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禁思錄:嵐》(51-53)

  51  東龍門

  雖然這場近半個小時的交涉無果而終,邵凡走出大樓迎著外麵的陽光卻覺得格外暖融,他輕輕舒了口氣,率領北路軍向前立即開拔。  

  按照原定的計劃,在到達最後的內城區前,北路軍將分為三路作戰,一路的進攻方向是東龍門,一路的目標是南玄門,另一路前往城西的淩雀門。

  為此邵凡和雷霆及秦緋月等人簡單商議了一番,分析了內城三座城門的駐防情況——東龍門由斬空鎮守,淩雀門由巡天鎮守,剩下的南玄門則應該駐守著黑衣校督小隊和其他一些精英特別小隊,這將是由慕名和秦緋月率領的北路軍主力部隊進攻的方向,而邵凡和雷霆,則將按照之前的部署,各自單獨挑戰“巡天”和“斬空”這兩位統領校督。

  作戰方案既已擬定,邵凡和雷霆便迅速脫離了大部隊,從左右兩路分別向內城區東西兩座城門悄然靠近。

  而剩下的北路軍主力,在慕名和秦緋月的率領下,步步為營的由南向北推進著。兵鋒所至,一路上各個街區的零星抵抗被迅速清除,各防禦據點的重型火炮也被紛紛收繳而來,加上之前倒戈的衛戍部隊以及從內務軍繳獲的重型火力,北路軍的重武器戰力已然頗具規模,為最後的進攻全力準備著。

  當恢弘高聳的南玄門遙遙在望,佇立在高處的慕名隨即對身後的北路軍下令,所有重型進攻火力全部集結一字排開,剩下的衛戍部隊分散開來由左右兩側掩護前進,前方街區的各個高處構築起數個防空據點,然後由藍鄢釋放煙幕將周圍的地麵區域完全籠罩,同時立即出動幻身型改造人小隊朝南玄門靠近,負責尋找城防的薄弱之處並引導炮火的攻擊。

  此時的邵凡正在城市無盡的鋼鐵叢林間一路向東穿梭飛躍著,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震天的轟響,隨後接連不斷、響徹雲霄,讓他感到連四周的空氣、腳下的大地都震顫不已。他躍至高處轉身望去,隻見遠方火光連連、硝煙彌漫……他知道北路軍對南玄門的進攻已經開始,陣陣炮火不斷在南玄門附近猛烈炸開,有的擊中了城牆,卻隻仿佛撓癢癢,有的擊中了城牆上空的防護罩,卻如同以卵擊石隻漾起一圈圈轉瞬消逝的淡淡紅光……見此情景邵凡明白自己必須加快腳步了,若是不能迅速突破內城的防禦,局勢極可能會因陷入消耗而大為不利。

  隨著越來越接近東龍門附近,邵凡發現周圍越來越闃無人跡,四下看不到一個哪怕躲在家裏朝窗外張望的居民,連之前零星散布於各街區的小股守衛都統統沒了蹤影。

  除了身後逐漸遙遠的炮火聲,耳聞所及均是一片靜寂,這靜寂仿佛透著陰森和不詳,令邵凡心中的壓力不由與時俱增。

  當穿過一片高樓聳立的商業區,傳說中的東龍門終於巍然屹立在邵凡前方。這是一座數十層樓之高的龐大建築,左右兩扇巨大的城門上盤桓著華麗的巨型龍紋雕飾,和兩側高大的城牆渾然一體,看起來固若金湯、堅不可破。

  正對著城門的是條寬廣的東西大道,兩側高高的路燈均是手持長戟的古代武士雕塑樣式,直直望去仿佛將軍帳前一字排開的儀仗,充滿了無盡的威嚴和肅殺之感。

  邵凡現身於一無遮攔的大道朝東龍門緩緩走去,他沒有隱藏也不需要隱藏自己,因為此行的關鍵就是要挑釁得明目張膽,以倨傲淩人的姿態充分激起對手身為統領校督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不過話雖如此,邵凡心裏還是有些七上八下,不隻是麵前的城門太過雄偉恢弘,令人不由生出一種渺小之感,還因為他要麵對的將是實力遠超以往的最強對手,而對手的能力特點對他來說全然不知。

  隨著邵凡持續接近,東龍門的上空悄然變得陰翳起來,邵凡抬眼一望,原來天空一塊飄過的陰雲遮蔽了頭頂的陽光,除此之外周圍一切如常。他定了定心神,繼續作出一副目空一切的架勢向前走去,直到無盡的雪花倏然飄落,一陣小提琴聲穿過雪幕隨著寒風哀婉縈繞,他才萬分警覺的停下腳步,按了按脖子上掛著的吊墜盒。

  小提琴的曲調聽來有些熟悉,邵凡想了想原來是Csardas的前奏,大戰在即卻擺弄這種東西,邵凡不知對方有何用意,但想起絕夢曾使出的那種操弄心神的把戲,隨即用東西把耳朵堵上遠離這種靡靡之音。

  “斬空!”邵凡的聲音在城門上空陣陣回蕩著,“我沒有興趣欣賞你的演奏,是個男人就快出來和我一戰方休!”

  小提琴聲隨即停止了,但雪卻還在依然執著的下著,雪幕中一個手持琴弓狀劍刃的紅色身影緩緩降落。純白而飄逸的長發,蒼白而俊秀的麵頰,在一身鮮紅的風衣映襯下猶如血染的死神降臨在邵凡前方,無聲而窒息的壓迫感令邵凡不禁稍微後退了一步。

  沒等邵凡開口,對方便微微冷笑道:“並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有幸聽我親自演奏一曲,你卻忙著把耳朵堵上,真是不通一點雅趣。”

  “斬空!”邵凡將耳塞丟掉,故意激將對方道,“你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女人,我真不知道一會兒和你打起來怎麽下得去手。”

  “看來你們的情報工作做得不怎麽樣,連這裏鎮守的是不是斬空都沒弄清就來挑釁……”

  “這麽說……你是帝京大學的統領校督‘巡天’了!”邵凡心中一驚道,“你身為京州右守護,不該鎮守著淩雀門嗎?”

  “部長大人為了迷惑你們,特意讓我和斬空進行了調防,不過我覺得純屬多此一舉,這裏鎮守的不管是斬空還是我,凡是來闖的都隻有死路一條。”

  “這種大話我聽了太多太多,可惜最後都跟自己的遺言差不多。”

  “我真欣賞你的自信,在我麵前還能如此談吐自若,不愧是反叛軍的靈魂人物。隻要把你除掉,逆反組織就會跟著灰飛煙滅。”

  “隻有權勢的樹倒猢猻散一說,沒有聽說過信念會灰飛煙滅的,隻要專製暴政未除,人民的反抗就永不會停息。”

  “人民?”巡天不禁輕然一笑道,“你未免太高估他們了吧,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生來就是混世者,他們隻靠自己的感官本能驅使而活,心中隻有一件事,就是尋找人世的逍遙快活、富貴享樂,他們根本就沒什麽思想,也不需要什麽思想,把這種人管製得服服帖帖,對這個世界隻有益處,何錯之有呢?”

  “哼,恐怕你說的是自己吧,或者隻是你們這種享受著高官厚祿的既得利益者!說到底你們不過是一群奴才加寄生蟲,終日生活在權勢、財富和欲望的簇擁中坐井觀天,想當然的以自己醜陋的靈魂和貧瘠的思想去揣度整個世界……”

  “你似乎很喜歡講道理,但今天我會讓你徹底醒悟,道理是為弱者而生的,當你強大到一定程度,道理也就變得可有可無,真正的強者,從不需要和弱者講道理。”

  說罷巡天眉宇冷然一橫,揚起手中的琴弓劍向邵凡衝去,邵凡也抬起狼刃斬疾衝向前,剛毅的臉上凜然無懼。

  兩人的武器猛烈相撞,在雪幕中激起一陣震蕩的漣漪,隨後巡天躍至半空,手中琴弓劍揮舞出致命的弧線,無形的氣刃以破空之勢向邵凡淩厲襲來。

  邵凡閃身晃過,身後的地麵留下一道深深的切痕,隨後又有更多道氣刃紛紛而來,邵凡身手敏捷的左突右閃,道道氣刃從身旁接連穿過,除了將地麵摧殘得麵目全非,還將一側的路燈雕塑攔腰斬斷。  

  邵凡回頭一看,驚訝於對手的遠程攻擊竟如此了得,若非密集的雪幕很容易暴露出氣刃的月牙形彈道軌跡,光憑著聲音判斷去躲閃可謂難上加難,正當他自以為找到了應對之道,隨著巡天的琴弓劍再次手起手落,雪幕中竟顯示出無數道氣刃從各個角度向他紛至襲來,邵凡隻得將狼刃斬切換至盾甲形態,抬起盾甲對來襲的氣刃迎擋招架,然而如此多的氣刃彈道卻隻是有形無實的佯攻,隻有兩道真實攻擊夾雜其間,一道有驚無險的擦著邵凡麵頰而過,一道沉沉擊中了邵凡的盾牌,將邵凡遠遠擊飛了出去。

