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地襲來,一輪將滿未滿的月升了上來。舒雅和長水肩並肩地坐在空曠的田野裏仰望著星空,四野裏靜謐無聲。
舒雅把頭靠在長水的肩上,輕歎了口氣說:“如果時間能停頓在這一刻該多好。在這蒼穹之下,廣袤的大地上,就隻有你和我,平靜又安詳。”
長水望著遙遠天邊上的北極星,聲音飄渺地說:“今夜的星空,今夜的你我,原本就是不可再得的。不管時間是否停頓在這一刻,今夜都是永恒的。”
舒雅無聲地笑了,她用修長的手指輕敲著長水的手背說:“是呀,你說得對,做人何必太貪心,不管現在怎樣,將來怎樣,至少我們此刻擁有這樣自由,美好的瞬間,它將永遠存留在我們的記憶之中,不滅不毀 ,這樣便好。”
長水收回目光,注視著眼前的黑土地 ,有些悵惘地說:“最近我常常會想,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究竟能掌握到什麽?是生命還是靈魂?對於我們不足百年的生命來說,好像沒有什麽是可以不毀不滅的;而同樣,在這有時限的生命裏,又好像每分每秒都是永恒的。那麽,我們該堅持什麽,才能讓自己的靈魂得到寧靜,在我們以後將死之時無愧於天地和自己。在送陳凡民走的時候,我就在想,凡民的堅持為的應該就是這些。他的身體也許會被迫彎著,可他心中的脊梁卻是可以挺直的。”
舒雅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長水說:“也許你說得對,可是我心中一直疑慮糾結,這種堅持的力量到底能有多大?抵得過這外麵鋪天蓋地地批判嗎?抵得過這漫長的歲月嗎?如果終他陳凡民的一生都不能得到平反,這樣的堅持對他還有意義嗎?又或者有哪一天,他自己會幡然醒悟,忽然發現自己之前的堅持竟是錯的呢,那麽他曾為此所承受的一切 還有價值嗎?”
長水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舒雅說:“我不能完全回答你的問題,這堅持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不知道,這是個太難,太殘酷的問題,它拷問的是人性。不過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就是不管以後在凡民的人生中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他現在對於自己的堅守都是有意義,有價值的。因為,對於我們靈魂的尊嚴,現在多守一刻,日後我們的悔恨就會少一分。”
舒雅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看著長水說:“你是說,如果有一天,實在守不下去了,放手也是可以的,對嗎?畢竟,我們曾經嚐試過。”
長水苦笑了一聲說:“在這天地之間,人世之中,我們不過是渺小的兩個人,自然可能會有很多不得已的緣故,隻是一旦我們放棄對自己人格和尊嚴的堅守,那麽我們靈魂的苦難也就開始了。這是任何物質世界裏的東西都救贖不了的,甚至也許我們擁有的越多,心靈的重壓就會越大。所以,我祈求老天,不要逼我們至此,也不要逼凡民至此。”
舒雅長歎了一口氣說:“但願如此吧。”
然後,她抬手看了看表說:“很晚了,我們回去吧,別讓玉柱嫂久等,我們出來前,她說要給我們留門的。”
長水點頭,站起來說:“本來是美好的夜晚,咱們怎麽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這樣沉重的話題上來了?”
舒雅笑了一笑說:“現實就是現實,我們想假裝忘掉是不能的。不過還好,至少我們都還年輕,還有希望。”
長水拉起舒雅的手,和她借著月光,認著田埂上的路從地裏走了出去,然後一路快步走回玉柱嫂家來了。快到門口的時候,長水心中還一直想著剛才沒有說的一句話,他想,凡民也還那樣年輕,但願他也還有希望。
在這同一片星空下,被長水念念不忘的凡民這時也是剛剛在農場幹完了一天的活,同別的勞教犯一起排著隊走回宿舍去。勞教農場也在秋收,地裏的莊稼深紅的是高粱,金黃的是苞米,可是凡民卻絲毫沒有體會到豐收的喜悅,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時間沒有力氣去看自己手裏正在收割的是什麽東西。
他們每天都有很重的勞動任務,天不亮就得起床集合,拿著工具排著隊,在勞教幹部的押送下,下地幹活。每個人每天都有固定的任務,完不成是吃不到飯的。 所以沒有人有心思抬頭看看風景,或是低頭打量一下自己手裏的苞米高粱,目標隻有一個,就是拚命幹活,爭取早點完成任務,早點有飯吃。
饑餓和勞累就像是兩座大山一直壓在他們所有人的頭上。秋收這幾天,因為糧食充足,上麵留給他們的口糧也稍稍多了一點,這是唯一讓人感到高興的事。一天下來掰了成千上萬個苞米棒子的他們,晚上終於能一人多分到一個餅子吃了。
凡民長得矮小,幹活一直都很吃力,這一年來,他幾乎是咬碎了牙才撐下來的。剛來時,他和很多別的右派分子一樣,都覺得自己是受了冤屈,中央隻是一時沒有控製好運動的規模和走向,也許過不了幾個月,政策就會變回來,畢竟這樣大規模地打擊知識分子的運動從前還從來沒有過。黨中央很快就會意識到這一點,給他們平反摘帽應該是指日可待的。
可是整整一年過去了,他們農場隻有三個人摘了右派帽子,解除了勞教,但是還不準回原單位,而是就地在農場給他們安排了工作,把他們永遠地留在了這裏。 所有人的心都涼了,不是說保留公職和學籍,邊勞動邊改造思想嗎?改造好了還可以回去的嗎?怎麽現在成了這個樣子,難道大家都就此被判了無期徒刑嗎?
