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53. 午夜幽靈)

來源: SUDreamers 2021-08-05 15:55:59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0038 bytes)

話說王鬧卷了幾十萬加元徹底移居泰國芭堤雅,大話已經吹出去了,什麽“中國好比是地獄,加拿大是人間,而泰國就是天堂”。結果到了泰國還不出一年,先是被幾個泰國人卷跑了45萬加元,又因為著急、焦慮、氣氛、懊悔,五內鬱結,心火難消,得了嚴重的帶狀皰疹,俗稱“纏腰龍”,疼癢不堪、生不如死。屋漏又遭陰雨天,這期間從房頂七、八米處又先後摔下來兩次。第一次隻有皮肉之傷,躺床上休息幾天就好了,還沾沾自喜,認為自己自小習舞練就童子功,經得起摔打。結果不總結教訓,第二次再摔就直接摔斷了肱骨,眼球也差點戳破。去芭堤雅的曼穀醫院手術,用了商業保險,自費的部分還刷了兩萬多加元,約合人民幣十萬多。人常說“破財免災”,他可好,財也破了,災也沒免。

接二連三的倒黴事,加上周圍有朋友說起什麽“因果報應”之類的話,不知是不是有目的地針對他,還是有口無心隨便帶過,他終於開始反思自己過去的言行了。莫非確實有愧於老人威廉而遭報?莫非自己還幹了什麽其他的缺德事兒,說了損人的話,現世現報?他一生中最不肯的就是承認自己有錯,明明是自己的錯也決不能認錯道歉,如果不是自己的錯那就更振振有詞且奔走相告了。嚐了這些苦頭,他終於開始和自己的內心與靈魂對話——“我難道真有不對的地方?”

又加上周圍人都提及相衝相克的五行之說,王鬧又重新開始信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了。泰國本身就是一個超迷信的地方——不說那港台明星趨之若鶩、頂禮膜拜的已故白龍王,當地百姓求佛牌、養小鬼、拜鬼妻、下降頭,就一向盛行成風。經朋友介紹,他找了一個曾經出家又還俗的泰國阿讚來他家做法事,收費七千泰銖,外加一千銖用於買貢品,無非是雞、魚、水果之類的食品。王鬧爽快地答應了。泰國雖然疫苗普及率低,且疫情加劇,但是當地人並不是特別在意,該吃吃,該喝喝。畢竟這個國家百姓多以旅遊、餐飲等服務業為生,你真是讓他天天宅在家裏,與其餓死憋死,還不如冒著染病的危險去賺錢養家。

這天下午,阿讚和一個懂泰語的華人朋友戴著口罩,帶上貢品來到王鬧家中。隻見他年紀輕輕,精幹有型,不苟言笑,顧不上王鬧茶點招待,沒坐幾分鍾就開始工作了。先是家裏、院裏神情嚴肅地四處走動查看一番,然後在客廳擺設了臨時神龕,擺滿了貢品,點了香,開始念著那誰都聽不懂的泰語咒。念了大半天又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四處灑灑瓶中聖水,然後通過翻譯告訴王鬧說,他之所以麻煩不斷,完全是因為這房子裏有鬼,並問王鬧,是不是每天半夜他會醒來。

王鬧連連回應道:“是啊,是啊,我每天夜裏都睡兩截覺,11點準時上床睡著,然後一醒來就是1:11分,再也睡不著了,於是就滑手機,發微信,這樣三、四點才再次睡著。”

阿讚道:“你看,我沒說錯吧,半夜突然醒,多是鬼上門。”

王鬧嚇了一跳,道:“師父,快幫幫我吧,怎麽辦?怎麽才能把這鬼請走呢?”

阿讚道:“放心吧,我已經念經持咒,給你加持,請這鬼不要找事。另外,還有一個辦法:你今晚務必請來六個朋友來家裏做客,加上你一共七個人,一定要留到夜裏1:11分以後,走的時候每個人在你家門口吐口痰,你不要擦掉,留24小時再擦,鬼一看你們人多勢眾,一起唾棄它,就溜之大吉了!”

王鬧信得不行,當即就發微信請朋友,又讓他們幫助請他們的朋友。有的以疫情為由婉言謝絕,但是也有的不在乎,所以很容易就湊夠了七個人。敢情這到泰國長居的朋友還真不少,如果都來的話,可以湊幾桌麻將了。

阿讚拿了八千泰銖紅包,笑容滿麵,就先離開了,感覺遇到這樣的客人錢就掙得太容易了。王鬧出門開始采購,準備晚上的美食,有大排檔點的烤雞、烤蝦、空心菜、木瓜沙拉、菠蘿炒飯、炒河粉等泰餐,自己又炒了最拿手的西紅柿炒雞蛋、醋溜土豆絲兒、麻婆豆腐等等。到了八、九點,一個個陸續趕來。這芭堤雅本來就是不夜城,夜生活從夜裏九、十點才開始,因此到了淩晨一兩點還在瘋狂玩樂純屬正常。