  這下邵凡有些蒙了,雪幕中那些淩厲襲來的月牙形軌跡絕不是他的幻覺,如果這些攻擊都不存在,那隻有一種可能——那些雪花的移動都是被巡天所操縱的假像,而這些自天紛紛而降的雪也極可能不是一般的雪。

  帶著這種警覺,他閃轉騰挪的間隙抓起一小樶地上的積雪查看,發現本該是純白的雪花卻隱隱泛出銀色的金屬光澤。

  阿爾法超合金!邵凡心下一驚,明白這意味著什麽,趕忙扔下了手中的雪。

  “看來被你發現了。”巡天見狀停止了氣刃的攻擊,周圍的雪花也不再自然飄落,而是開始圍著邵凡無聲旋轉著,“剛才趁你不注意我就能以雪花切開你的喉嚨,但我孤寂了太久,實在不想等待得這麽煎熬,遇到的卻是個不堪一擊的對手。”

  邵凡不屑一笑道:“那你就試試,看我站著不動你能不能切開我的喉嚨。”

  巡天怒目一錚間,無盡的雪花閃爍著銳利寒光朝邵凡飛去,然而在離邵凡一尺的距離便肆虐不再、飄搖落地。

  “難道是你脖子上的項鏈……”巡天似乎看出了端倪,“原來你是有備而來,是個心思縝密的高手。”

  “你以為炎滅的‘燼獄空間’我是怎麽闖過來的,若不是他那些特殊金屬材質的爆破顆粒根本近不了我的身,也輪不到我來做你的對手。”

  “哼。”巡天冷笑一聲,“我的‘九幽雲龕’可不是那種陰損偷襲的雕蟲小技,僅僅摧毀敵人的肉體算不了什麽,摧毀對手意誌的全麵碾壓才代表著絕對的勝利。”

  說罷巡天懸於半空長發飛舞,周圍的雪花紛紛開始逆向而上往空中飄揚,東龍門上空的那片陰雲一時翻湧詭譎,徹底遮蔽了天空的陽光,營造出一片黑雲壓境的景象。

  邵凡這才明白,巡天所說的“九幽雲龕”原來就是由巨量阿爾法超合金微粒匯聚而成的特殊武器,從它們能夠漂浮於空中便可知有多細微,又有多無孔不入、無所不能。

  果然,重新匯聚的陰雲再次發威,不過這次眷顧邵凡的不再是美麗的雪花,而是自天而降的無盡劍雨,紛紛劍雨聚為一股巨大的劍流,挾著疾風朝邵凡呼嘯而去。

  邵凡將狼刃斬的盾甲形態最大化,承受著如同天譴般無盡劍雨的猛烈衝擊。火花飛濺的不停撞擊使邵凡腳下的地麵幾乎陷裂,他強撐了一陣,擔心雙腳陷入地麵難以動彈隻得退卻躲閃。

  然而當他環顧四下才發現,剛才一個個被彈落在地的劍刃竟化作密密麻麻的銀蛇,不停扭動著潮水般向他湧來。

  邵凡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對方的武器可以隨心所欲的千變萬化,自己和他的武器糾纏再久也沒有意義,隻會讓自己越來越陷入被動。於是他拚命躲開劍雨的追擊和蛇群的圍堵,趁機將狼刃斬變換至戰甲形態,迎著劍流的狂風暴雨從蛇群中殺開一條血路向巡天襲去。

  一條條被邵凡斬斷的銀蛇再次匯聚,形成帶刺的長長藤蔓從身後將邵凡牢牢纏住,卻被邵凡用蠻力生生掙斷。眼看邵凡就要殺至巡天下方縱跳而起,紛紛劍雨忽然調轉方向環繞在巡天周身,密不透風的將其牢牢圍起……在猶如巨大的圓形魚群湧動了一陣後,幾十個巡天從中魚躍而出,這些巡天個個都是實體,真正的巡天雖藏身之中,但邵凡卻一籌莫展,隻得與他們展開了一番車輪大戰。

  一陣激戰下來,邵凡仍未尋得真正的巡天,而對方也未傷得邵凡分毫。雙方繼續戰鬥中,邵凡忽然留意到地上的蛇群和藤蔓都消失不見了,正心生疑惑,忽然腳下的地麵碎裂開來,從左右兩側豎起兩麵巨大的鐵牆將邵凡生生夾住,邵凡雙臂伸直強撐著牆壁的夾擊,幾十個巡天則趁機飛撲向前,迅速與兩麵牆壁融為了一體,形成一座密不透風的方形鐵屋將邵凡徹底禁錮。這時剩下的幾個巡天紛紛倒下,隻剩下巡天的真身站在原地,望著自己的傑作舒了口氣。

  鐵屋的內部狹如棺槨,四周的牆壁卻厚如城台,置身其中的邵凡感到壓抑無比,對著四周的牆壁不停猛擊卻無法動得絲毫。不僅如此,在巡天的控製下四周的牆壁仍在緩緩合攏,似乎要將邵凡碾碎其間。

  陷入絕境的邵凡隻得仰仗背上的夥伴,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天魁巨大的身軀將鐵屋生生撐破,邵凡騎在天魁背上,朝著來不及再次以分身掩護自己的巡天疾衝而去。

  巡天嘴角冷徹一揚,身形敏捷的躲過天魁的猛撲,邵凡剛撲了個空,忽然一陣冷風令他背後感到絲絲發涼,他回頭一望,那些散落一地的碎片竟重新匯聚變化成一個巨型人形模樣,而且隨著東龍門上方的烏雲不斷消失,對方的身形越來越大,直到烏雲徹底消散不見,一個凶神惡煞般手持雙斧的巨靈武士佇立在天地之間。

  仰望著眼前無比高大的巨靈武士,邵凡不敢相信那片烏雲中的所有微粒竟能匯聚成如此龐大的東西,佇於巨人肩上的巡天也將身體緩緩沉入其中,這下邵凡除了和巨靈武士硬碰硬之外別無他法。

  於是邵凡駕馭著天魁毫無懼色的猛衝上前,和揮舞著雙斧的巨靈武士展開了一番惡鬥。本著體型越大越是笨拙的道理,邵凡和天魁分別一上一下朝其展開攻擊,天魁利用教為敏捷的身形反複繞至巨靈武士身後一陣猛擊撕咬,邵凡則不停穿梭在巨人雙腳之間專攻下盤,當邵凡又一次凝聚所有力氣揮拳砸向巨人的腳踝,本就疲於和天魁周旋有些身形不穩的巨人竟轟然倒下,邵凡隨即躍至天魁背上俯衝而下,一陣猛烈的撞擊之後,正要繼續攻擊不給敵人喘息之機,巨人手中的雙斧突然飛旋襲來,邵凡雖輕鬆躲過,但耽誤了片刻之後,巨人的身軀重新化為一隻恐怖如斯的巨型蠍子,有力的雙鉗、長長的尾刺,如此攻防兼備的形態令邵凡皺緊了眉頭,隻好硬著頭皮兵來將擋。

  天魁和巨蠍的激戰猶如天王鬥地王般撼天動地,巨大的破壞力將周圍的戰場籠罩在一片飛沙走石之中,邵凡依然用先前的策略,自己和天魁分兩路各自展開攻擊。

  趁天魁同巨蠍正麵對抗之際,邵凡順著巨蠍的後肢攀了上去,爬到巨蠍背上就是一頓揮拳猛擊,但巨蠍的後背實在堅硬,直讓他拳頭生疼仍難以擊破,隻留下一個個凹陷的拳印……這時,巨蠍擺動起尾巴朝邵凡刺來,邵凡接二連三的躲過尾刺的攻擊,忽然心下一動決定賭上一把,於是他不再像之前那樣迅捷躲閃,而是裝作突然滑倒的樣子,巨蠍的尾刺仿佛聞到鮮血的鯊魚,隨即以疾風之勢猛刺而來,邵凡眼看就要被刺中時才飛速翻身一躲,尖利的尾刺便深深刺入了巨蠍的後背,待巨蠍拔出尾刺重新揚起,趁其後背的傷口來不及愈合,邵凡從兜裏掏出僅存的兩枚袖珍高爆手雷往裏一扔,隨即翻身落回了地麵。

  隻聽一陣沉沉的悶響,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巨蠍頓時焉了下去,邵凡騎上天魁正要乘勝撲去來個一錘定音,哪知對方一個蠍子擺尾將邵凡掃落在地。

  當邵凡再次抬起頭時,在他麵前的巨蠍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條比天魁還要大上許多的銀色巨龍。冷麵怒容的巡天佇立於龍背之上,顯然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然被消磨了大半,隨著一聲震天的咆哮,巨龍挾著狂風向邵凡迅猛撲來。

  邵凡心想這應該是“九幽雲龕”的最強形態,隻要破了這一式,巡天對他便再無計可施。於是他頭腦一熱便騎上天魁選擇正麵迎上,凜然無懼的向巨龍衝去。

  猛烈的相撞之後,巨龍和天魁緊緊糾纏在了一起,然而論體型天魁不占上風,論形態對方又比天魁多出四隻利爪,盤繞撕纏之下,天魁竟被巨龍牢牢鎖住無法動彈,局勢瞬間陷入了被動。頓感不妙的邵凡旋即催動天魁身上的逆鱗高速旋轉,試圖像鑽頭一樣鑽開巨龍的絞殺,但對方的體型實在過於龐大,天魁的反擊更像是無濟於事的掙紮,被巨龍絞碎似乎隻是時間問題。

  見自己勝券在握,巡天居高臨下道:“我始終不明白你到底特殊在哪裏,竟能讓魁手把天魁托付給你,我要讓你明白,你從來都隻是一個弱者,之所以能走到現在全是靠命運的施舍,今天我要替部長大人把天魁收回,把你徹底打回原形!”