絕望的情緒開始在人群中蔓延,有人逃跑了,被勞教幹部騎著馬抓回來;也有人自殺了,被就地一捧黑土掩埋,無字無碑,身後檔案上還要寫上一筆“頑固不化,自絕於人民”。
凡民親身經曆了這一切,他從震驚到恐懼,心裏麵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殘酷的現實讓他清醒,他發現當初在大學裏的自己是多麽的幼稚!當初隻要低低頭,認了罪,痛哭流涕地懺悔一番,便可以留校繼續讀書。僅僅是一念之差,書生意氣,以為堅守了自己的人格和尊嚴,卻至走到今天這樣萬劫不複的地步!
在這個為了一個饅頭都要去討好炊事員,為了能少分點任務去給勞教幹部擦鞋的地方,他還有什麽人格和尊嚴!以前還以為有平反和認罪兩條路走,不管哪一條都至少能讓他重新回到學校裏去,如今看來,全都不可能了。選擇權早已不在他手裏了,自由竟毫無預兆地永遠離他而去了。
悔恨和絕望時刻都在撕咬著他的心,自殺的念頭不止一次地出現,如果不是家裏姐姐頻繁的來信,可能他真的會了斷了自己,因為活著和死了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區別了。
可是姐姐在信裏總是會寫,“爸媽天天念著你,望你好好改造,早日回家。你務必好自珍重,不可一條路跑到黑,讓媽媽失掉她最珍愛的幺兒。”
凡民每次捧著姐姐的信都會泣不成聲,他的家在河南,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修鞋匠,母親在裁縫鋪裏做幫工。因為解放前他家裏曾有過一點祖上傳下來的田地租給人種,後來劃成分時就得了個富農。他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一向都很得父母的疼愛。尤其是母親,因為長年做針線,眼睛本就不太好,在他出事後,更是差點哭瞎了雙眼。
他愧對自己的父母,他知道,天變,地變,隻有骨肉親情不會變!自己就算再生無可戀,也不能讓父母雙親白發人送黑發人。所以到了後來,姐姐的家書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還在大學裏的長水哪裏知道,如今讓凡民堅守的早就不是他獨立的人格和靈魂的尊嚴了,他能夠不死,隻因為他還有一點骨血信仰,牽掛著賦予了他生命的爹娘。
凡民就這樣絕望地在他的人生深淵裏掙紮,等待著哪一天會有人奇跡般的扔下根繩子給他,讓他得以解脫,至於是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繩子,於凡民而言,全都不重要了。
差不多又一年後,也就是一九五九年的夏季,東北人大終於派人來視察他們學校分到這裏的右派學生的情況了。認罪表現好的,可以帶回學校去從頭開始上學。 凡民沒有想到自己還能等到這一天,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當晚就挑燈寫下了洋洋千言的悔過書,和自己這兩年按照勞教幹部要求寫的勞教日記放到一起,全都交到了學校派來的專員手裏。 他隻有一個目的,就是離開這裏,回家。
凡民最終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因為認罪態度良好,勞動教養效果顯著被學校的專員帶出了農場。離開農場的那天,凡民平靜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隻是在打包的時候他顫抖的手指暴露了內心的激動。
在得知他可以走了之後,那些隻能繼續留在這兒的人們簡直是用嫉妒得發狂發恨的眼神看著他。這些人都曾經是才華橫溢,能力出眾的天之驕子,他們中有作家,演員,教授,幹部和大資本家,可如今他們卻更像是從地獄裏來的惡鬼,看到有人爬出了深淵,他們都恨不得伸手上去再把他扯下來!
