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戎裝的炎滅轉過身來,臉上升騰著冰冷的殺意道:“我等候你們多時了。”
“你們快逃!”見勢不對的嵐影朝白琳娜他們喊道,“是炎滅!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你……”
“一個人是死,四個人也是死,起碼我還能拖他一陣,你們快去擾亂內務軍的陣容接應大部隊,邵凡他們來得越快,我才越有機會生還,快去!”
白琳娜咬了咬牙,知道現在不是你爭我讓的時候,隻好帶翎鋒和天草迅速隱身散去。
在嵐影的步步後退下,炎滅不慌不忙的走下指揮車,他雙掌劈啪作響的舒了舒筋骨,遍布疤痕的臉上笑靨可怖。
“憑你一個玄字小隊的副隊長,真以為自己還有機會生還?”
“不這樣說,他們更不會聽話離開。”
“哼,看你這麽重情義,我倒是可以留你最後一口氣。”
趁炎滅被嵐影暫時拖住,白琳娜三人在內務軍陣地中馬不停蹄的製造著混亂,但收效卻遠不及之前對衛戍軍的襲擾。這些精英內務部隊的軍人都經過神經係統的改造,不僅體力、反應速度和動作精確性比一般的軍人大幅增強,連作戰意誌也得到了充分強化,白琳娜費盡力氣亂其軍心也是差強人意。
但隨著彌漫的煙幕越來越近,邵凡終於率領北路軍衝進了敵陣,麵對內務部隊這些經過改造猶如作戰機器般的軍人,所有人都全力以赴和敵人廝殺在一起。
兩軍短兵相接、全麵交戰,內務軍的重裝士兵和火箭飛行兵也陸續粉墨登場,混亂的戰場電光交織、戰火紛飛,白琳娜終於找到天魁背上的邵凡,和他一起在亂軍叢中尋找嵐影和炎滅的身影,正茫然四顧卻抬眼望見一個戎裝筆挺、披風招展的人影正站在高處鎮定督戰。
“炎滅!”白琳娜一眼認出了那個身影。
那是座剛剛建成的大廈,渾身是血的嵐影被吊在樓頂還未拆卸的懸吊架上一動不動。
見此情景不隻是邵凡,玄字小隊的眾人紛紛按耐不住憤怒的衝了上去。
看到嵐影奄奄一息的樣子,第一個躍上樓頂的秦緋月情緒激動下便要上前找炎滅拚命,卻被邵凡死死攔住。
炎滅冷笑著亮出了手中的遙控裝置,“你們還真是情深義篤,隻要我按下手中的按鈕,他就會粉身碎骨。”
“告訴我你到底想怎樣?”邵凡上前一步道。
炎滅居高臨下眺望著戰場中萬眾廝殺的芸芸眾生,“其實這場決戰根本不必死那麽多人,隻由我們兩個的生死決定就夠了。”
“我明白了。”邵凡立即領會道,“你先把嵐影放了,我再和你一對一作公平的決鬥。”
“放心,對於是殺人還是放血我向來拿捏得很準,我說過留他一命就說到做到,他一時半會死不了,隻要你能表現得像個男人,就算你今天命喪我手,我也會放了那個小子。”
“好!”邵凡痛快答道,隨即命令白琳娜和玄字小隊全部退回樓下。秦緋月雖有些不情願,但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率玄字小隊退回下麵的戰場。
高高的樓頂之上,邵凡和炎滅相峙而立。
炎滅解下披風隨風揮去,“前幾天在我地盤附近發現了你的行蹤,我正全力戒備等你上門,部長大人卻緊急召我入京,看來還是他老人家英明,之前你暴露行蹤不過是故意放出的煙幕彈,為的就是讓人誤判你們下一步的進攻方向,對嗎?”
“說得好像你在老巢或者這裏結果會有什麽不同一樣,時局已至此,你還看不清你的部長大人大勢已去了嗎?”