  巡天話音落地,隻見巨龍兩根長長的龍須仿佛兩根觸角纏繞並刺進了天魁的頭部,邵凡拚命想去阻止把觸須斬斷,卻被巡天攔在身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天魁漸漸不再動彈直到失去了抵抗。

  邵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如果巡天將自己的控製程序侵入到天魁的控製中樞,他不僅會失去對天魁的控製,還意味著再沒有贏得這場戰鬥的希望。

  正當邵凡的意誌快要崩潰,眼前竟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伴隨著天魁的一聲嘶吼,巨龍的頭部綿軟無力的耷拉了下去,整個身軀也仿佛軟件動物一般滑落在地,接著像案板上的魚肉一樣被天魁撕扯得支離破碎……

  巡天難以置信的望著這番景象,無論再怎麽試著發力,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最得心應手的武器。

  “病毒!是誰給天魁的控製中樞植入了病毒程序……”巡天痛切而瘋狂的自言自語,“魁手,你這個混蛋,竟然瞞著部長暗中對天魁做了這種手腳!”

  邵凡這才明白,原來當初魁手之所以說天魁的控製程序無懈可擊,隻有血液的羈絆才能破解。正因為這種病毒程序的存在,令巡天對其控製中樞的侵蝕非但沒有得手還受到了反噬,癱瘓了他對“九幽雲龕”的控製。 

  邵凡明白機不可失,隨即飛身一躍跨上天魁向巡天衝去,失去了“九幽雲龕”的巡天就像失去了獠牙的獅子,麵對邵凡和天魁的迅猛攻勢終究難敵不支……一番激戰之後,當邵凡一手扼住巡天的脖子將其狠狠按倒在地,抬起拳頭一記一記朝他臉上砸去,直到地麵開裂凹陷才氣喘籲籲的停下手來,滿臉是血的巡天躺在地上隻剩下氣息奄奄,手中的琴弓劍也隨之無力滑落。

  邵凡撿起那把精致的琴弓劍,對巡天說道:“知道這件武器讓我想到了一個什麽詞嗎?強弩之末。你的確很強,強大得一度令我絕望,但你個人的力量再強,在時代的洪流麵前也如螳臂擋車,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是我貪心大意了……”巡天平靜望著邵凡道,“感謝魁手吧,是他的深謀遠慮才讓你今天得以翻盤,或許他早就料到你終究要過我這一關……魁手啊魁手,部長大人待你不薄,為什麽你竟選擇背叛!”

  “那是他的選擇,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選擇,打開東龍門,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巡天聞聲卻突然笑了,“從沒有人能在我的‘九幽雲龕’下幸存,能把我逼至如此絕境,逼我拚上最後性命的也隻有你了。”

  邵凡猛然一驚,還未及細細思量,高高的城門上便傳來滾滾轟鳴,一陣猛烈的炮火不分敵我的向兩人尖嘯而來。

  邵凡始料未及,隻得匆忙躲閃。巡天趁機一躍而起,仿佛想要擁抱天空一樣張開雙臂高懸而立。

  “一切都結束了,邵凡。”巡天衣發飛舞間語氣帶著幾分蒼涼,“我最大的失策就是把這招留到了最後,現在它不僅會耗盡我的力氣,還會耗盡我的所有,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天……人……五……衰!”

  忽然一道奪目的光芒,猶如近在咫尺的太陽般耀眼,將東龍門上空籠罩在一片白茫之中……邵凡先是感到戰甲之下的皮膚一陣灼燒感,接著頭痛欲裂、七竅流血,身體的五髒六腑仿佛都在燃燒,事感不妙的他迅速躲進天魁口中,褪去戰甲才發現渾身皮膚已然被嚴重灼傷變得血肉模糊,而天魁內部的溫度也在迅速升高,周圍不停響起輕微的爆裂聲,仿佛巨大的軀殼都在融化。

  於是邵凡催動天魁渾身的鱗片高速旋轉,迎頭從半空直直鑽入地下,五米,十米,二十米,五十米……直到周圍的溫度降低才停止移動。

過了一會兒,待潰爛的皮膚和受損的內髒全部愈合,邵凡才令天魁鑽出地麵。

“天人五衰”的光芒已然消失,方圓上千米內的樓宇隻剩下一片殘垣斷壁,仿佛核爆後的景象那般淒慘……隻見巡天躺在地上,油盡燈枯的身軀再沒有一絲生息。

  抬頭望去,在“天人五衰”的超強輻射下,東龍門上空的防護罩出現了大片缺口,此時正在快速愈合之中。邵凡見狀當機立斷,迎著密集的炮火迅速衝了進去,從內部不費吹灰之力便摧毀了東龍門的防禦。

  隨著邵凡占領了東龍門的總控製室,巨大的城門終於緩緩開啟,固若金湯的內城至此宣告攻破。邵凡立即調集北路軍從南玄門向東龍門轉移,接著率領迅速馳援而來的少量先頭部隊向內城區的中心繼續進發……

 

 

