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禁思錄:嵐》(16-20)


第16章 行動目標

窗外夜幕籠罩著大地,大多數人都進入了夢鄉,可躺在床上的邵凡卻怎麽也睡不得。
想起《禁思錄》中的內容,想到真正的自由是什麽,他心中無比清晰的感受到,對自己來說,自由便是和夏諾妍在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
置身於這間溫暖的臥室中,躺在柔軟舒服的床單上,越是感到此時自己的舒適安逸,邵凡越是心中揪扯,因為一想到夏諾妍此時在受苦遭罪,而自己卻在獨享安閑,他就忍不住一陣揪心和自責。
盡管老爺子已經許諾周五就開始行動,但即使多等一天對邵凡而言都幾乎是度日如年,對夏諾妍的擔心和思念如無盡的潮水般衝刷著他那顆焦灼的心,滿腔的憂鬱積澱在胸口,讓他身處在這小小的臥室中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鬱悶,真想跳出窗子,躍進那無邊的夜色中,讓冰涼的夜風吹散他心中的惆悵。
於是他穿好衣服,輕輕爬出窗子,趁著幽深的夜色,敏捷的穿梭在一座座樓頂和房頂之間,在奔跑跳躍間盡情的釋放著心底的沉鬱。
月光自天際清幽灑落,邵凡如一道魅影般奔跑跳躍著,過了一會兒便已大汗淋漓。他停在高高的樓頂上蹲下身深深喘著氣,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來到了二高附近。夜色中的校園空蕩一片,他的心也空落落的,仿佛急需什麽填充一般。他扭臉朝南望去,從這裏再過兩條街就是學校的教職工家屬院,隨即站起身來從樓頂躍下一路向南而去。
深夜如許,諾大的家屬院裏寂然無聲,蕭瑟的夜風中樹影搖曳恍動。邵凡在夏諾妍的宿舍樓前停下腳步,仰起臉默默守望著三樓的那扇窗,窗子那邊便是夏諾妍的宿舍,而此時早已是人去屋空了,隻剩下一片漆黑沉寂的輪廓。
睹故思人令人更覺傷感,在思念的驅使下邵凡驀然躍向高處,從敞開的窗子跳進了夏諾妍的房間。 
屋子不大,是一座標準的宿舍單人間,屋內的布置簡簡單單、幹淨利落,靠牆的是一張單人床,臨窗的是張不大的書桌。邵凡走到書桌旁,輕柔的月光下,桌上相框裏的一張照片不禁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忍不住打開了桌上的台燈,仔細端詳著相框裏的照片,在溫暖的燈光下,上麵的夏諾妍穿著學士服戴著學士帽,臉上帶著爛漫的微笑,應該是她的畢業留影。
夜風從窗外灌進屋子裏,讓人感到冷冷清清,邵凡就那麽靜靜坐在書桌前,想象著夏諾妍伏在桌前安靜備課的樣子。過了會兒,他又輕輕拉開了抽屜,翻出了抽屜裏的一張照片,那是小時候他和夏諾妍的合影,原來夏諾妍一直保存至今。
看到這張照片,邵凡有些苦澀的笑了,他仿佛忽然明白了什麽,當即感到愧疚得無地自容,想起自己一次次頂撞她讓她失望甚至生氣的樣子,心中更是如此,之前對夏諾妍的種種誤解全都煙消雲散了……
正當邵凡獨自沉浸在林林總總的回憶中,一個身影忽然從窗外躍入陽台。
邵凡猛然一驚起身道:“誰!?”
“還能是誰。”一個熟悉的女聲說。
原來是白琳娜,邵凡虛驚之餘,趕忙伸手擦去眼角的淚痕。
“你跟蹤我幹什麽?”邵凡不無氣憤的說。
“我還想問你呢,深更半夜來人家女教師宿舍做什麽?”
“……這是夏諾妍的宿舍,我過來看看又怎麽了。”
“哦,原來是想她了,怪不得直抹眼淚。”白琳娜側歪著腦袋輕笑了一聲,在邵凡聽來仿佛帶著幾分嗤笑的味道。
邵凡又臉紅又尷尬,“我想誰用得著你管!你這麽沒完沒了的跟蹤我不覺得很過分嗎!”
迎著邵凡的火氣,白琳娜反倒上前來到桌子旁,“我當然要看緊你了,萬一你耐不住性子私自行動,後天的計劃不全都泡湯了。”
“你當我跟你一樣愛耍花樣?答應過的事我絕不會反悔。”
“好吧,是我多慮了,向你道個歉行了吧?”白琳娜語氣一轉道。
邵凡愣了愣,挺稀奇白琳娜竟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哎……這是什麽?”白琳娜突然發現桌上的相片說。
邵凡想伸手阻攔,卻及不上她的眼疾手快。
白琳娜好奇的端詳著手中的相片,“這就是夏諾妍?”
“嗯。”邵凡不悅的答道。
“眼光不錯嘛,這麽漂亮的姐姐肯定不止你一個人追求吧?”
邵凡把臉撇向一邊,懶得回答她這麽無聊的問題。
白琳娜聳了聳嘴,把相框放回桌上。
“好了,跟我回去吧,大半夜陪你跑來跑去的都把我困得不行了。”
“要回你先回去,我想再獨自靜一會兒。”邵凡說。
“要回去一起回去,免得你又跑去哪裏。”
“我還能跑去哪裏?”邵凡不耐煩道,“你就不能行行好讓我安靜的待一會兒!”
“哼……”白琳娜把臉一扭,“那就再給你十分鍾,我在樓下等著你。”
“我說你怎麽……”