“你的經曆我都知道,之前你隻是一個成績一般的高三學生,不過是隻社會底層的可憐蟲子,一隻小小的蟲子也配跟老子談天下大勢!”
邵凡沒再多言,對於這種心狠手辣的莽夫他明白溝通也是無用,索性幾步上前一較高下。
樓下的北路軍和內務軍仍在昏天暗日的拚殺,高處之上的邵凡和炎滅也戰鬥得如火如荼。
雷霆殺敵之餘竄到高高的天橋上歇息一陣,麵對人數眾多的內務軍,他幾道閃電劈翻幾群敵軍後便一直在保存體力,因為知道還有更艱難的戰鬥在後麵等待。
此時此刻,他迎著凜風望著遠處邵凡和炎滅的生死對決,那剛毅的麵龐下,眼中的神色卻充滿了複雜。
在七大鎮撫校司中,他和炎滅的關係還算不錯,多次一起執行任務之餘,甚至推心置腹的聊到過自己過去的經曆。
當他還是個普通的高中生時,和周圍的同學們一樣懷著考入重點大學的夢想,然而他的成績一直隻是中等,即使複習一年也是如此,想考上理想的大學無異於癡人說夢,為此他沒少努力,也沒少愁苦沮喪,但又一年高考結束,估完分的他再一次感覺到了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無望。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當他徘徊在街頭釋放著煩悶的心情,看到從一座酒店冒出了滾滾濃煙。
由於事發突然,消防隊還未趕來,雖不斷有人逃出酒店,可還是有人被困在了裏麵。
此時火勢已愈來愈大,從樓上窗戶傳來的小女孩的哭泣也越來越絕望,圍觀的人們沒人敢再返回火場,他也知道那樣極度危險,但想到之前曾有報導有人因為英勇事跡被名校破格錄取的事例,猶豫了一番後,心中的執念最終還是催動他衝進了火場。
他無畏的衝上樓去,砸開門從窗戶把小女孩扔向下麵接著的群眾,當回頭準備再救出那名已然昏厥的母親時,自己也兩眼一黑倒在了滾滾濃煙之中……
所幸消防隊及時趕到撲滅了這場大火,炎滅才得以保住性命。就這樣,他成了舍命救人的少年英雄,終於被夢寐以求的大學破格錄取,但代價卻是渾身的燒傷和動不動就劇痛無比的身體……
其實他並不是想當什麽英雄,也並不是心懷什麽道義和同情,一切的一切,隻是為了圓一個自己的大學夢!
想到這,雷霆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和炎滅曾經把盞言歡,如今各為其主,能做到的無非隻是不跟他兵戈相向。
但即便如此,結局又能有什麽不一樣?
遠處的樓頂上,炎滅和邵凡的戰鬥開始還有些膠著,但他能看出邵凡明顯是在先試探性的過招。
炎滅的火衝拳迅疾剛猛,自拳頭揮出團團烈焰向邵凡步步緊逼,而邵凡從容招架,不時尋覓著炎滅的破綻迅速反擊……近戰占不了任何便宜,炎滅高高躍起發動遠程進攻,隨著“墜天炎落”的招牌動作,巨大的火球自半空紛紛而降,落地的一瞬劇烈爆散,將樓頂燃成一片火海。
邵凡放出天魁,自己卻轉眼消失不見,待天魁穿過重重火幕朝炎滅張開巨口,邵凡從中一躍而出向炎滅揮以重拳。
炎滅翻身閃過落回樓頂,周圍滔天的火勢隨他揮舞的雙臂匯成洶湧的火龍卷向邵凡席卷而去,邵凡絲毫沒有躲閃,身下的天魁直接張開巨口一聲震徹雲霄的吼嘯,猛烈的氣流直接將火龍卷吹散殆盡……
眼看炎滅步步趨於下風,雷霆無奈的搖了搖頭,知道他該使出最後一擊了。
果然,炎滅伸手現出一團藍色的火焰,那無疑是“燼獄空間”的特殊火種。經過剛才的打鬥,炎滅雖一直處於下風,但早已悄然布下自己的天羅地網,在邵凡周圍散布著燃爆性劇烈的微型顆粒,這些化學性異常穩定的顆粒可以進入毛孔、吸入口鼻,經過特殊的火種才會被催燃,產生的連環爆炸和高溫足以讓任何對手五內俱焚,即使不死也會由於耗盡體內的氧氣,讓對手失去行動能力。
說時遲那時快,那團小小的火焰如此詭譎,令邵凡本能的異常警覺,他瞬間將狼刃斬切換為戰甲形態,將整個身軀甚至鼻孔、眼睛都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
整個樓頂瞬間竄起藍色的光芒,竟令雷霆感到一陣目眩。
燼獄空間!雷霆不禁喃喃自語,這最後的殺招再不能擊敗邵凡的話,等待炎滅的結局便隻有一個。
雷霆如此這般想著,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愛莫能助的悲涼。炎滅啊炎滅,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迫於無奈,千裏迢迢趕來勤王,卻被部署在核心圈之外的主城區,你是炮灰,純屬為巡天、斬空等人在前方消耗的炮灰,難道你就看不出來?