第52章   諸神的黃昏
宏偉的教統部雙子大廈在內城區的中心地帶巍然聳立,教統部長正在他以往發表新年賀詞的辦公室內正襟危坐,和立於旁側的政議院長一同等待著前方戰局的最新進展。
隨著一陣敲門聲響起,內務部長在得到允許後神色焦急的推門而入。
“前方的戰事進展如何?”教統部長似乎預感不妙的問。
內務部長略為支吾道:“報告部長,東龍門……已經失守了,巡天不幸殉國,那個邵凡率領叛軍正在趕來的路上。”
教統部長左手緩緩放下了茶杯,右手緊緊攥了下椅子的扶手,“那南玄門和淩雀門呢?”
“還在堅守中,不過至今未能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既然如此……內城的防護係統已經形同虛設,立即把斬空以及南玄門、淩雀門的守軍全部調來這裏,還有,命令內務軍隊封鎖行政中心全部出口,發現臨戰脫逃者,無論官階大小,一律軍法處置。”
“是!”
內務部長告退後,教統部長一動不動的坐在那,盯著對麵牆上的壁畫表情木然了一陣,而後問政議院長道:“羅斯國的援軍還沒來嗎?”
“羅斯國總統府說已經派了近衛特勤隊過來,但至今不見蹤影,不知是在拖延還是壓根不打算參涉進來。”
“我們已經答應了他們最苛刻的條件,要資金給資金,要技術給技術,他們竟然還是作壁上觀,根本就不懂得唇亡齒寒……”教統部長不無痛切的說。
“如果沒有羅斯國的援軍,單憑我們在內城區剩下的一些內務部隊,恐怕抵擋不了多久。”
“不必驚慌,調回淩雀門和南玄門的駐防力量還能拖延一陣,足夠我們完成最後的計劃了。”
“可是老師……”政議院長低聲道,“之前您不是說,這個計劃就算再趕進度,也要三天之後才能大致完成嗎?”
“我本想以和談多爭取三天時間,但那小子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事已至此,我隻能命令工程總監馬上完成收尾工作,不管成不成熟,它都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嗯……”
“對了,各部門的部長和軍政要員都召集起來沒有?”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集中在十三樓會議室。”
“傳令各部門總長還有政議院全體常務理事,讓他們先到樓頂等候,稍後我有要事商議。”
“我這就去親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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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淩雀門前,雷霆和斬空的戰鬥正如火如荼、難分伯仲,得知邵凡剛剛攻破了東龍門,不甘其後的雷霆也隨即向斬空連番發動更為迅猛的攻勢。
而斬空似乎對東龍門的失守不以為意,完全沉浸於和雷霆風馳電掣般的戰鬥中,揮斥著酣暢淋漓的快意。
當正麵拚撞中劇烈的衝擊將兩人再次彈開,斬空收回手中長戟,背後的黑轉輪飛速旋轉,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靨。
雷霆如臨大敵的繃緊身體,頓時周身電光縈繞,緊張對峙中竟發現一群天空掠過的飛鳥忽然栽落在地,渾身是血的掙紮而亡。
原來斬空發動的黑轉輪,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吸出血液中含量最多的鐵元素,通過讓血液衝破血管滲出體外而擊殺對方。而雷霆周身的電光飛掣卻仿佛一道電磁屏障,令斬空一擊之下未能得手。
“你的招數如此陰損歹毒,簡直就是旁門左道的路數,也虧得你的對手是我,不然縱使再多的人也難逃你的暗算!”雷霆不由痛斥道。
“無毒不丈夫,你也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善主,如今倒充起什麽好人來了!”
說著,斬空背後的黑轉輪忽然分解為無數血滴子向雷霆紛飛而去,直取雷霆的項上人頭。
雷霆在漫天匝地的血滴子陣中左突右閃,在周身電光的縈繞下衝出一道迅疾的S形弧線,揮舞雷魂之矛向斬空呼嘯襲去。
斬空巋然不動、淡然自若,眼看雷霆殺至麵前,在雷魂之矛就要刺中他的一瞬間,一道無形的防護罩生生擋住雷魂之矛的矛尖。
雷霆隨即被一股衝擊力彈開,斬空趁機揚起手腕,手中能量壓縮至薄如鏡片的形狀,輕輕一揮朝雷霆疾飛而來,“鏡空斬!”
雷霆腳下未穩,斜身倉促閃過,左臂不慎被“鏡空斬”劃破,在其勁疾之勢下濺出大片飛血。
一擊得手,斬空隨即步步緊逼,一道接一道“鏡空斬”手起手落間朝雷霆接連發難。與此同時,無數盤旋的血滴子也紛飛而來,令雷霆被迫使出“八門遁雷陣”全力應對。
一陣遮天蔽日的電光爆閃之後,空中盤旋的血滴子紛紛落地,卻又一個個猶如遊魚入水般高速旋轉著鑽入地麵,從腳下向雷霆發動更為詭譎的攻擊。
雷霆奮力躍向空中,“風火雷雲”快速啟動,一道震徹天地的閃電自天際劈下附於其身,攜雷霆萬鈞之勢衝破密密麻麻的血滴子大陣,散發出奪目的光芒向斬空發動致命一擊。
斬空以周身防護罩奮力迎擋,一陣地動山搖的猛烈撞擊後,雙方均被彈開到數十米之遠。
待硝煙散去,斬空額頭遍布細密的汗珠,但周身的防護罩仍嚴密完好。雷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神色中再沒有一絲雲淡風輕的味道,連“風火雷雲”這樣的全力一擊竟也難以撼其分毫,看來隻有使出最後的“天雷龍閃”了。
“我也算是服了你像王八一樣又臭又硬的防禦,要不是我趕時間,幹脆就跟你耗下去不忙著攻擊,而你防禦雖強,卻也無法耐我分毫。”雷霆邊以話語相激,邊暗中蓄力準備最後一搏。
“哼。”斬空一個不屑道,“雷霆,你能撐到現在也算是統領校督級別的高手了,高手之間過招,光想著憑攻擊致勝簡直就是無腦,最終拚的還是防禦和消耗,你連這種……”
斬空正說著,忽然愣在了那裏,來自總部的緊急調令此時傳入他的腦海,他臉上掠過一絲心有不甘的表情,霎時間收回漫天飛舞的血滴子,閃身便向緩緩打開的淩雀門疾速奔去。
雷霆在身後緊追不舍,兩人一前一後穿過淩雀門,朝著內城中心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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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統部雙子大廈的主塔樓上有座小小的天台花園,這裏是雙子大廈的最高處,可以將內城區的風光盡收眼底。平時教統部長偶爾會和親信們在這裏品茶論事,對黨國的要員們來說,能和部長大人單獨在這裏品一次茶,在同僚們眼中絕對算是一種無上的殊榮,因為這往往是將要升職或是被委以重任的前兆。
然而今天,被召集到這裏來的重量級要員們心中卻充滿了不安,如今這種兵臨城下的境地,明明前往地下基地才是最安全的,而部長大人這種反其道而行的畫風實在讓人有些忐忑和迷惑。
過了一會兒,教統部長和政議院院長在衛隊的陪同下來到了天台花園,眾位要員待教統部長在中間的位置坐下,才隨同政議院院長在周圍先後落座。
教統部長環視了一番眾人,語氣輕鬆道:“你們一個個看上去萎靡不振的樣子,怎麽?這麽點敵人就把你們嚇破膽了?”
“大人。”陸軍部長深感憂慮的說,“外城和內城接連被破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中部戰場前線,對我軍的士氣打擊極大,原本我軍主力已經開始對叛軍的兩個集團軍形成合圍之勢,但有些指揮官聽到消息忽然躊躇不前,直接導致包圍圈出現了很長的缺口,貽誤了最關鍵的戰機……造成部分叛軍突破了信州的防線……”
教統部長聽罷麵容凝肅道:“立即傳令中部前線總指揮,營級以上軍官凡是不聽指揮貽誤戰機者,可以不經軍事法庭審判,一律由內務督戰隊就地正法。另外馬上電令許州防線,動員剩下的預備隊全部南下投入戰鬥填補包圍圈的缺口,不惜一切代價對叛軍形成合圍!”
陸軍部長領命退下,教統部長收回審視著眾人的目光,直視著前方語氣鄭重道:
“內城已破,黨和政府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此時在這裏召集諸位,在這個特殊的時刻、特殊的場合,召開一次特殊的黨務會議,對於如今的困局大家可以盡情發揚民主精神各抒己見,對如今的局勢有什麽破解良策暢所欲言。”
眾人聽罷均默不作聲,隻有凜冽的寒風在每個人耳邊蕭瑟呼號。
“真沒有什麽可說的?”教統部長有些失望的望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國防部長身上。
“一切全憑部長大人決斷。”國防部長忙恭順的說道。
“看到了沒有。”教統部長不禁歎了口氣對政議院長道,“叛軍說我專製,可是看看這些我手底下的人,我沒有對他們報以期望嗎?沒有鼓勵他們暢所欲言嗎?可是他們呢,值此危亡關頭卻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是如此,他們的手下對他們也是如此,人民更是如此……這就是我們的國民性,人民早已習慣了依賴、習慣了有人帶領,如果沒有一個強力的領袖他們反倒亂作一團、茫然失措……這種根深蒂固的國民性難道都是我的錯嗎?”
“您沒有錯,是我們底下的人不爭氣罷了。”政議院長有些慚愧的低下頭說。
教統部長搖了搖頭,“你做得已經夠好了,輔佐我這麽多年一直鞍前馬後盡職盡責,是我這個老師愧對了你,沒能親手交給你一片完整的山河。”
說著教統部長站起身,走到樓頂的邊緣扶欄而立,神色蒼茫的望著遠處的景象。
下午的陽光逐漸淡薄,穿透了雲層的忽遮忽掩,仿佛帝國的夕輝忽閃忽爍。
燃燒的天空下一片狼煙四起,炮火的轟鳴不停震顫著大地,隕落的戰機拖曳著絕望的尾焰墜向成片支離破碎的樓宇,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人間煉獄……