因為這一走一留之間,有著天壤之別,是生與死的分界。在這條界線上麵,人類所有美好的情感全都化為烏有,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而凡民自己還算不算是個人,他已經不知道了,或者說他也不再關心了,他現在隻知道他還活著,身體自由了。凡民頭也不回地坐著馬車離開了農場,他知道在這個他呆了整整兩年的地方他丟下了什麽,他不想回頭去看,因為那是他永遠都不可能再撿起來的東西了,能離開這裏他已別無所求。
離開了農場後,凡民跟專員請了假,先回了趟家,然後才再次回到了長春東北人民大學的校園裏。這些全都是後話了。
凡民的這些經曆和掙紮是五八年還在大學裏大煉鋼鐵的長水無法想象到的。這時的長水雖然心中對當下的政治局麵充滿了疑惑,也從方方麵麵感受到了壓抑和專製,但是他頭腦裏對於人生和未來的想象還依然是很幼稚和浪漫的,他還遠遠沒有認識到形勢的嚴峻。
比起凡民經曆過的那種扒皮抽骨般的痛苦,長水的人生此刻還仍然像是一本浪漫主義的詩集,雖然也有痛苦和徘徊,但大體上還是有如幻境般的美好。
學校裏麵搞的生產運動終於告一段落,各個係又都恢複了正常的秩序,按照課程表按部就班地開始上課了。隻是學校的門窗因為之前的煉鋼運動,很多鐵的插銷,合頁之類的小零件丟失嚴重,為了保證學生們正常使用講堂和宿舍,校工們加班加點搶修,很忙亂了一陣子。
長水他們又恢複了正常的學生生活,各種運動過去後,他們都有些疲憊,長水覺得能再次安靜地坐在講堂和圖書館裏麵好好學習實在是一種幸福。 當然,生活並不可能完全回到原來的軌跡上麵去,經過這兩年的運動洗禮,長水和他的幾個朋友都成熟了許多。
立人在不久前畢業離開了學校,他的家庭出身是小業主,在五七年整風的時候,他頗有自知之明,見機的早,在運動中保持了沉默,這才避開了之後的那場清算,現在得以平安畢業。
畢業分配填報誌願時,他沒有像很多胸懷壯誌的同學們那樣,要求分到偏遠的山區去工作,他平實地寫道:“服從組織分配,但是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分配我回老家常熟工作,因為我的未婚妻在那裏等我。”
這種反潮流的畢業誌願本來不會得到學校的支持,但是一來那些比較偏遠地方的工作大部分都分配給了被劃成右派的學生,二來立人交際廣,同當時學校組織部的副部長關係很好,所以他的這個畢業誌願竟然意外的得到了尊重。剛好那個時候常熟在辦師範專科學校,正需要大學畢業的講師,所以立人最後得償所願被分配去了那裏做老師。
扶林和長水聽到消息後都很為他高興,扶林更說,他這是事業愛情兩得意。
比起立人的風平浪靜,扶林這兩年是多少受到了一點打擊。在之前的整風運動中他因為給學校的團委提了一條意見,以至於在後來的反右運動中被他們化學係全係通報批評,因為他是貧民出身,又是烈士遺孤,所以才獲得寬大沒有被劃成右派。
即便如此,扶林也很沉寂了一陣子,幸虧他身邊還有劉瑩開導勸慰才沒有和組織死硬到底,雖然心底裏有很多疑問和不服,他最終還是慢慢轉回了彎。
不過私下裏,他同長水還有立人他們談起,仍然是忿忿不平,他說:“本來當時就是黨委鼓勵大家提意見的,說不提就是不響應號召不愛黨。而我之前因為宣傳部的工作,和團委有過幾次共事的機會,我當時就發現團委的工作方法很僵硬,官僚作風嚴重。你們說,作為我們青年的先鋒隊,他們這樣的黨八股作風,不是從客觀上束縛了青年的個性發展,是什麽?我一時沒忍住提了這樣的意見,有什麽罪?最後竟然全係通報批評我!”