邵凡話未出口,白琳娜便飛身跳出了窗子。
屋子裏縱然隻剩下邵凡自己,但想到白琳娜仍在外麵緊緊看住他,心裏便覺得一陣不自在,更別提還有什麽心情獨自安靜下來。被白琳娜纏得實在沒脾氣的他覺得再呆下去也是無趣,隻得帶上夏諾妍的相片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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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果然沒有食言,周五的行動如期進行,但讓邵凡沒想到的是,自己在行動中的角色實在尷尬。
這次行動並非對二密科在山北縣的情報站下手,而是在城南一座普通的小區內,據可靠消息,這裏正是目標人物盧站長金屋藏嬌的地方,每到周五下午盧站長就會來此幽會情婦。
聽完老爺子的安排,白琳娜一臉的開心,不知是對這種偽裝成別人情婦的“惡作劇”樂此不疲還是對邵凡當自己的跟班沾沾自喜。
上午的陽光普照大地,一輛雪弗蘭轎車安靜的停在南苑小區門前,車裏坐著邵凡、白琳娜和白鵬三人,一個個仿佛便衣偵探般緊緊盯著小區門前過往的行人。
到了10點半左右,一個打扮得光鮮靚麗的年輕女子進入了三人的視線,手裏掂著大包小包走進了小區大門。
白鵬從懷裏掏出相片對照了一番,“沒錯,就是這個女人。”
“那我們怎麽做?”邵凡盯著目標問。
“我們先按兵不動,讓六妹行事。”
白琳娜盯著那個女人走進小區大門,冷不丁歎了口氣道:“唉,還是做情婦好,整天清清閑閑,不用上班就能揣著鈔票去逛街,你看她胳膊上挎的什麽包,那可是貨真價實的LV。”
車裏的兩個男人一聽不禁麵麵相覬,白鵬忍住笑清了清嗓子道:“我說六妹,你不是也不用上班整天清清閑閑在家呆著嗎?”
“哪裏清閑了!”白琳娜一臉委屈的說,“我要是清閑了誰給你們做飯吃?每當基地有危險誰第一個衝在前麵?說白了我就是個做苦力的,髒活累活都給我幹還不發工錢。”
白鵬聽罷臉上的表情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好了六妹,趕明兒我扛著巴雷特把商場裏的LV都給你掃回來,現在趕緊行動吧,一會兒人就跟丟了。”
邵凡幾乎要笑出聲來,心想這玩笑開得可真夠豪情萬丈。
說行動就行動,白琳娜整理好裝備,眨眼間從座位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邵凡看得一愣一愣,白鵬笑了笑道:“六妹是幻身型也就是偽裝型改造人,自身帶有光學迷彩係統……” 
說話間隻見一邊的車門“自動”打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近及遠。
“你說的光學迷彩就是……隱身?”邵凡驚訝得問。
白鵬將打開的車門關上,“目前的技術水準隻是針對普通肉眼,所以對付有些高級改造人並沒什麽用,不過據說總部基地的戴教授最近在這方麵取得了一些突破,若是後續加以改進,她就能做到躲過熱成像和電磁波的探測。”
“那夠厲害的。”邵凡佩服的說,“不過等會兒我怎麽混進小區?直接進去行嗎?”
“當然不行,因為烈風小隊的事,你現在已經被列入最高通緝名單,小區各處的攝像頭都連著警網,隻要你一露麵,警網中樞的智能係統就會識別出你的身份。”說著白鵬從後座的箱子裏拿出一件鬥篷,“還好我們有光學迷彩服,到時你穿上就行了。”
邵凡接過那件鬥篷仔細端詳,論手感這件鬥篷並不讓人覺得材質有何不同,但輕輕摁下兜帽內側的小按鈕,鬥篷外側立馬變得一片透明,猶如傳說中的隱身衣那般神奇。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白鵬收到白琳娜發來的消息,示意邵凡可以行動了。
邵凡披上光學迷彩服把自己罩了個嚴嚴實實,打開車門悄悄溜進小區大門,依照白琳娜所說的路線小心翼翼的潛行在這座陌生的小區裏。
到了七號樓的目標房門外,邵凡輕輕敲了下門,不一會兒門開了,迎麵佇立的正是不久前出現在小區門外的那名女子。
邵凡不禁一緊張,對方卻望著麵前的空氣做了個側身讓行的動作,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幾分熟悉的感覺。
果然是白琳娜,邵凡這才舒了口氣,進到屋裏後等門一關便脫下了光學迷彩服。
“看你那麽緊張,真怕你摸錯了門嚇別人一跳。”白琳娜回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說。
“初來乍到,怎麽能和你這種動不動就摸進別人家安個竊聽器的慣犯比。”邵凡反唇相譏道。
白琳娜聽了反倒輕鬆一笑,好像這話在她聽來是對自己的一番誇獎。