一陣寒風吹過,教統部長花白的鬢發隨風蒼涼拂動著,政議院長走上前把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
“這裏風大,您還是避一避吧。”
“吹吹冷風,才能讓人保持清醒……”教統部長意味深長的說,“我常常自問,一直以來自己的信仰到底是什麽,拋開那些華麗的主義外衣,真正的本質無非就是‘團結’二字……在這個世界上,身為黃種人的我們從來都是弱勢的種族、弱小的族群……我們不比白種人或黑種人,沒有他們那樣高大的身材,沒有他們那樣強健的體魄,甚至連性格也比不上他們強勢,這樣的我們該如何才能生存?如何才能不被欺辱?如何才能屹立於這個世界?我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必須團結,必須要有強有力的組織、強有力的領導,隻有鐵腕、隻有團結才能生存才能強大,一個國家,一個政黨,一個領袖,何錯之有呢?可是我的人民……那些一樣曾身為我的人民的叛軍,為什麽竟如此反對我……到底是為什麽……”
“因為他們遇到問題從來不會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隻會把一切怪罪於政府和您。”
“經過這麽多年的努力,我們已經成為這個星球上第二強大的國家,而合眾國正在衰落,正在陷入自由民主的沼澤,再過二十年,不,也許隻要十年,我們就將超越合眾國站在世界之巔……他們可曾明白,他們要毀掉的不止是黨和政府,還有我們百年一遇的國運,這個窗口期一過,至少一個甲子之內,我們再也沒有崛起的機會了……”
政議院長聽罷輕輕歎了口氣。
“此生我最大的遺憾,可能就是看不到我們重新成為世界第一的那天了。”教統部長無限淒涼的說,“另一個重要的遺憾,就是沒能交給你一片繁華似錦的江山,讓你做了這麽多年有名無實的國家元首,到如今隻剩下了眼前這個爛攤子……局勢至此,我已無意繼續留在這個位置,今天召開這個黨務會議,其實就是想保舉你接任光明黨黨首和三軍總司令。”說罷教統部長眼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餘光。
“不。”政議院長悲切的搖頭道,“我根本不能堪此大任,我隻願追隨您、輔佐您,眼下是黨和政府最艱難的時候,除了您沒人能扛得住這份壓力和重擔,換作其他人早就被壓垮了!隻有您有這樣的威望、意誌和能力讓我們繼續團結一致,隻有您才能帶領國家和人民渡過這次難關!”
“我已經老了,心也憔悴了,可能真的撐不下去了,你就接過這副重擔,權當是幫我最後的解脫吧……”
兩行淚水瞬間湧出了政議院長的眼眶,“您要是還這麽想,那我就隻能從這跳下去,就算一死了之,也不能讓這個國家毀在我無能的手上……”說著政議院長就要從欄杆往外跳去,教統部長和眾人趕忙上前拉回了他。
見政議院長尋死不得、淚水兩行,眾位黨國要員也紛紛表示眼下局勢非教統部長能轉危為安,在眾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下,教統部長這才終於不再提傳位之事,隻是鄭重聲明自己若有任何不測,將由政議院長直接繼任光明黨黨首和三軍總司令。
之後他回身麵向眾人,剛才的神色淒然仿佛一掃而光,仿佛終於在眾人的激勵下重新振作起來。
“看你們一個個精神頹喪的樣子,擔心什麽,是擔心房產別墅保不住了?金屋藏嬌藏不了了?還是擔心家裏的金條、古董被洗劫一空?”
此言一出,眾位要員又開始低頭不語了起來。
“沒什麽可擔心的,抬起你們的頭來,看看我們的傑作吧,有了它我們就可以扭轉戰局、反敗為勝。”說著教統部長對侍衛長一聲令下,“傳我命令,啟動空天母艦。”
隨著下方一陣巨大的響動,雙子大廈前的巨型廣場緩緩展開,傳說中的空天母艦從深邃的地下基地徐徐升起。它儼然一艘飛行的航母,除了搭載著一些艦載機之外還渾身遍布著大大小小的炮台,仿佛一座長長的空中堡壘。
眾人跟隨教統部長登上了空天母艦,隨後空天母艦高高升起,一時間竟遮蔽了太陽的光輝。
廣闊的母艦甲板上,一身筆挺軍裝的艦長和穿著白大褂的基地工程總監正等候部長及要員們的大駕光臨。
教統部長率眾人走上前去,先是對工程總監的傑作褒獎了一番,隨即便問道“彌賽亞計劃”的完成進度。
工程總監顯得有些吞吞吐吐,“完成是完成了,可我……不確定這是不是我們真正想要的結果。”
“什麽意思?”
“為了趕進度,本該分成幾個階段的神經重塑幾乎是一次完成,而且DNA記憶的傳輸速度在安全閾值外直接提高了兩倍,我不確定這對導師的大腦會有什麽影響……”
“不要抱著那種墨守成規的標準了,你已經做得很好,讓導師到這裏來,讓他迎接屬於他的時代。”
“是……”工程總監低聲遵命道。
不一會兒,一個銀色的鐵櫃從甲板中央的升降台升了上來,待升降台穩穩停攏,鐵櫃的四壁隨即綻開,導師的真容終於呈現在眾人的麵前。
他看起來五六十歲,一襲白袍,風骨軒昂,花白的長發、花白的胡須,雕塑一般的麵容像極了教科書上他那張著名的照片,閉目安詳的臉上一副聖賢沉思的模樣……
教統部長獨自走到導師跟前,懷著瞻仰的神情讚歎了一番。
“看吧,這就是導師,人類最偉大的聖賢——馬克薩斯,他出身富貴,卻痛心於勞動人民深切的苦難,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解放全人類的事業,最後落得顛沛流離、貧病交加,直到最後離開人世也未能目睹革命理想的實現,而我們繼承了他的思想和精神,為了他心中那個沒有壓迫、剝削和貧困的理想世界而奮鬥至今……”隨後教統部長轉身望著工程總監道:“可以開始啟動了。”
於是工程總監進行了最後的操作,當導師的眼睛緩緩睜開,教統部長不禁伸出手去有些顫抖著撫摸著導師的臉頰。
“導師……我的導師啊,您睜開眼看看吧,在您的思想引領下,我們羅夏國已經成為了當今世界的第二強國,離實現您的理想隻有一步之遙……”
教統部長話音未落,導師的雙眼終於睜開,眾人激動的望著這曆史性的一幕,而導師隻是平靜的望著這個世界,那熟悉的麵容仿佛沉睡了太久剛剛蘇醒般沉靜安詳。
片刻之後,隻見他徑直走到甲板的邊緣,望著身下的大地佇立不動著……
教統部長跟了上去,“導師,我作為您最忠實的信徒現在需要您的說明,去消滅掉那些……”
聽到“消滅”二字,導師的側臉忽然抽搐了一下,仿佛出了故障的機械般一頓一頓的回身扭過臉來……
見狀不對的政議院長忙朝教統部長大喊:“老師,快回來!導師看上去不太正常!”
“不,他是偉大的導師,是我們最後的救世主。”教統部長堅定的佇然不動。
待導師馬克薩斯扭過臉來,眾人不禁倒抽了口冷氣,他原本慈祥的麵容竟露出幾分猙獰,黑色的瞳孔變得一片血紅。說時遲那時快,兩束灼熱的紅色光波從導師眼中迸射閃出,被光波擊中的教統部長幾乎瞬間便灰飛煙滅……
一時群龍無首的空天母艦上頓時亂翻了天,政議院長匆忙帶領各位部長要員紛紛退走,逃往母艦指揮塔的緊急救生飛行艙。在眾人眼中,這個克隆而出的導師已經不再是救世主,而是個不折不扣的滅世狂魔。
艦長回過身立即命令艦上所有火力向導師開火,話音未落身後便一道細長的光束掠過,那具筆挺的身軀瞬間變成了上下兩截,隻剩下半個身子的他艱難轉過身來,驚恐的看到導師正向他緩緩走近。
毫無反抗之力的艦長任憑導師的手掌按在他的額頭,兩眼翻白的模樣仿佛腦袋中正被抽取著什麽。片刻之後,艦長徹底沒了生息,導師也似乎獲得了他想要的全部信息,隻見他白衣飄飄如神祗般漸漸升起懸浮於空際,重新審視著眼前這個嶄新卻不再陌生的世界。
看到艦長已死,所有的火力便無所顧忌的朝導師傾瀉而來,一陣猛烈的炮火過後,開啟了能量防護罩的導師竟毫發無損。
“你們改悔罷……”導師的聲音壓過炮火的轟鳴在母艦上空低沉回蕩:“迷途之眾啊,吾之意誌已經降臨,這個卑劣的時代不配以吾之名……”
然而傾瀉而來的炮火絲毫沒有停止,對導師的攻擊反而更加猛烈,紛飛的硝煙一時間彌漫著破碎的天空。
忽然硝煙中一道強大的能量光波直直擊穿了母艦甲板,接著橫掃而過將整個空天母艦斬為兩段。被攔腰斬斷的空天母艦燃燒著自高空墜然下落,巨大的爆炸聲在天地間轟鳴回響……
此時邵凡已然率領全部由改造人組成的先頭部隊一路過關斬將來到距教統部雙子大廈隻有四五公裏遠的地方,和迎麵遇上的“天字小隊”“地字小隊”成員以及國土安全特勤處第二特別行動小隊激戰正酣,當天空中的巨大爆炸聲傳來耳畔,交戰雙方均停下戰鬥抬頭望著這不可思議的震撼一幕,心中均驚詫於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時一道十萬火急的召集令傳到了三個小隊的成員耳中,趁邵凡他們還在震驚的當兒,他們迅速脫離戰鬥朝教統部總部飛奔趕回。邵凡也隨即率領眾人追了上去,但他的心思卻已全然不在麵前那些毫無威脅的敵人,而在於遠處空中那徐徐而落的一襲白衣。
彌賽亞計劃!難道彌賽亞計劃就這樣完成了?難道自己爭分奪秒的一路闖來還是沒能阻止那個可怕的計劃?看到隕落在地的空天母艦那熊熊燃燒的殘骸,邵凡隻感到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麵對這樣一件失控的終極武器,原本近在眼前的勝利仿佛瞬間從指間逃離。
正在斬空身後緊追不舍的雷霆也在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幕,腦海中立馬想到了和邵凡同樣的答案,但不同於邵凡的憂心忡忡,他的眼中卻滿是亢奮激動,渾身上下熱血奔湧,似乎慶幸於自己終有機會為逝去的親人報仇雪恨!
正當東西兩路人馬向雙子大廈前的中心廣場飛奔而來,忽然一道紅色的光芒劃過天空,仿佛隕落的彗星拖著長長的尾焰撞向地麵,在片片碎石紛飛中形成了一處深深的撞擊坑。
幾名好奇的內務軍士兵上前查看,映入眼簾的是艘完好無損的飛行艙,待艙門打開,頭一個走出的是位身材高大、金發野獸般的獨眼男子,胸前的雙頭鷹國徽仿佛是種無聲的宣示——來自羅斯國的援軍已至。