第一個來客是個大腹便便的北京人,姓魏,七十歲上下,但看上去也就是六十出頭,別人叫他魏哥,王鬧叫他“偉哥”,他們早在北京就認識了。這偉哥退休前是北京某機關領導的司機,雖然自己不是個官兒,但因為跟著官兒,給人家當司機,也沾了不少光。退休工資遠夠他花了,加上是老北京,前門一套房子拆遷,老婆家鼓樓一套房子拆遷,都補貼了不少錢。自己分的一套房子在潘家園,雖然樓道簡陋粗鄙,但也價值千萬。他近些年辦了養老簽證來泰國芭堤雅常駐,因為趕上疫情,就沒有回北京。他來芭堤雅還有一個秘密,那就是在這裏找了一個泰妹“小三”,二十出頭,白白淨淨、瘦瘦小小,中英文都通,白天給他當導遊、翻譯,夜裏給他做泰式按摩,每天收費才二十美元。偉哥老婆因為身體不好,糖尿病、高血壓、白內障、關節炎,因此不能總來泰國,所以時常是偉哥獨自出行,給他提供了極大便利。因此,偉哥跟王鬧每次聚會總感慨自己的人生從七十歲才開始。

第二個來客說來也巧,不是別人,正是前麵提到過的那個失蹤十多年的王竹傑,大家叫他阿傑。阿傑自2008年北京奧運之後離開了北京,就再也沒有音信,誰知疫情期間竟然和王鬧聯係上了。他平時人在曼穀,時不時乘坐大巴來芭堤雅王鬧家住幾天,聊聊天。他不信新型冠狀病毒,認為是各國政府串通起來的陰謀論,目的是讓人們去打疫苗,然後疫苗公司發財。王鬧要跟他爭論,他就會翻臉——隻要他認準了的他一定是對的,不要指望跟他爭辯。生活中有的人就是這樣,如果你的意見和他或她不一致,那麽他或她一定是對的,而你一定是錯的。也許性格決定命運,他現在很落魄,57歲了,一無所有,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就是一個三星手機,還是好幾年前的舊款。據他自己說,之前他在尼泊爾寺廟了住了十年,後來到了泰國曼穀投奔了一個郭老先生,免費住他的一個小公寓。也許看他虔誠信佛,這個老人家偶爾還布施給他一點零花錢。他至今沒有像樣的工作,唯一的事業就是繼續批發零售他代理的一個什麽“神藥”。王鬧著實不知道他這麽多年是怎麽活下來的。當年極其精神的一個小夥兒,如今雖然沒有太多皺紋,但是臉寬了,肚子圓了,頭發幾乎剃禿了,像和尚一樣,往那兒一坐,活脫脫一個彌勒佛。王鬧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態,因為他注意到阿傑經常會一眼不眨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凝視不語,若有所思。

第三、四個來客是一對跨國夫妻。男的是移民加拿大的英國人,名叫安德魯,約莫70歲,棱角分明、風度翩翩,一口倫敦音字正腔圓。女的是中國人,名叫羅玉潔,1960年生,但看上去也就是40多歲,舉手投足有些風塵女子的酸勁兒,王鬧背後總說她像個老鴇。羅玉潔原來一家三口移民加拿大愛德華王子島,後移居溫哥華。在國內她和丈夫都是大學出版社的員工,雖不是一把手,但也官居要職,不知什麽渠道發了財,悄悄辦了移民,走的時候和單位不辭而別。誰知移民後沒三年,二人正發牢騷“大家拿”的福利沒享受多少,倒是稅交了一大筆,突如其來地,她丈夫查出癌症晚期,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臨終前握著羅玉潔的手道:“我走後,帶好兒子,上個好大學,將來有份工資就行,不要像我一樣永遠掙不夠錢。你看看那些護士,如果可能的話,我願意把錢全送給她們,再換來十年的壽命,好好陪你和孩子。” 丈夫住院期間,當地華人教會誌願者給了無私的幫助,有的幫翻譯,有的幫聯係護工,有的幫她看孩子,最後還有的幫她聯係殯儀館、找墓地、組織追思會等等,要不是有這麽多教會兄弟姊妹幫助,她一個孤兒寡母的實在一籌莫展、焦頭爛額。感動之餘,從來不信神佛隻信物質財富積累的她,跟著決誌受洗,也做了基督徒,而且也成了老年公寓、臨終關懷醫院的誌願者。就是在臨終關懷醫院裏,她認識了她的第二個丈夫——英裔加拿大人安德魯。