邵凡四下打量著這間三室一廳的房子,不得不說這座金屋藏嬌的愛巢確實營造得別致溫馨,房子裏什麽東西都井井有條、一應俱全,女主人似乎整天沒什麽事情可做,把精力都用在了打理屋子上。
“喂……那個女主人呢?”邵凡在屋裏轉了一圈困惑的問。
白琳娜漫不經心的側了側腦袋,“在臥室的衣櫃裏躺著。”
“你沒把她怎麽樣吧?”
“就是讓她睡一覺罷了。”
兩人在屋裏等待的光景,白琳娜像在自家般無拘無束的打開電視看了起來,邵凡閑著也是無聊,索性也跟著看了一陣。
和那天上午一樣,白琳娜依然看起了泡沫言情劇,看到有趣的地方又是前仰後合笑來笑去,仿佛周圍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個不停讓邵凡直鬧心。
“喂,你一個女孩子家就不能注意點形象嗎?”邵凡忍不住道。
“注意什麽,反正這又不是我的形象。”說著白琳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吐著舌頭朝他做了個鬼臉。
邵凡一陣無語,想起仍躺在衣櫃裏的女主人,這白琳娜毀起別人的形象來還真是毫不手軟。
牆上鍾表的指標轉了一圈又一圈,不覺已到了下午四點,邵凡正覺得肚餓,白鵬那邊突然發來了消息。
白琳娜低頭一看,隨即正色道:“目標進小區了,你趕快藏起來。”
“唔……”邵凡左顧右盼,往衛生間看看又往臥室床底下看看。
“笨啊你?藏那邊第二個衣櫃裏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邵凡躲在衣櫃裏,而白琳娜則在客廳繼續裝作看電視。不一會兒門那邊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接著客廳裏響起一陣穩重的腳步。
“你回來啦。”白琳娜的語氣帶著幾分欣喜。
“今天怎麽這麽開心?”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問。
“人家想你了嘛,看你回來當然開心了。”白琳娜嗲聲嗲氣的說。
對方笑聲道:“小嘴兒這麽甜,越來越會說話了。”
白琳娜也笑了笑,“上一天班累了吧,坐下讓我給你按按肩放鬆一下?”
“嗯,真是善解人意,比家裏那個黃臉婆貼心多了。”中年男人說著不由歎了口氣,“唉,更年期的女人傷不起啊。”
白琳娜“哼”了一聲,冰冷的語氣絲毫不帶假裝撒嬌的意味,邵凡聽得出來,顯然對方的話讓她有些反感。
“怎麽突然不高興啦?剛才還好好的?”對方疑惑的問。
白琳娜語氣一轉,淡淡幽怨道:“那你還不趕緊把婚離了,再等下去我也快成黃臉婆了。”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對方哄著白琳娜說,“二女兒明年高考,現在離婚會影響孩子情緒耽誤她考大學,等明年把孩子送走我立馬把事辦了。”
“真的假的?”
“你要相信我,對你我絕對是真心的,為了你什麽都豁得出去!”
“那我實在太感動了。”白琳娜冷冷的說。
“今天你怎麽……”對方似乎聽出什麽不對,然而話音未落便戛然而止,被白琳娜抬手朝後頸一劈,接著身子一歪倒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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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客廳那邊沒了動靜,邵凡心領神會的走出了衣櫃。
看到沙發上躺著的那個身材臃腫、微微禿頂的中年男人,想起綁架夏諾妍正是他主使,邵凡便恨不得上前踹上兩腳。
“這就是盧站長?”邵凡忍住怒火問。
恢複了原樣的白琳娜點了點頭,“去找些繩子把他捆起來,一會兒我們好好審問他。”
邵凡找來繩子和白琳娜一起把盧站長五花大綁,拿塊毛巾往他嘴裏一填,然後將其抬到裏屋,嚴嚴實實的關上四周窗戶。
白琳娜去冰箱拿來一碗碎冰塊,一塊一塊的塞進盧站長領口,看他還不醒來索性整碗倒了進去。
對方猛一縮頭打了個激靈,瑟瑟發抖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抖得更厲害了。
“盧站長,睡得還好嗎?”白琳娜‘溫柔’的說。
盧站長嘴裏嗚嗚著,想起身卻動彈不得,麵色驚恐的望著麵前的兩人不知所措。
“你聽好了。”白琳娜繼續說道,“今天過來有件事想問你,問你什麽你就老老實實答什麽,要是敢大聲亂喊的話……”說著白琳娜手持匕首在他脖子上輕輕比劃了一下。
盧站長急忙搖頭,接著又連連點頭,一副聽話配合的樣子。
白琳娜對邵凡使了個眼色,邵凡隨即取出了盧站長嘴裏的毛巾。
“你……你們是什麽人?我哪裏得罪你們了?”盧站長喘著氣戰戰兢兢的問。
“是你綁架了夏諾妍?”邵凡急切的問。
盧站長望著邵凡一愣,“……什麽夏諾妍,我不認識這個人?”