 

 

 

第53章 五軍之戰

教統部雙子大廈前的廣場上,三路人馬從三個方向幾乎同時匯聚於廣場四周,但幹柴烈火的戰鬥並未一觸即發。
眾人不約而同的望著自廣場上空緩緩而降的導師,除了陷入狂熱的雷霆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嚴陣危然、如臨大敵。
當白衣飄飄的導師翩然落地,邵凡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在胸口沉沉積聚,導師那飄散的蒼發仿佛他蒼白淩亂的心緒,紅色的眼眸中似乎躍動著某種瘋狂而熾烈的東西,那瘋狂令人不寒而栗,那熾烈足以毀天滅地!
然而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複仇心切的雷霆二話不說第一個衝了上去。
“我要手刃這個惡魔,讓他對這個世界犯下的累累罪行血債血償!受死吧,老賊!”說著雷霆周身電光爆閃,手執雷魂之矛以橫掃千軍之勢向導師迎麵襲去。
這全力以赴的一擊縱然是邵凡也未必敢正麵迎擋,但導師卻巋然不動,直到最後一刻才抬手間聚起一道無形的能量防護屏障,雷霆奮力一擊劈於其上,頃刻便被遠遠彈飛,巨大的力道甚至令他落地後難以站穩。
忽然一個人從背後扶了他一把,雷霆轉眼一看,麵露驚訝道:“卡洛夫!怎麽會是你?”
“好久不見了,雷霆!”來自羅斯國的獨眼金發男子以一口流利的羅夏語回應道。
原來雷霆和這位羅斯國精英小隊統領早就相識,先前羅斯國發生那場叛亂時羅夏國前去支持的五人小分隊便是以雷霆為隊長,兩人自此得以相識,甚至可以說交情頗深。
“聽說你加入了叛軍,為什麽你要背叛自己的政府?和這些逆反分子同流合汙!”卡洛夫不解責問道。
“我有我的事,和他們不過是暫時合作關係,事完了就各奔東西。”
“但你也明白,這次我任務在身,若你不肯回心轉意,那就別怪我刀劍無情。”
“哼……說得好像你能打過我一樣。”雷霆付諸一笑道,“在羅斯國時就想和你一較高下,要想開打我樂意奉陪!不過……”雷霆的目光轉向了導師,“不先把這個棘手的家夥解決掉,恐怕我們今天都活不了。”
雷霆的魯莽試探令眾人目睹了導師深不可測的實力,局勢一時凝固在那,包括邵凡在內的所有人都有些躊躇不前。
少頃,導師聲音低沉的緩緩開口:“你們是這個國家最後的強者,最後的國家暴力機器,但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不過我仍會給你們一個選擇,隻有你們當中最強的兩人才有的資格——追隨我左右,毀滅淨化這個汙濁不堪的舊世界,為人類創造一個光明美好的新世界。現在,用實力去證明自己吧,你們之中站到最後的那兩個便是最強的……”
“你想讓我們相互廝殺?”邵凡嗤之以鼻道,“你以為自己真的是救世主?我看不過是人造的怪物、再世的惡魔!就算我們和政府軍勢不兩立,但起碼隻是人類之間的紛爭,但人類和惡魔之間就不同了,不先把你這個惡魔打倒,我們兩方哪一方都隻是給另一方陪葬。”
“沒錯,老子就算再不堪也不至於和你這種滅世狂魔為伍,誰不知道鷸蚌相爭的道理,就算我們先滅了叛軍最後也得給他們陪葬,還不如先對付你再跟叛軍算賬。”斬空也望著導師說道,雖然違心但也決定暫時停火。
雙方的戰場最高統帥既已達成一致,邵凡和斬空便親作表率的帶頭同時衝了上去。眾人也跟著一擁而上,十八般武器齊齊上陣向圍在中央的導師席卷而去。
猶如滔天的巨浪拍擊在堅不可摧的巨石之上,導師周身的防護罩猛然擴散開來,巨大的衝擊力下,眾人竟被擊散得七零八落。
翻身而起的邵凡正欲再次衝上前去,衣袖飄拂間導師卻已懸空升起,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視著大地。
頓感不妙的邵凡馬上命白琳娜率藍鄢、千鶴及殘存的KNG軍團成員離開戰場,因為這種級別的戰鬥她們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隻能是白白送死。邵凡給她們的任務是前往廣場之下的教統部總部地下基地,救出夏諾妍和搜尋關於導師的最終參數信息。
白琳娜旋即率眾人退去,隻剩下邵凡和雷霆帶領“玄字小隊”和“黃字小隊”及慕名、一虎、火山、翎鋒四人共同應對接下來棘手的局麵。
聖膛、銃使和火山三人火力全開,一陣猛烈的炮火將導師的周圍飽和覆蓋,待硝煙散開,隻見導師的周身凝聚起數道光圈,仿佛渾天儀般上下左右不停旋轉著。邵凡正詫異間,竟發覺自己的身體不自覺的向上浮起,再看周圍的一切,除了堅若盤石的雙子大廈,幾乎所有的物體都浮了起來,連方圓數百米內的樓宇建築都紛紛攔腰裂斷,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生拉硬拽了起來。
隨著光圈的不斷旋轉,周圍的一切盡數浮於半空,而導師仿佛位於中心的恒星,被一圈由各種物體和殘骸組成的星環帶圍繞著,眾人被夾雜在不停旋轉的“星環帶”之間進退不得,在失重狀態下,連保持平衡都有些困難。
邵凡正被弄得暈頭有些轉向,忽然一塊尖銳的鐵板朝他直刺而來,他猛踢了下腳邊漂浮的碎石,這才借力匆匆躲開。再看其餘眾人,也都像邵凡一樣正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各種鋼鐵碎片的攻擊。
一番鋼鐵風暴下來,除了斬空、邵凡、卡洛夫和雷霆,眾人身上無不掛彩,有的甚至遭到重創。
緊要關頭雷霆再次揚起雷魂之矛,以曾經對付無刹的那招“電磁閃爆”抵禦著周圍的鋼鐵風暴。但盡管雷霆已然使出了全力,卻僅僅隻是遲滯了鋼鐵碎片的飛速移動,這才得以讓大家從容招架躲閃。
但還沒過一會兒,已經快撐不住的雷霆便咬牙朝眾人喊道:“你們還不趕快對付他,我撐不了多長時間!”
邵凡和斬空聞聲率先行動起來,從破碎漂浮的空天母艦和建築殘骸間不停跳躍著向導師快速靠近。一邊的卡洛夫也不甘示弱,率領身後的五人小分隊奮力穿梭著向導師襲去。
卡洛夫的實力絕對堪稱禁衛級,手持伸縮自如的長長光劍仿佛絕地武士般所向披靡,光劍所掠之處,一切阻礙物隨之肢解破碎、分崩離析,迅疾的攻勢比邵凡和斬空還要犀利。
一道洶湧的能量光波隨即朝卡洛夫衝擊而來,卡洛夫瞬間將上衣撐開,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睛”齊齊射出無數道激光將衝來的光波逆向化解,但更為洶湧的毀滅光波接踵而至,卡洛夫依然以剛才的方式迎擋,但身後的五人小分隊則瞬間被全部吞沒,待光芒須臾間耀眼閃過,五人的身體已化為一具具身態各異的灰燼之軀……
“不!”卡洛夫一聲痛徹心扉的大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下個個隨風飄散,他眼中的狂怒一半投向了導師,一半卻投向了身為政府軍統帥的斬空,“你們到底造了個什麽樣的怪物出來!既然要我們援助,為什麽還要瞞著我們放出這種失控發狂的怪物,讓我的手下白白送死!”
“區區幾個手下算得了什麽!連部長大人都死在了他手上,再婆婆媽媽下去,不止我們所有人有來無回,連這個世界都難逃一劫!”斬空頭也不回的回應道。
邵凡聽了心中猛的一震,教統部長已死!這是真的假的?剛才他總覺得那自天隕落的空天母艦上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難道這就是最終的解釋?
但緊迫的戰局已沒有遲疑思索的時間,導師接連兩道毀滅光波向邵凡和斬空分別衝去,斬空也開啟了防護罩吃力迎擋,邵凡則放出天魁,鑽入天魁口中繼續朝前猛衝。
兩人終於艱難的靠近了導師,左右合力對導師奮力一擊,一陣電光火石的金鐵交鳴下,兩人和導師呈現出僵持之勢。滿腔怒恨的卡洛夫隨後而至,揮起光劍便是蒼勁一劈。頃刻間,導師周身的光圈被砰然打散,爆發出的衝擊將三人震飛老遠。
隨著導師周身的光圈消失,周圍的“星環帶”紛紛開始墜落,眾人也跟著接連落地,隻有導師仍浮於空中,寂然無聲的俯視著硝煙彌漫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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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琳娜率領另一路人馬此時正穿行在教統部地下深處的秘密基地。幽深的基地仿佛一個巨大的迷宮,雖然基本沒遇到有規模的抵抗,但轉來轉去卻沒發現什麽線索。
