸地被人看光。若曦的日記本裏是滿篇的思念,還有對自己的懷疑,她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處女,也不知道要怎樣才不是處女,她的無知全部記在了日記本裏。若曦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就拒絕說任何話,不知道怎麽去麵對內心的悲憤。暉看到若曦的表情,就先走了。若曦在那裏發呆,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種她不會處理的事情。若曦覺得她的生活中有個幽靈無時無刻不在,她不知道要怎麽擺脫。
後來暉就明目張膽地對若曦好,給若曦買些新奇玩意兒。若曦開始當然是不要的,不過知道暉是專門買給自己的,因為全是若曦喜歡而暉絕對不會喜歡的東西,那些很美的很女性化的不實用的東西。例如漂亮的音樂盒、很大的粉色公仔,等等。暉都是放在了若曦的宿舍然後人就走了,若曦也就沒有堅持還給暉,而且暉也沒有對若曦再嚐試身體的侵犯。人也是有些奇怪的動物,當你發現有個人對你很好,還好象沒有企圖,你就發現你其實開始享受了這種關懷。若曦好奇地問暉跟女朋友是怎麽睡的,暉說上麵的床從來都是空的。暉還借了三級片給若曦看,若曦總算明白了什麽是界限。若曦跟暉也算是能和平相處了。直到有一天,暉的女朋友殺上門來。
若曦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吵架的人,所以盡量避免給別人罵她的機會。若曦記憶中唯一一次被人追到門上來罵的經曆,就是暉的女朋友站在若曦宿舍的門外,對著裏麵的若曦破口大罵,罵若曦是狐狸精,罵若曦不要臉。若曦不知所措地躲在宿舍裏不知道要怎麽應付這難堪的局麵,後來若曦同舍的室友看不過去了,就推開門勸暉的女朋友。正好暉也趕了過來,把女朋友領走了。記憶中若曦後來還有一次被人罵過不要臉,那是在很多年後,她已經學會了怎麽應對這個社會,以為自己已經練就銅牆鐵壁、刀槍不入的功夫。不過在虛擬的世界,還是淬不及防。在一個社交群裏,一個沒有見過麵的網友脫口而出,若曦才醒悟到自己還是不能麵對這樣的情境,雖然是隔著手機屏幕。若曦也不知道要怎麽反擊,就直接退了群,那是她退的第一個群。
那之後若曦就明白了原來不光不能隨便接受男生對自己的好,女生對自己過分的好也是不能接受的,從此之後若曦就義正詞嚴地拒絕了暉還想繼續對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