“就是一個星期前在街上被人劫走的那個二高女教師,是不是你們二密科幹的?”
盧站長搖了搖頭,“那……那是一密科的人幹的,和二密科沒有半點關係。”
“撒謊!”白琳娜厲聲道,“你明明在鬼狼麵前抱怨過上麵讓二密科而不讓一密科去幹這種髒活,現在卻把髒水往一密科身上潑。”
盧站長一聽頓時麵露驚色,“你怎麽知道的!難道烈風小隊的事是你們……”
“你明白就好,知道跟我們作對有什麽下場還不老實交代!”
盧站長臉色一陣蒼白,想了想道:“你們聽我說,那件事一開始上峰是讓我們二密科去做,後來又改了主意交給一密科,不信你們去找一密科的負責人問。”
邵凡聽了心下一涼,白琳娜皺了皺眉,從身上又掏出那天晚上對鬼狼使用的記憶傳輸裝置,不同的是導線的兩頭都是圓形的矽膠貼片,一頭貼在了自己太陽穴上,另一頭貼在了盧站長額前。
“你想對我做什麽!”盧站長驚恐的說。
“我知道你們情報人員都受過反測謊訓練,不過這個可以把你的腦電波放大上百倍,即使最微小的的破綻也能發現——現在再回答一次我的問題!”  
盧站長咽了口唾沫,把自己剛才的陳述重複了一遍。
白琳娜閉上眼睛仔細聽著,隨後淡淡搖頭道:“這可不對哦,你沒說實話吧?”
“真沒騙你,我說得句句屬實!”
“哎呦,又露餡了,看來不動真格你是不會老實了。”白琳娜隨即把記憶傳輸導線的另一頭換成了細長的尖針,“你不是好奇我怎麽從鬼狼身上得到那些情報的?那就讓你試試這個,放心,這東西紮進腦袋裏並不會要你的命,頂多讓你以後變成癡呆。”
“你們到底什麽來頭?怎麽會有這種東西!”盧站長臉上汗如雨下,仿佛陷入絕望之中。
白琳娜懶得搭理他,抬起針頭對準盧站長的太陽穴便準備刺下。
“停……停手!”盧站長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喊道,“我說,我全都說!”
白琳娜這才停下手來,重新將導線一頭換成矽膠貼片附在盧站長額前,“說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我要是招了你們會放我走嗎?”
“看你招得夠不夠徹底了,畢竟你也是奉命行事,我們犯不著跟你過不去。”
盧站長點了點頭,結結巴巴說道:“兩個星期前,上麵命令我們二密科抓捕一個名叫夏諾妍的重要人物……經過資料查證,對方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年輕女教師,而且背景經曆一清二白,毫無可疑之處。我一度懷疑是否目標有誤向上麵核實,卻遭到上峰一頓訓斥,所以才在鬼狼麵前發了幾句無關痛癢的牢騷……因為是上麵特別交代的重要人物,人抓到之後我一絲都不敢怠慢,除了失去自由沒讓她受一點苦,可她還是一直哭,根本不像以往我們抓的那些逆反分子,更不像什麽危害國家的危險人物……”
“別說那麽多廢話!夏諾妍現在到底在哪?”邵凡揪住盧站長的衣領問。
“她人已經不在山北縣了,幾天前秦署長就派人過來把她接去了市裏的情報署。”
邵凡又是心中一涼,抬頭望瞭望白琳娜。
“腦電波很正常,不像是說謊。”白琳娜肯定的說。
“那市裏的情報署在哪?”邵凡又問盧站長。
“……青鬆路北麵的三河集團大廈旁有座不起眼的五層樓房,二密科的情報署就在樓上,你們現在去救人或許還來得及。”
白琳娜聽罷望著邵凡,“他沒有撒謊的跡象,應該就是那裏。”
“我現在就去市裏救人!”邵凡說著扭頭便要離開。
白琳娜忙拉住邵凡,“你這麽衝動幹嘛,沒聽出這家夥最後那句話什麽意思——他巴不得咱們趕緊過去自投羅網呢。”
“不,不……”盧站長一臉無辜道,“我真沒那個意思。”
“還說沒有,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白琳娜抬手又是一劈,盧站長再次昏了過去。
邵凡心中又矛盾又焦急,“那你說怎麽辦?再這麽繼續浪費時間,夏諾妍不知又要被轉移到什麽地方去!”
“我明白你喜歡夏諾妍,但不要因為感情失去理智,先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再行動好不好?”
“回去商量肯定又要讓我從長計議,又要繼續等個好幾天,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想起夏諾妍流淚的樣子,邵凡恨不得立即甩開白琳娜衝出房門。
白琳娜緊緊拉住他,“你救人心切大家都懂,老爺子也是通情達理的人,肯定不會讓你久等的!”
邵凡將信將疑,仍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這樣好了。”白琳娜保證似的說,“隻要你先跟我回去,最遲後天,不管老爺子答不答應我都陪你去市裏救人——這下你放心了吧!”
望著白琳娜堅定的目光,邵凡也不好再堅持什麽,隻得默默點了點頭。