話說當初還是安德魯的女兒先移民大溫哥華地區的蘭裏市,後在美加邊境一座小城阿伯茨福醫院當護士,給自己已退休的父親也辦了移民。加拿大本身就是英聯邦國家,從宗主國移民來不費什麽周折。安德魯移民以後也患了絕症,住進了臨終關懷醫院,恰巧羅玉潔就在那裏做誌願者,二人一見鍾情。原來說是安德魯還有半年壽命,結果半年到了他健康狀況不見衰退,反而精氣神逐漸變好,最後經醫生同意,先回家修養。如今十多年已經過去了,安德魯和羅玉潔已經結了婚,每年有半年時間二人都會住在泰國,不是清邁就是芭堤雅,要麽就是普吉島。

第五個客人小丁是王鬧在中天海灘認識的一個自媒體人,拿著GoPro拍到了王鬧跟路人打情罵俏,就這麽認識的。小丁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上海人,來泰國好幾年了,放著上海世界五百強的公司高級白領不幹了,帶了一百萬人民幣來泰國清萊開了個青年客棧。疫情期間沒有生意,就靠積蓄和上海的房租收入生活,山裏悶了,就來芭堤雅的海灘,棕櫚樹下喝著椰汁,望著碧海藍天、潮起潮落,倒也悠閑自在。結果,疫情期間因為沒生意可做,拍起了油管視頻,影像記錄在泰國的生活點滴,沒想到很快便吸引了五十萬訂戶,帶來了可觀的收入。如今,他就是拍自己上廁所,都會有一萬多人的瀏覽量,所以越做越起勁,隻要有活動邀請,且不介意他拍攝,他準參加。小丁年紀輕輕(當然,是和王鬧他們這個年紀群的相比),就已經活得很通脫達觀,實在難能可貴。

第六個客人當然少不了王鬧的泰國朋友素差彭。這是一個吃飯給他夾菜都讓他感激涕零、心生甜蜜的人,給了王鬧不計一切也要久居泰國的理由。素差彭家裏疫情期間開了個小飯館,做外賣,王鬧刷了自己加拿大的信用卡,透支了兩萬加元,約合人民幣十萬。想當年他親侄女上大學籌學費他都沒這麽大手筆過。這素差彭別的忙幫不上,吃飯夾個菜、招呼個客人倒是可以的。好在王鬧要求不高。

豐盛的飯菜早已齊備,一人托著一個紙盤子,采取自助餐的形式。王鬧嘴快,什麽秘密都兜不住的,挨個跟人家訴說了來龍去脈,求大夥兒陪他到夜裏1:11分。素差彭是絕對敬重阿讚的,這是他們泰國的文化。早年他還請阿讚將泰語經咒刺到他的背上,說是能刀槍不入。

“瞎扯蛋!” 偉哥一聽便捧腹大笑,“你就信這些歪門邪道吧!老子活一輩子了也沒見過鬼,從不信邪。” 偉哥知道王鬧會折騰,因此他整出什麽幺蛾子來,他都不吃驚。

“不信不行啊,你說說我怎麽遇到這麽多麻煩啊?除了幾次拉皮手術和雙眼皮手術,一輩子身上沒挨過刀留過疤,結果全在泰國趕上了,” 王鬧陪笑道。

“我什麽都不信,這一輩子不也過來了嗎?不挺好的嗎?” 偉哥朝自己豎起了大拇指,道,“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王鬧馬上接應道:“嗬,你就不怕嫂子敲你門?”

偉哥一聽,立即打住。

羅玉潔聽出了端倪,馬上擺起了訓導王鬧的姿態,道:“哎呀,你搞這些巫術多不好啊!容易招來撒旦!還是信主吧!這世界隻有一位真神,隻有這位真神才能真正愛你,庇護你......”

王鬧急了,道:“我早就受洗了!剛去加拿大的時候就被拉去受了洗。後來又被人拉去皈依活佛一大堆。有什麽用啊?這神啊,佛啊,我倒不是覺得不存在,而是覺得他們頭銜太高了,顧不上我們這凡人啊!”

王鬧現在認為每個凡人日常瑣事,無論上帝還是佛祖都無暇顧及。宇宙裏也許有一位設計大自然的造物主,但是祂不在乎個人的命運,因此天災人禍、瘟疫疾病、戰爭紛亂,億萬人慘死,那造物主總是冷眼旁觀,就像我們人踏過成群的螞蟻一般,它們也許被人踩死,也許被開水燙死,也許被傾盆大雨衝走,有哪個過路人會為此起憐憫心而傾力相救?縱有羅玉潔堅持信神則得護佑,禱告則被垂聽,王鬧回顧一生,越來越無法被說服,因為多少信神者未得神佑,反天者卻得天助。

“大姐,您聽我說,” 阿傑和顏悅色勸慰羅玉潔道,“信神很好,有個信仰就有個盼頭,但是神能主宰人的因果嗎?不能!神能扭轉人類的命運嗎?不能!因果都是人自己種下的,人類的命運也是人類自己作的。神如果平等地愛所有人類,就應該讓全世界都變成瑞士、荷蘭、盧森堡、北歐......,就應該在納粹德國屠殺猶太人之前就電閃雷劈將希特勒天譴致死,就應該吹口仙氣將河南的洪水責退。我看您還是信佛吧!”

