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女已成年---做父母是一場修行（中）

        在女兒的成長過程中，對我們衝擊最大的是她在上中學時期的叛逆。那是一段讓我們走頭無路的痛苦日子！

      “青春期叛逆” 在我們的概念裏，也許是與父母頂頂嘴，鬧鬧小脾氣的行為。更何況我們的女兒從小性格溫順，我們對她沒有太多的要求。盡管她有時候也有小脾氣，但我們從未將 “叛逆” 一詞與她聯係在一起。

      在High school 的第一年，女兒在學校的學習成績處於中等水平。由於我和孩子的爸早期對女兒“不聰明” 的共識，能夠保持這樣的成績我們也是滿足的。

       老實說，從心裏我們很羨慕朋友家孩子們的優秀 。他們有在IB班的，有進Transition 班，和有拿了許多不同的獎項的。他們當中多數有做醫生的誌向。閑暇時，我們也曾試探著問過女兒將來有何規劃和打算，她說她現在還不知道。但有一點她很肯定，不做醫生。對於makeup artist （化妝師）這個職業也許會有點興趣。

       時間去到10年級的最後一個學期，我們陸續收到學校打到家裏的電話留言，說女兒不在課堂上。多次問過女兒怎麽回事，她說是老師搞錯了。點名時間，她正好去了洗手間。總之，她總是解釋得讓我們相信是老師的誤會。

      寒假前，我們收到了當時女兒就讀的中學副校長的來信，她說她要盡快見到我們。接到信，我們心裏十分的忐忑不安，直到見到了這位看上去幹練而嚴肅的女士，我們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她問我們是否看到了女兒這學期的成績報告，我們說還沒有。她說這學期的成績報告已經早已發給了學生。顯然，女兒沒有將成績單交給我們。

      校長拿出了女兒這學期成績單的複印件給我們看。孩子的爸看著複印件，臉色變得鐵青。當我接過成績單我也呆了，7門課程，5門沒有Pass（Incomplete） ，1門B，1門C。孩子她爸低下了頭。我脫口而出：“這難以讓人接受”！副校長說：“這就是我請你們來的原因 ，我不清楚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女兒在這個學期逃課的次數幾乎接近了學校要開除她的規定” 。

      聽她這麽一說，我被嚇得眼淚奪眶而出。她說：“我很理解現在你們的心情，但我不得不告訴你們，她有很多其他學校的朋友，而她朋友中有的孩子，也是讓他們所在學校感到頭痛的學生”。我急切地問副校長說：“請您告訴我們，我們做家長的現在該怎麽做？如果有必要，為了孩子，我們可以搬遷去遠離城市的小城鎮，讓孩子脫離她的朋友圈”。副校長聽我說完，笑了一下說：” 現在的通訊和交通如此發達，這種方法不可能隔斷她與朋友的來往。還有，每一個地方，每一所學校都有好孩子和問題孩子….” 。她沒有繼續再往下說，我們明白，言下之意應該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我們倆回到家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了。誰也沒有心情做飯。孩子他爸在家裏走來走去，我們以一種憤怒的情緒等待著女兒放學回來。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一直到了晚上8:00，女兒都沒回家。打了幾次她的手機，她也沒接。平時她也有晚回來的時候，她說是在同學家裏做功課，而我們也沒有太在意。我們等到了10:00左右，她終於回來了，這時候憤怒和焦急讓我們有想衝過去給她一頓揍的衝動

     也許她知道，今天我們跟學校的副校長見麵的事情，看得出她有點緊張，不過她還是假裝滿不在乎地告訴我們，今天放學後她和朋友滑雪去了。我讓她解釋成績單的事情。她說：“沒有什麽好解釋的，學校的學習很boring, 我在學校很不開心，隻想跟朋友一起玩”。 她毫不掩飾，好像她並沒做錯什麽事。反而讓我一時間沒話可說。

      一直沒出聲的孩子他爸突然問道：“那將來你打算怎麽辦？如果你高中畢不了業，你怎麽上大學？” 女兒用嘲諷的口氣對他說：“沒錯，上大學是重要，連那些Homeless 也知道上大學重要,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不想學習，我討厭學校，討厭那裏的老師和同學”。孩子的爸爸聽了非常的生氣說：“我們整天辛辛苦苦地工作，就是希望你好好讀書，有一個好的將來”，女兒馬上反駁道： “我將來的生活是我的生活，不是你們的生活。我要怎樣過是我自己的事情 ” 。

       這時孩子他爸氣得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了，他大聲說：“別人家的孩子個個都很努力，也很優秀，你為什麽不學學他們讓我們也省省心 ？你需要什麽我們都盡量滿足你，你要的新電話這麽貴，我們也沒有猶豫給你買了。為什麽你讓我們這麽失望啊….！” 

      女兒也毫不讓步地說：“‘別人家的孩子’？ 我還沒有跟你們說‘別人家的父母’，為什麽別人家的父母讓孩子開豪車住豪宅，我們確要租房住？ 我都明白這個道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以為你買了個新電話，我就應該什麽都要聽從於你，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不要你的電話 ”。 說著就把手裏的電話扔給她爸。電話掉在地上，翻蓋的那一部分與機身摔成了兩半。孩子她爸氣得全身發抖，衝過去就給了女兒一個巴掌。

      這一下，大家都驚呆了。在我記憶中，這是女兒有生以來她爸爸第一次動手打她。被打的女兒鼻血一湧而出，血流在了沙發的坐墊上，女兒急忙起身，血跟著流在地板上。我匆忙地撲上去想幫女兒止血，她一把將我推開，一手捏著鼻子仰著頭，一手拿起沾有大片血跡的沙發坐墊，不慌不忙地走進洗手間，並輕輕地關上了門。我轉過身來。看到孩子她爸顫抖著的背影，他正僵硬而緩慢地移動著腳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女兒本身就有経常有流鼻血問題，這一巴掌，讓她血流如注。她不哭不鬧，鎮定自若的處理一切，反而讓我心裏有點兒發毛。獨自留在客廳的我頭腦一片混亂沒有了主意。我走到洗手間門口，輕輕地敲著門，裏麵沒有回答，隻有洗手盆的流水聲。我又去到房間，看到女兒他爸坐在床邊，麵色蒼白，雙手還在不停地顫抖…。

      現在讓我最擔心的事情是女兒會不會報警，她一但報警，孩子的爸將會麵臨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