 

 

 

第17章 翌州市

回到教場街時天已擦黑,邵凡坐在沙發上悶悶不樂,不知和大家商量過後會是怎樣的結果。
到了晚餐時間,老爺子才從地下室裏忙活出來,看到邵凡的神色便仿佛猜出了什麽。
“怎麽?人沒抓到嗎?”
“抓是抓到了,可人質幾天前就被轉移到了市裏。”白鵬說。
老爺子走到邵凡身旁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心裏著急我明白,去市裏救人的事我一定會盡快安排。”
“謝謝老爺子。”邵凡不無感激的說,“不過……不過‘盡快’是多久?”
“至少得先派人去市裏打探一下,順利的話後天就能行動。”
雖然不像之前想得那麽糟糕,但邵凡還是有些沮喪,他真的希望明天就開始行動,多等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對了,那個盧站長怎麽處置的?”老爺子轉身問白琳娜。
“沒把他怎麽樣——就是臨走前給他喂了幾片藥,還有他那個情婦,夠他們好好睡上兩天的。”白琳娜笑著說。
“那就好。”老爺子放心的說。
看邵凡依然情緒低落,老爺子想了想便轉身去了書房,不一會兒手裏捧著狼刃斬回到了客廳。
他把狼刃斬小心放在桌子上,如釋重負道:“折騰了好幾天,狼刃斬基本算是改造完成了。”
邵凡定睛打量著桌上的狼刃斬,簡直已經認不出它的本來麵目——原先那副霸氣側漏的機械臂被改造成了一具仿佛縮水不少的金屬護臂,直讓人懷疑它不大的體積怎能容得下那般繁多的機關和武器。
白琳娜似乎也和邵凡有同樣的疑惑,不解的問:“這東西被改造成這樣,以前的功能都還能用麽?”
“無論是威力還是功能,理論上和以前沒有任何差異。”老爺子回答道。
“理論上……?”邵凡仍有些困惑。
老爺子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你看這件武器變化多端就覺得裏麵有許多機關,其實並不盡然,因為這件武器的內部核心是阿爾法超合金——就是一種能隨意轉化成固體形態的液態超合金。這種合金還有獨特的記憶性,是羅夏軍方最引以為傲的科研成果之一……阿爾法超合金的形態可以在同等的質量下千變萬化,但需要精密的電子組件進行控製還要有相應的動力源。狼刃斬本身並不是一個獨立封閉的武器係統,而是和鬼狼的身體連成一體,有些電子組件並不在狼刃斬內部,這些組件極為特殊和稀有,我們這裏根本沒有……”
“那等於說這件護臂是個半成品了?”白琳娜失望的說。
“目前它的功能確實有限,隻能使用一種形態,等以後有機會搜集到某些關鍵的電子構件就能逐步健全了。”老爺子說罷示意邵凡裝上護臂試試看。
邵凡將狼刃斬固定在左手前臂上,雖然感覺有些沉重,但胳膊活動起來依然遊刃有餘。
“握起拳頭試試,小心別對著自己。”
邵凡隨即握緊拳頭,隻聽“哐”的一聲,寬刃劍從護臂前端瞬間彈出,長長的劍身鋥光明亮,鋒利的劍刃在燈光下閃爍著絲絲寒光。
老爺子點了點頭,“這是最基本也是最實用的劍刃形態,對付一般的金屬削鐵如泥……現在鬆開拳頭吧。”
邵凡手一張開,劍刃便自動收回護臂,反應之快幾乎是眨眼之間。
“看樣子還不錯。”白琳娜側歪著腦袋道,“不過武器再好又怎樣,身手還不是三腳貓?”
邵凡剛因為得到狼刃斬而情緒有所好轉,又是被白琳娜迎頭一盆涼水潑下,縱然有些掃興,但實在懶得搭理她。