前麵章節說過,阿傑對這些話題愛聽、愛信、愛講。曾經的他又是去拉薩,又是去西寧,又是去五台山,後來又在尼泊爾的寺廟裏住了十年。沒覺得他活得更覺悟、睿智,反而更神神叨叨了。他相信因果,認為大因大果必是來世驗證,而現世現報的小因小果可以找一些旁門左道來改運,因此他很熱衷了解泰國的這些法術。他認為人身邊都有護法之類的靈體在保護自己,你不信他們,不敬拜他們,不恭請他們,他們就不會來,否則他們是隨叫隨到的。他說起有一年他在尼泊爾加德滿都正準備橫穿一條街,四下無風,周圍無人,卻不知何人朝他臉上撒了一把土,迷住了眼睛。就在他停頓的那一霎那,一輛大卡車在他鼻子前呼嘯而過。要不是那把土,他早就葬身卡車輪胎之下了。是誰撒的那把土?他說應該是另一空間的神靈,是護法;你信他,則有求必應。靈體有善有惡,有正有邪,他堅持認為王鬧家有邪靈,一定要請阿讚來施法驅鬼。他有很多不知哪兒聽來的理論,比如你半夜起夜鏡子中照到的那個人不是你,而是鬼,嚇得王鬧不敢在臥室裏放鏡子了。

“嗬嗬,兄弟,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不是糊塗人,” 羅玉潔應和道,“實話跟你說吧,我原來也信佛,比你還信,但是有什麽用?越信越消極,越信越頹廢,遇到什麽挫折都當成必然的結果而承受。我跟你說吧,我前一個老公去世的時候,那些信佛的朋友一個都沒來,都躲我,背後指指點點說我老公自己的業力所然,早點往生,去往西方極樂世界,卻留給我這孤兒寡母終日以淚洗麵。還就是一群基督徒幫了我。你說說,中國早期的醫院、大學,有幾家是佛教成立的?還不都是歐美教會建的?雖然他們也不完美,曆史上也有過黑暗的時期,但是凡事都有正反兩麵。你剛才說上帝改變不了人類的命運,但是我可以說:教會辦學校、辦醫院,改變了現代人類的命運。”

王鬧勸解道:“咳,也不知道人類為什麽要發明那麽多宗教,打來打去的。其實我都信,基督教講博愛,佛教講慈悲,伊斯蘭教講團結,為什麽不都包容呢?所以我現在什麽標簽都沒有,我就信萬物有靈。”

小丁一直端著手機,在他們幾個人之間切換鏡頭。安德魯不解其意,插個空檔進去請羅玉潔給他翻譯一下,突然起了興趣。偉哥加入了他們的爭執,道:“你們快多吃點兒吧!有什麽可爭的?依我看啊,我就信共產黨。我給共產黨打了一輩子工,到現在也沒虧待過我。”

王鬧道:“嗬,你可是沒吃過虧,我爸媽可是沒少挨整。要不是那些經曆我當初也不會一門心思要出國。算了,就不爭了,吃完大家唱歌吧。”

等大家都吃飽喝足,王鬧弄好了音響,請大家唱卡拉OK。王鬧一口氣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在水一方》等鄧麗君的歌,偉哥接著唱了《牡丹之歌》、《駝鈴》等老歌,羅玉潔點了英文歌曲《我心永恒》獻給老公安德魯和眾人。很快到了午夜,幽靈沒有出現,也不見鬧鬼的動靜,也許真被眾人的能量嚇得鑽床底下了。歡聲笑語中過了一點一刻,阿傑、小丁、素差彭都決定夜裏留宿王鬧家,而安德魯早就想回去休息,終於熬到可以回家的時間了,於是王鬧招呼眾人在門口各吐了一口痰。羅玉潔和安德魯還有些不好意思,喉嚨裏好半天才擠出一口痰來,權當逗樂了。偉哥一輩子抽煙喝酒,本來就痰多,隻聽喉嚨裏發出一陣刷牙漱口般的巨響,一口濃痰“啪”的一聲打在地磚上。

羅玉潔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她英語非常不好,卻和安德魯感情頗深。十幾年的夫妻,至今隻要肢體語言加上雙眼的交流,就足以讓這二人像初戀情人一般產生幹柴遇烈火般的效應。欲知她的故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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