麵對扶林這樣的牢騷,長水和立人都無話可說。他們兩個的出身都不是太好,所以說話做事都要比扶林小心謹慎。沉默了良久,立人才無精打采地安慰扶林說:“依我說,你已經應該算是萬幸了,要不是你的出身好,這一關恐怕不是這樣好過的。無論如何,以後你說話還是要小心,不能再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像這樣的秋後算賬以後也許不會少。”
扶林聽了,長歎了一聲說:“劉瑩也是這樣勸我的,我以後會注意的,畢竟家裏還有老娘和弟弟等著我照應,我怎麽敢胡來。”
長水心裏也黯然得很,光明洞達如扶林以後也要三緘其口了,這是他的成長也是他的悲哀,他們的悲哀。
立人走的那天,他們幾個好朋友都去車站送他。想起這幾年大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們都不免傷感,在大學的這段日子裏,他們從懵懂的少年長大成了心懷天下,有理想有擔當的青年;而屢次的政治運動又讓他們經受到了生活殘酷的考驗,他們滿懷著的夢想幾經破碎又重拾,這令他們在離開學校的時候都多少有了成熟或滄桑的心。
立人在臨走前送給扶林,長水他們每人一張自己的小照,背麵用漂亮的行書寫著“惜別”。當他們在車站分手的時候,幾個大男孩都流下了眼淚。長水邊向著遠去的火車揮手,邊在心中默默地說“別了,立人!別了,兄弟!願你此去一路平安。”
到了五八年的十月份,大概是學校黨委也感覺到前一段運動搞得太多,太密集,讓大家的神經都繃得太緊了,所以決定舉辦一次學生大躍進的匯報演出,來活躍一下氣氛,讓同學們好好放鬆一下。 決定一傳達下來,大家果然都很高興,各個係立刻開始緊鑼密鼓地編排節目準備在匯演中大顯身手。
扶林,長水他們本來就是文宣骨幹,現在的任務當然也很重,既要幫助各自的係裏排練節目,又要商量代表他們廣播站出節目。
所以他們幾個,除了已經走了的立人,又湊在一起共同商量文藝演出的事了,大家的興致遠沒有從前高,不過這也是政治任務,而且比起其他的有鬥爭性質的任務來說,這樣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舒服了許多。
扶林和長水他們商量,代表廣播站出一個配樂詩朗誦,由長水吹簫做背景音樂,扶林和張韜還有劉前朗誦毛主席的新詩兩首《送瘟神》。
節目確定了之後,長水就回宿舍找出了他的簫和曲譜,挑了幾首比較合適的曲子分別吹給扶林他們聽,最後確定了用南宋的簫曲《泛滄海》,他們都覺得這裏麵“楊柳煙波”的感覺同毛主席詩裏麵的“綠水青山”還是很合得上的。
從此長水每天都抽出一小段時間來,拿著簫到小樹林裏麵去練習。他這吹簫的本事還是當年黃先生教的,那時候黃先生一個人在寓所,每當寂寞了就會拿出他的長簫,嗚嗚地吹上一陣,用以排遣心中的煩憂。一次偶然被長水聽到了,讚他吹得好,簡直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讓人聽之忘憂。
他看到長水表現出來了很大的興趣,於是一時興起,就答應教給長水。長水是個做什麽事都很認真的人,見黃先生肯教他,便立刻去買了一支簫,整整一個月每天都到黃先生家去學習。他的樂感不錯,學得很快,慢慢的便可以吹不少曲子了。
不過後來上了大學,事情多起來,長水吹簫的興趣也就沒有那麽大了。扶林也是偶然的一次發現了他行李裏麵的長簫,才知道原來他還會這個,所以這次便出了這麽個主意,說是把簫聲用在他們的節目裏,應該還是很新穎別致的。
舒雅沒事的時候也會陪著長水一起去練簫,她總是很安靜的坐在小樹林裏的石凳上,用手拄著腮,聽著長水一遍一遍地吹奏。常常一曲終了,她還是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好像在想什麽事情一樣。每當這種時候,長水都會放下長簫,微笑地望著她。
兩個人可以這樣靜靜地呆上好一會兒,直到舒雅回過神來,感慨地說:“長水,吹得真好,沒想到你還會這個。你的簫聲像是從我的心裏麵抽出去了一根絲,它同這動人的旋律一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徘徊,直到飛上這些樹的枝頭,同七彩的陽光交織在一起,往複纏繞,最終消失在自由的藍天裏麵。好美。”
長水舒心地笑了,他說:“舒雅,你知道嗎,你剛才念了一首很好聽的詩,簫聲再美也比不過你的詩意美。”
舒雅就露出好看的牙齒笑著說:“多謝你這個大詩人的誇獎!來,再給我吹一首《梅花三弄》好不好?”長水自然遵命,於是曲折婉轉的簫聲便一直回旋在樹林之中,久久不散。
到了文藝匯演的那天,扶林,長水他們的節目也都排練好了。他們是第六個出場的,報幕員報出了他們的節目後,扶林在最前麵帶領著他們幾個走上了台。長水稍有點緊張,畢竟他是頭一次在全校同學麵前演奏。好在他的這個隻是配樂,所以坐的略微靠後,扶林他們站在前麵多少為他遮擋了一些目光。
他收斂心神,把長簫放到唇下,幽幽吹了起來,緊接著扶林飽滿洪亮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他們配合的很好,詩朗誦聽起來非常不錯。 一曲終了,兩首詩也都朗誦完畢了,長水站起來走到劉前旁邊,他們四個人一字排開集體向觀眾鞠躬謝幕。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長水知道,表演很成功。他鬆了口氣,直起身來,放眼環顧全場,望到左邊新聞係的時候,他很希望能夠看到舒雅。沒想到他真的找到了她!
舒雅聰明地在靠牆的地方悄悄站了起來,當她看到長水望過來的時候,便把右手放在了胸口上,然後握拳翹起大拇指對他做了一個誇讚的手勢。長水會心地笑了,這就是他聰慧美麗的小愛人,她總有方法讓他感受到溫暖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