夜裏八點多了,邵凡躺在床上,望著臥室的天花板心緒起伏。
後天的行動仍是最讓他掛心的事情,但想起老爺子的許諾,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疑惑。老爺子隻是說順利的話後天開始行動,那如果明天派人去市裏打探消息並不順利呢,恐怕就要麵臨行動推遲的局麵。
如此想來,他甚至覺得老爺子說後天行動也隻是順著他的意思怕他衝動胡來讓他暫時安心罷了,心中或許並不是真的那樣想,畢竟對付一個山北縣的小小盧站長都要讓他從長計議等上三天,何況這次是去市裏對付二密科的情報署。
而白琳娜對他的保證到底有幾分可信度更是難說,這丫頭平時說話沒一句正經,況且又是逢場作戲的好手,實在越想越讓人覺得她是在信口開河。
夜風冷颼颼的灌進窗縫,陣陣涼風似乎讓邵凡變得清醒了許多——如今他有了削鐵如泥的狼刃斬,就算現在獨自前去救人也自認不虛任何人,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苦苦等待下去?早一日行動就少一分夏諾妍被再次轉移的可能……這個想法一遍遍的衝刷著他的腦海,讓躺在床上的他躍躍欲動,可他也明白不是想走就能走的,隔壁的白琳娜實在太機靈太警覺了,上次夜裏那麽小心出去都被她給發覺,這次也恐怕難逃她的耳目。
正徒歎無奈之時,隔壁的門突然開了,一串趿著拖鞋的腳步聲從邵凡門外飄過,應該是白琳娜到走廊那頭的浴室洗澡去了。
邵凡隨即意識到此時正是開溜的好機會,可狼刃斬還在樓下客廳的桌子上,而且這會兒老爺子興許還在客廳旁的書房看書,要拿到狼刃斬隻有等到深夜。
一個念頭打消,另一個念頭隨之從邵凡心中升起——他想起白琳娜給盧站長吃的那種藥片,若是給白琳娜來上一片,包她一覺雷打不動的睡上一整天,再也不會給他的計劃造成任何阻礙。
事不宜遲,邵凡打定主意後便開始行動。
他穿好衣服來到隔壁白琳娜臥室外,見房門沒鎖便悄悄溜了進去。這是間布置得溫馨齊整的臥室,不得不說挺符合白琳娜的性格。天花板上掛著五彩繽紛的小墜飾,抬頭望去如夜空的星辰般浩浩繁繁,臥室一麵的牆壁被漆成了粉紅色,上麵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卡通剪紙……
邵凡環顧四下,一眼看見了白琳娜脫在床邊的那件外衣,果然在她衣兜裏找到了那個小藥瓶,裏麵還有大半瓶藥片,取出兩片之後便把藥瓶連同外衣小心按原樣放回床邊,匆匆離開了白琳娜房間。
他到樓下的冰箱取了袋速溶奶茶,本來想著把兩片藥都摻進去,但又覺得放多了若是被白琳娜嚐出什麽異味就壞事了,於是決定隻放一片,把剩下那片用紙包好藏在了房間床頭櫃裏。
等白琳娜洗完澡回來,邵凡捧著一杯溫熱的奶茶來到她房前。他胸口砰砰直跳著,簡直懷疑這種事自己怎麽會做得出來,不過為了盡早救出夏諾妍,隻得委屈一下白琳娜了。於是他深吸了口氣穩住情緒,輕輕抬手敲了敲門。
“門沒鎖。”裏麵的聲音響應道。
邵凡推開門,隻見白琳娜正拿著吹風機吹頭發,看到邵凡手裏的奶茶不禁麵露幾分驚訝。
“有什麽事嗎?”白琳娜幽幽的問。
“哦……”邵凡竭力做出平靜的樣子,“我給你沏了杯奶茶,香草口味的……不知你喜不喜歡。”
“哦?”白琳娜狐疑的望著他,“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喝香草奶茶?”
“其實我也不知道,看冰箱裏的奶茶都是這種口味的就拿了一袋。”邵凡如實說道。
白琳娜微微一笑,“這麽晚了給我送奶茶,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其實……其實我是有件事想拜托你。”邵凡順水推舟的說。
“早看出來了,說吧——什麽事?”
邵凡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有備無患。
“我說了你會答應嗎?”他遮遮掩掩道,看起來像是真的有事相求卻不好意思開口。
白琳娜撇了撇嘴角,“看在你給我送奶茶的份上,隻要別太離譜就好。”
邵凡微笑著把手中溫熱的奶茶遞給白琳娜,“吃過晚飯我回房間想了想,雖然心裏不太痛快,但還是覺得你說得有道理——就算我有了狼刃斬,可身手還是三腳貓,還隻是空有一身蠻力,若是再遇到鬼狼那樣的對手,憑我現在的能力不但幫不上什麽忙,反而還會拖大家的後腿,所以……所以我想……”
“想提高身手,學習一些戰鬥技巧是嗎?”白琳娜輕輕呷了口奶茶。
邵凡連連點頭,心下盼著她趕緊把杯子裏的奶茶喝個精光才好。
“想讓我親自教你?”白琳娜又輕輕喝了一口。
“正是這個意思。”
白琳娜似乎很消受邵凡有求於她的感覺,“這個嘛,當然沒問題,我正想拿我的‘輝夜丸’跟你的‘狼刃斬’練練手呢。”
“你那把武士刀名叫輝夜丸?”
“對啊,和你的狼刃斬一樣削鐵如泥。”
“那明天就請你多多賜教了。”邵凡佯作期待的說。
“先別高興這麽早。”白琳娜提醒道,“明天的訓練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吃不了苦的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當然不反悔。”邵凡爽朗的說,“反正我有自愈能力,即使吃些苦受些傷也沒什麽。”
白琳娜淡淡一笑,將手中的奶茶一飲而盡,“就這麽說定了,謝謝你的奶茶,明天見。”
見她把奶茶喝完,邵凡才算徹底舒了口氣。
“晚安。”白琳娜接著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邵凡也向她道了聲“晚安”,之後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靜靜等待著午夜的降臨。