可就算你明白又怎樣,你不像我,無親無故,你太看重家人了,而你的家人都生活在內城,處在部長掌控之下,若非如此,憑你在西南擁兵萬眾,就算保持中立待價而沽,也遠勝於這種無謂的孤注豪賭。
這一戰你賭上了全部的身家和榮譽,隻是今日邵凡的實力,早已不是一般鎮撫校司級的對手可以匹敵。
爾後雷霆無聲的歎了口氣,隨著那陣藍光消逝,接下來的一幕已不願再睹,縱身跳下天橋重新投入到戰鬥之中。
當邵凡的右拳直直擊碎炎滅的胸膛,炎滅的身軀頓時癱軟下來,臨死前口中喃喃自語著:“部長大人,炎滅已報國恩……”
隨後邵凡扛起炎滅的屍體朝下方的戰場昂聲大喊,敵我兩軍紛紛抬頭望向這邊,看到內務軍的統帥被斬落,北路軍士氣頓時大漲,而那些內務軍士兵縱然經過了神經改造,但隻要不傻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士氣隨之一落千丈,不一會兒就降的降、散的散,這場一天下來最為激烈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邵凡救下氣息奄奄的嵐影,取下綁在他身上的特種炸彈,由藍鄢對其進行緊急治療。
經曆過此番戰鬥,北路軍常規軍傷亡大半,KNG軍團折損了約四分之一,其它部眾也各有傷亡。
眼看白晝將盡,不僅大量傷員需要救治,眾將士也都疲憊不已。於是邵凡決定停止進攻轉入修整,一邊處置大量傷員,一邊將內務軍遺留在戰場的裝備武器進行清掃整編,待明日拂曉開始最後的總攻。
夕陽西下,沐浴著硝煙未盡的戰場,邵凡緩緩走過腳下的滿目瘡痍,望著倒在血泊中的一個個年輕的麵孔,努力抑製著心中的悲悸。
他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臨時營地,斜倚著牆壁目光沉沉的望著消失的夕陽。
沒想到第一天的戰鬥便慘烈至此,而前方的道路無疑會更加艱難,不知還會有多少年輕的生命為了這場革命犧牲赴死。
革命是什麽?他想起中山先生曾說:欲求文明之幸福,不得不經文明之痛苦。
或許這痛苦,便即是革命。
但為什麽?為什麽流盡的都是年輕人的血?
曆史上每一次的革命事業,似乎總是年輕人衝在最前。每一次社會進步的代價,往往都是一群群年輕人犧牲赴死,用他們的青春為理想拋頭顱灑熱血。然而最終,年輕的人們又得到了什麽?
望著殘陽沿著西邊的天空緩緩沉落,邵凡心中隻感到一種無限的淒涼,他垂下視線留下一聲歎息,轉身而去的背影在彌漫的硝煙之中消失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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