正一籌莫展時,千鶴的鶴型偵察機發現了一個穿著白大褂正忙著逃竄的年輕男子,眾人隨即追蹤而上將其擒住,得知他是地下基地的科研人員,覺得政府軍大勢已去正想逃離這裏。
在他的帶路下,眾人終於順利來到地下基地的核心區域——實驗中心。實驗中心分為兩層,上層是控製和數據中心,下麵一層便是進行實驗和儲存實驗樣本的地方。
白琳娜先帶人來到總控製室門前,和其它地方不同的是這裏竟然有一隊守衛,看製服裝扮便知是政府高層的貼身護衛。
簡單暴力的收拾完一通之後,白琳娜把刀架在留下的那名活口脖子上,“想活命的話就老實交代,到底是哪位高官藏在裏麵?”
“是……是政議院長大人,還有各位委員和部門長官。”
白琳娜一聽兩眼放光,看到門上的國徽才明白,原來這裏名為總控製室,實為最後應急的核避難指揮所。
麵對那道嚴絲合縫、堅固無比的厚重鉛門,白琳娜皺了皺眉,眾人費了好一番周折才終於破開,裏麵的一切果然如那名護衛所說,當看到有人破門而入,包括政議院院長在內的眾多高官要員們一臉驚色。
“結束了,你們這群腐朽的統治者……”白琳娜義正言辭的說。
政議院長上前一步道:“都這種時候了我們還要兵戈相向嗎?”
“為什麽隻有你們?教統部長在哪?”一旁的千鶴發問道。
“部長大人已經死在了導師手上,你們除掉我們,下一個輪到的就是你們……”
“你說什麽!?”白琳娜驚訝道,“教統部長已經死了?”
對麵的眾人均點了點頭,政議院長繼續說道:“那個製造出來的導師連部長大人都殺,他已經完全失控了,不止會將政府,也會將你們全部消滅……上麵的廣場上,斬空已經和邵凡連手一致對抗他,我們雙方已經暫時解除敵對,起碼在這短暫的聯合期不應該再敵對下去。”
白琳娜搖了搖頭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我絕不會讓你們再有翻盤的希望。”
說著她就要揮刀向政議院長劈去,千鶴忙按住了輝夜丸的刀柄,“冷靜點,若是殺了他,廣場上的聯合戰線馬上就會瓦解,再沒有力量能夠阻止導師,最後的結果是大家都會死。”
“可是……”
“你覺得如果是邵凡會怎麽處理?”千鶴加重了語氣說道,“他會讓你殺了他嗎?殺了他們的頭目還會有人取而代之。”
“光明黨人是殺不完的。”政議院長大義凜然般的說,“一個我倒下了,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我站出來。”
白琳娜一聽,在這嚴肅的關頭也竟忍不住笑了笑。都這種時候了,這種像段子一樣的回答不禁讓人覺得幾分滑稽,這個政議院長雖然名義上是國家元首,但這麽多年卻像傀儡一樣被教統部長操縱著,而老謀深算的教統部長當然不會留個多精明的人在台麵,估計就是個劉阿鬥一樣遲鈍的廢材,頂多善於裝腔作勢罷了。如此想來,殺了他還真沒什麽好處。
“那就把他們先全都扣起來,免得他們再耍什麽花招。”白琳娜終於改變主意道。
千鶴對此也表示讚同。
“放了他們,隻扣下我就可以了。”政議院長卻唱了個反調道,“我才是國家元首,如今部長大人已經不在,自然由我繼任光明黨黨首和三軍統帥,我一個人的分量比他們加起來都重。”
“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討價還價。”
“你要尋找的人不止我一個吧,還有個女孩對嗎?放了我的同僚們,我自會告訴你她在哪。”
白琳娜思緒飛轉著,她當然沒忘了邵凡給他的任務是找到夏諾妍和導師的最終參數,更懂得擒賊擒王的道理,隻要政議院長在手便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況且如此一來政議院長有恩於那些要員,這些要員自然也會更多顧及他的安危和話語的分量……白琳娜如此想來,終於還是答應了對方的條件。
“院長!”眾位黨國要員和部長高官們不無感動的望著政議院長,“您……您這樣為了大家置自己的安危不顧,讓我們怎麽忍心……”
“我不會有事的。”政議院長安撫他們道,“你們現在就離開這,務必要讓全體軍民知道黨和政府還在照常運轉,不要放棄希望。”
要員們有的嗚嗚咽咽,竟至擦著眼淚離開,還有的一副不忍單獨拋下政議院長依依不舍的樣子,白琳娜當然知道他們都是演戲的好手,刀鋒一亮,剩下的人便紛忙作鳥獸散。
待把政議院長交給千鶴等人看押,白琳娜便率領其餘眾人來到實驗中心的下麵一層。依照政議院長的交待,他們順利找到了編號為079的實驗室,打開了重重閉鎖的密碼門,發現政議院長確實沒有說謊。
偌大的實驗室裏,夏諾妍正躺在一座小小的透明的密封艙內靜靜安眠著,她麵頰微紅、呼吸均勻,看上去並未受到什麽非人的對待,密封艙的一端通過一座奇怪的儀器連接著另一個密封艙,而這座密封艙空空如也,本是光滑如鏡的艙玻璃上竟有幾分輕微碎裂的痕跡,似乎曾受到內部某種力量的劇烈撞擊。
眾人先將關著夏諾妍的密封艙打開,夏諾妍終於蘇醒似的緩緩睜開了眼,當看到麵前陌生的眾人,不禁麵露驚恐道:“你們是誰?對我做了什麽?”
“別怕,是邵凡讓我們來救你的。”
這時,KNG軍團的幾個成員押著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這個人看上去斯文楚楚的樣子,手裏掂著個密碼箱不知裝的什麽。
“這人躲在冷儲間裏想趁機跑掉,被我們抓了個正著。”
白琳娜上下打量著他,“你是誰?箱子裏麵裝的什麽?”
“我是基地的工程總監。”那人平靜出奇的答道,“既然落在你們手裏,就隻能指望你們完成這件事了。”
“完成什麽事?”對方成功的引起了白琳娜的好奇。
工程總監把手裏的密碼箱放在桌子上打開,裏麵卻隻是兩管小小的紅色針劑,還有一根細細的特製金屬注射器。
“這是不久前研製出的R血清的特效溶蝕試劑,本來是用來對付邵凡的,但實驗結果卻差強人意,它隻能在R血清和人體細胞的初始融合階段進行有效的阻斷破壞,超出這個階段也就是一個月就不起作用了……這些樣本部長本下令銷毀,我偷偷的留了兩瓶以防萬一,因為連我都害怕我親手製造出來的終極武器——導師馬克薩斯……因為時間太過倉促,他隻能算是個半成品,很可能不受控製,結果竟然真的發生了……”
白琳娜似乎聽出了個所以然,“你的意思是,導師目前還處於R血清和人體細胞的初始融合階段?這種試劑正是對付他的殺手鐧?”
“沒錯,隻要把針劑注射進導師的身體,他被R血清強化過的肉體就會全麵退化,很快就會承受不住體內核心反應爐的巨大動力而迅速垮掉,這是戰勝他唯一的希望。”
“這好辦,隻要接近他把試劑注射進他的身體就行了。”
工程總監卻搖了搖頭,“說得容易,他擁有最強的防禦係統,想要用針劑傷到他幾乎不可能。”
“哼,我就不信上麵那麽多高手,難道全衝上去還破不了他一個人的防禦。”
工程總監歎了口氣,“你根本不了解究級改造人有多可怕,他是三位最強統領校督招牌能力的集合體,不僅如此,在威力上絕對更勝一籌,另外其他的特殊能力更讓人沒有反抗之力,上麵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聽工程總監此言,白琳娜心中頓時充滿了不安,仿佛世界末日真的來臨了一般。
“既然你這麽說,肯定已經想好了辦法對嗎?那就告訴我們該怎麽做?”她急切的問。
“你們當中誰是幻身型改造人?”
“我就是。”白琳娜淡然答道。
“我也是。”藍鄢和天草也當仁不讓。
“辦法是有,但我也不能保證到底有幾分把握。”工程總監指著那座空空如也的密封艙道:“而且我必須聲明在先,這基本等同於自殺式攻擊,就算事成,最後逃生的希望也非常渺茫,如果你們之中有誰不懼慷慨赴義,就請馬上躺進去,時間緊迫,我會選擇一些重要的記憶節點快速輸入那個人的大腦,當中一段記憶是我虛構的,最初為了以防萬一悄悄植入了導師的大腦,它就像一塊楔子,對能夠瓦解導師的防備至關重要……”
白琳娜望著麵前的夏諾妍,一股壓抑已久的傷感再也難以釋然,夏諾妍眼中的純淨和幽澈仿佛一道無邊無際的大海隔絕在她和邵凡之間,讓她猛然間竟感到一絲生無可戀。
“還是我去吧,你們中沒有誰比我更久經沙場,也沒有誰比我更有逃生的希望。”白琳娜攔住準備走上前的藍鄢和天草,以小隊指揮官的語氣不容置疑道。