時間一小時又一個小時的過去,午夜一到邵凡便偷偷摸出臥室,小心翼翼的順著樓梯來到了一樓。
書房的燈早已熄滅,狼刃斬果然還放在客廳的桌子上,邵凡把狼刃斬裝進背包往肩上一挎,來到後院悄無聲息的躍上了院牆。
冷冽的夜風迎麵吹著,空曠的大街上了無人影。想到夏諾妍此時就被關在幾十公裏之外的二密科情報署內,邵凡眼中掠過一道急切而堅定的神色,裹緊了外套一路向城西的汽車站而去。
然而到了車站已經沒了去翌州市的客車,隻有去往省城的長途夜班大巴停在路邊等客。不無失落的邵凡隻好出了西城門,在通往翌州市的國道上碰碰運氣。
好不容易攔到了一輛去市裏送貨的大卡車,到達翌州市時已是淩晨四點了。
置身於這座高樓林立的城市中,邵凡這才感到了準備倉促的後果,以前他隻跟外婆來過市裏幾次,對這座城市的道路交通相當陌生,來之前也不曾仔細研究過路線,實在不知去三河大廈到底該怎麽走。還好路邊的公車站有城市交通地圖,他索性一拳打碎玻璃將地圖帶在身上,照著地圖上的標注和路邊的街牌在一座座樓宇間穿梭前行。
當他大汗淋漓的駐足在一座高高的電視塔頂,淡淡的月光下,不遠處一座大樓上“三河大廈”四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大廈旁果然有幢不那麽起眼的五層樓房,整幢大樓沒有一絲燈光。
邵凡細致觀察了一番周圍的地形,隨後借著夜色的掩映迂回穿梭在一座座樓宇間,從後麵的一座大樓悄然躍至那幢樓的樓頂。
與平常的大樓沒什麽不同,這裏的樓頂也有一扇天窗,而且根本沒有上鎖。於是邵凡掀開天窗小心翼翼的潛入五樓,順著漆黑的走廊逐個搜尋可能關著夏諾妍的房間。然而大多數房間都閉門緊鎖,邵凡把耳朵貼在門上也聽不到任何動靜,整個樓層一片靜寂,除了邵凡之外似乎再無他人。
一無所獲的邵凡隻好順著樓梯來到四樓,經過一段狹長的走廊,眼前變得豁然開朗。這是間寬敞氣派的大廳,四周的牆壁沒有一扇窗子,而是掛著一排排直讓人眼花繚亂的顯示屏,乍一看去像是整幢大樓的監控畫麵,但邵凡虛驚過後才發現,牆上的數百個顯示屏裏呈現的並非這幢大樓內部的景象,屏幕上顯示的一間間辦公室、客廳、書房、會議廳甚至是臥室各不相同、數百之眾,可這幢五層大樓根本不會超過一百個房間,更不會有那麽多臥室還有臥室裏一個個渾然不覺的沉睡者。
而在西邊幾乎占據整個牆壁的那麵最大的屏幕上則是翌州市的市區地圖,地圖上遍布著一個個紅色的小光點,除了極個別的光點在緩緩移動,大多數光點似乎仍安靜的沉睡在夢鄉之中……邵凡正目瞪口呆的盯著屏幕,突然一個正在移動的紅色光點上顯示出手機信號的圖標,之後一道細細的藍線從目標光點處延伸至一坐標注為天苑花園的小區內,約兩分鍾之後那道藍線便隨著手機訊號圖標的消失而消逝,接著大屏幕下方浮現出一行“翌116號通話資料已保存”的字樣……
看到這,邵凡已毫不懷疑這裏是一座頗具規模的情報監控室,事無巨細的監視著數百名目標人物的工作和日常活動。眼前的景象既讓人感到歎為觀止又令人覺得荒誕無恥,為了獲取情報竟不惜監視別人家的臥室。邵凡憤懣之餘恨不得把這座監控大廳砸個稀巴爛,卻又怕弄出聲響驚動了大樓裏的人員,可轉念一想不禁覺得奇怪——監控大廳的設備還在運轉,而人都哪去了?為何剛才從樓上下來竟見不到一個人影?
正當他心中疑惑時大廳的燈突然亮了,一陣短暫而刺眼的恍惚之後,原本空曠無人的大廳眨眼間冒出一群西裝革履的黑衣人,前前後後將邵凡圍在大廳中央,每人手中一支配有消音器的手槍齊刷刷的對著邵凡。
“歡迎,歡迎……”一個誌得意滿的聲音從人群背後傳來,人群隨之讓開一條道,出現在邵凡眼前的是位身著灰色中山裝、戴著四方眼鏡的中年男人。
“原以為今晚客人不會來了,正準備收隊回去好好睡一覺,看來好戲往往要到最後才能上演。”中年男人麵帶微笑道。
“你就是二密科的秦署長?”邵凡鎮定的問。
“正是。”秦署長平靜的說,“敢問閣下來此有何貴幹?”
“我來找夏諾妍——被你們綁架的夏諾妍!”
秦署長笑了笑,“什麽綁架?說得太難聽了吧,她可是上峰特意交代的貴客,除了限製她的自由沒讓她受絲毫委屈。”
“廢話少說,你們到底把夏諾妍關在什麽地方?”
“就關在這裏啊。”秦署長戲弄著囊中之物似的眯起眼睛道,“不過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她現在早就不在翌州市,去了很遠的地方,而且這裏隻有我知道,今後恐怕你再也別想見到她了。”
“你們把她轉移去了哪?”邵凡急切的問。
“無可奉告。”秦署長聳了聳肩,往人群中一退對左右厲聲道:“將疑犯拿下!”
秦署長話音剛落,邵凡手中一顆泡芙大小的彈丸便悄然落地,這是他從老爺子的地下軍械室偷偷帶出來的袖珍閃光彈,之前一直藏在袖口以備不時之需。
隨著一道無比刺目的白光,邵凡閉著眼睛跳至半空,在淩亂的彈雨中一個跟頭穩穩當當的翻落在人群身後。
接下來的情形對邵凡來說簡直如同割草,麵對一個個朝著天花板胡亂開槍的睜眼瞎,邵凡雖肩上中了一槍仍手起手落間將那些黑衣人風卷殘雲般掀翻在地,一些人昏了過去,一些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滾,隻剩下秦署長像隻沒頭蒼蠅似的兩眼一抹黑四處奔逃卻到處碰壁,慌忙中連眼鏡都掉在了地上,顯得狼狽不已。

 

 

 

 