說罷她放下輝夜丸,毅然決然的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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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子大廈前的廣場上,麵對導師一波又一波的攻擊,眾人依然在頑強的進行著抵抗。
在眾人付出了不小的傷亡後,導師似乎也微露疲憊之色,讓邵凡等人屈服的耐心也逐漸消磨殆盡。
他又一次高高升起浮於半空,像要擁抱天空一樣揚起了雙臂,仿佛正醞釀著什麽似的短暫蓄力。
這似曾相識的飄逸身姿勾起了邵凡不詳的預感,那正是不久前巡天使出那招“天人五衰”的樣子。
於是他忙朝眾人大喊道:“快躲起來,不要被閃光照射到!”
斬空也頓時反應過來,瞬間開啟了能量防護屏障朝眾人呼喊:“不想死的話就全都過來,再晚一點你們就會灰飛煙滅!”
眾人紛忙向斬空靠攏,前腳剛集合在一起,熾烈的光芒便籠罩了大地。
“果然讓你猜中了。”斬空迸發全力支撐著防護屏障,“不然這一下我們就全完了。”
邵凡也一陣後怕道:“絕夢的‘毀滅光波’,你的‘能量防護罩’,還有巡天的‘天人五衰’,你們三個統領校督的招牌能力都集於導師一身,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怪物!”
卡洛夫捂著胸口的傷勢朝地上啐了一口,看到地上的一片殷紅,不禁惡狠狠的咒罵道:“我真是個蠢到家的蠢貨!本來敷衍一下回去複命就行了,我竟然一時上頭把手下的命都搭了進去!什麽兩國睦鄰友好的狗屁友誼!你們造出了這麽個東西還要拉上我們陪葬,早知這樣,打死我也不會來這個鬼地方!”
“好了老兄,你們戰鬥民族不就是為了戰鬥而生嗎,錯過這場世紀大戰恐怕才會是你一生的遺憾。”雷霆擦去嘴角的血痕笑了笑道。
“你還笑得出來……”斬空腳下忽然一滑,直下的汗水浸透了繃緊的身軀,“我快撐不住了,你們快想想其它辦法!”
雷霆隨即挺身而出,“電磁震爆”緊隨其後緊接著一招“天雷龍閃”,大量的金屬盤旋匯聚成一道鋼鐵之門擋在眾人前方,讓斬空暫時獲得喘息之機。
但鋼鐵之門很快就變得熾熱通紅,看樣子根本撐不了多久。
雷霆把目光投向了邵凡,盯著他背上的天魁道:“接下來就看我們倆了。”
“什麽?”邵凡有些不解。
“魁手沒有告訴過你?”雷霆意味深長的說,“我和魁手曾經搭檔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他的天魁配合我的‘天雷龍閃’可以發揮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現在就是我們合力使出那招‘天雷魁變’的時候了。”
厚厚的鋼鐵之門已經開始融化,斬空的防護屏障依然在吃力支撐。忽然天空中一陣電閃雷鳴,伴隨著一聲震徹天地的吼嘯,巨大的天魁從鋼鐵之門直衝而出,一道自天劈下的奔雷附於其上,電光爆閃間,天魁竟綻放出萬丈光芒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導師咆哮而去。與此同時,雷霆早已布好的“八門遁雷陣”順勢啟動,與“天雷魁變”的攻擊形成合圍之勢。
兩股巨大的合力之下,導師渾身奔湧著能量支撐了一陣,隨即便被生生震飛落地,墜入一片殘垣斷壁的廢墟……
眾人望此情形一陣欣喜,然而很快便被一盆涼水迎頭澆滅……隻見導師幾乎安然無恙的從廢墟之中站起,將身上的塵土輕輕撣去。
“很不錯。”導師聲音冰冷的說,“我從未想過,對付區區你們幾個竟需要我使出全部的力量。”
“有什麽本事全都拿出來吧。”雷霆強硬的回應道,“今天我們就是拚上性命,也要阻止你這個人間惡魔!”
“那就看你們能不能逃得過我的‘乾坤周天’吧。”導師赤紅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道,“雖然這個身體的極限隻能使用五次,今天就在你們身上浪費一次。”
說著導師抬起右臂,頭頂上方在一片絢麗的光芒中形成了一塊半透明如羅盤形狀的東西,隨後導師將其高高拋至空中,在一片爆閃中迅速擴散成一個方圓數公裏的羅盤形半透明天頂,羅盤天頂的天幹地支各圈層間縱橫旋轉,放眼望去既蔚為壯觀又令人膽寒。
隨著導師飛身躍至天頂之上,浩如星雲的“乾坤周天”向地麵飛速傾壓而來。天頂所覆之處,一切都被碾為碎屑,連堅固高聳的雙子大廈也猶如一燃而盡的蠟燭迅速紛飛湮滅,但眾人卻一時逃無可逃。經過剛才那招“天雷魁變”,天魁的能量已被消耗殆盡,被邵凡收回黑箱中正重新蓄能,想靠天魁鑽入地下已經不可能,而方圓數公裏都在“乾坤周天”的覆蓋範圍,任速度再快也難以逃出生天。
不屈的卡洛夫仍在奮勇抵抗,身前無數道激光齊齊放射,卻也難以阻擋“乾坤周天”分毫。
雷霆連續兩道“天雷龍閃”迎麵還擊,仿佛泥龍入海被吞噬消散。
慕名將“六刃螺旋斬”奮力拋去,眼中的希望也瞬間幻滅。
隨著“乾坤周天”迅速逼近,當連斬空的防護罩都猶如脆弱的玻璃一樣砰然碎裂,邵凡心中奔湧著的絕望已經讓他放棄了任何抵抗的嚐試,他隨之閉上了眼睛,平靜的迎接著末日的降臨……
隔著眼皮一道強烈的白光刹那掠過,邵凡渾身隻感覺輕飄飄的,仿佛已然置身天國。待他睜開眼,卻驚異的發現自己安然無恙,隻是周身被一層透明的能量禁錮罩包裹著動彈不得,再看其他所有人也是如此。
而導師已然翩翩落地,猶如審視著自己的傑作般望著周圍的一片滿目瘡痍,“你們本應該灰飛煙滅,可我還想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是選擇毀滅還是追隨我的意誌?”
“別做夢了!”雷霆咬牙切實道,“我們雖然敗了,但休想讓我們追隨你這個惡魔!”
“廢話少說!”邵凡也無懼的說,“我們絕不會屈服,不會讓你這個瘋子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導師聽罷麵無表情的抬了抬手,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名“天字小隊”的成員被迅速收縮的禁錮罩擠壓成了薄薄一片,那畫麵實在慘不忍睹。
剩下的“天字小隊”和“地字小隊”成員見狀紛紛驚呆了,劫後餘生的衝擊似乎動搖了他們的內心,而眼前的一幕則是壓垮他們意誌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第一個人渾身綿軟無力的跪下之後,其它成員一個接一個的下跪投降。
隨後“黃字小隊”也開始軍心不穩,甚至連斬空都微露猶疑之色,不無懊喪的垂下了一向倨傲的目光。
邵凡對此也明白,就算再嘴硬,他們也已經全完了。作為砧板上待宰的魚肉,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隨他們去,他們的生命畢竟屬於他們自己。
於是他對身後的“玄字小隊”和眾人道:“你們都看到了,自己的路自己選吧……事已至此,我不會以指揮官的身份強迫你們做任何事。”
“那你呢……”有人問。
邵凡轉過臉望著導師道:“我是不會屈服於這種東西的,這種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流淌著血和肮髒的東西!馬克薩斯,你記著,就算你消滅了我,也抹去不了在我眼中你的罪孽、你的陰暗、你的暴戾、你的邪惡……你所有全部的一切,都隻是給這個世界帶來厄運、災難和毀滅,你就是從地獄來到人間散播暴力、仇恨和奴役的黑暗使者,就算今天我送不了你回地獄,但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把你還有你的罪惡學說送回地獄去的,那一天早晚會來的!”
迎著邵凡的一頓咒罵,導師臉上的表情平淡得沒有絲毫動容,“遺憾的是,你本是我最看好的輔佐者,但我隻能先送你一程了。”
言畢導師重新抬起手,準備給邵凡最後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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