第18章 決鬥

邵凡剛要上前擒住秦署長,眼角的餘光所及,一道淩厲的影子從身側向他直撲而來。他匆忙退身一躲,那道人影隨即擋在秦署長身前,定睛看去,竟是山北二高的魏校司。
“秦老弟,現在還覺得是我想貪功插手你們二密科的事嗎?我早說過今晚的對手絕非等閑之輩。”魏校司麵無表情道,“邵凡,幾日不見本事見長了——之前還在巷子裏和西街的小混混打群架,現在竟能大鬧二密科的情報署。”
邵凡哼了一聲,冷冷望著魏校司。
秦署長從地上摸起眼鏡,驚魂未定道:“魏長官,是我小人之心錯怪了您的好意……”
“這裏交給我吧,你帶剩下的人去別處戒備,小心疑犯還有其他同夥。” 魏校司道。
秦署長點了點頭,帶著幾個殘兵敗將匆匆退下。
見秦署長要逃,邵凡箭步追上前去,眼看就要抓住秦署長的衣角卻被魏校司緊緊扼住手腕。邵凡驚愕於魏校司怎會有這麽大的力氣,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對方一個標準的擒拿手牢牢鎖住胳膊,大有將他反身撂倒一舉擒獲之勢。
被動中邵凡如困獸般使出渾身蠻力,忍住胳膊的扭痛從對方的擒拿中生生掙脫開來,這下輪到魏校司愕然了,邵凡的力氣之大同樣是他始料未及。
轉瞬間秦署長已經不見了蹤影,大廳裏除了地上躺著的黑衣人,隻剩下邵凡和魏校司相視而立。
魏校司神色冷峻的望著邵凡,“聽盧站長說有個右手纏著繃帶的男子我就猜到是你。”
“盧站長……”邵凡有些驚訝,難道白琳娜喂他的強效安眠藥沒起作用?
“告訴你也無妨。”魏校司正色道,“我和盧站長原本約定晚上八點見麵商量要事,結果等了半小時還不見人,打他手機也沒人接,我知道肯定出事了,二密科情報人員的手機都植有定位係統,很快我就找到了南苑小區,給被下了強效安眠藥的盧站長注射了解藥……得知下午發生的事後我就料到你們會趁夜來市裏偷襲二密科的情報署。”
“原來如此。”邵凡冷冷道,“你和二密科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魏校司笑了笑,“你太小看我了,不過怎麽說我們也是師生一場,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證不會讓你太受委屈。”
邵凡一陣不屑,“自從學校把我開除我就再不是二高的學生,對我來說你現在什麽都不是,少在我跟前擺什麽校司大人的架子!”
魏校司依然一副峻冷的樣子,“你以為我在以校司的身份和你說話?實話告訴你,我本隸屬於國家安全局特別行動組,奉上峰之命到山北縣秘密調查潛伏在縣城的部分逆反組織,校司的身份隻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處理完那幫逆反分子我就會離任回去複命。現在有充分的證據表明你與逆反組織有染,不僅合夥殺害了三名特工人員還與一名重要特工的失蹤有關。如果此事不是你主使的話,隻要你回心轉意配合我搗毀縣城的逆反組織便算是戴罪立功,過往的罪責可以一概不咎……”
魏校司的提醒倒令邵凡想起白琳娜曾誤以為他是官方臥底的事,看來抵抗組織之前得到的風聲確有其事,白琳娜口中那名中校級別的官方特工想必就是眼前這位了。
“這麽說你是改造人?”提起國家安全局邵凡便想到了烈風小隊,也似乎明白了魏校司怎會如此力氣驚人。
魏校司臉上掠過一縷肅殺之氣,“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今晚你就別想逃出這裏!”
說罷魏校司躍身而起,飛起一腳向邵凡襲去。
邵凡未及躲閃,抬起雙臂擋在胸前,被對方巨大的力道直直踹到了牆邊。
不給邵凡一絲喘息的餘地,魏校司前腳剛落地,後腳便箭步朝邵凡撲來,迅疾的身影席卷著地上紛飛的紙屑,剛勁的拳頭勢大力沉的擊向邵凡。
邵凡哪敢再大意,急忙緊靠牆壁旋身閃躲,魏校司重拳砸在牆上,牆壁上頓時現出一道長長的裂縫。
陣腳未穩中邵凡貼著牆壁連連後退,想趁機取出背包中的狼刃斬怎奈魏校司拳拳緊逼,邵凡每一次翻身躲閃身後的牆上便留下一處深陷的凹痕。
近身赤手相搏擔心對方的擒拿術,想拉開距離又被對方像牛皮糖一樣粘著,邵凡正覺得無計可施的連身躲閃,魏校司竟一拳擊中了邵凡身後的牆壁插座。隨著一陣電光四濺、黑煙嫋娜,魏校司渾身顫了一下便呆立不動了。
邵凡不由舒了口氣——沒想到魏校司栽在了自己親手挖的“坑”裏,死沒死不知道,讓他在這享受一番電療也好。少了這塊麻煩的絆腳石,他當即奔出大廳四處搜尋秦署長的蹤影。
空蕩蕩的四樓找不到一個人影,邵凡下了樓梯剛來到三樓,一個身影便從樓梯上方落至他身後,回頭一看,竟又是難纏的魏校司。
“你竟然沒……”邵凡錯愕道。
“這種民用級別的電壓豈能傷我分毫。”魏校司說著一把從身後擒住邵凡的肩膀。
邵凡雙手抓住魏校司的胳膊就勢一個背摔將其重重摔倒在地,魏校司卻像沒事一樣立馬從地上翻身而起。兩人你來我往一陣拳腳相向,從狹窄的走廊纏鬥到一座辦公室模樣的房間,邵凡使出渾身解數一次次從對方的擒拿中掙脫開來,但一個稍不留神竟被魏校司扼住脖子死死摁在牆邊。所幸邵凡也趁機扼住了魏校司的喉嚨,雙方的纏鬥變成了緊張窒息的僵持,邵凡覺得自己的胸腔快要炸裂,魏校司臉上也漸漸失去了血色……
這時房門外的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頓感形勢不妙的邵凡拚盡全力一個逆勢猛衝,魏校司連連後退,但仍扼住邵凡的脖子毫不鬆手,邵凡一口氣衝破窗戶,在紛飛的玻璃碎片中和魏校司雙雙從三樓墜下……眼看自己就要被當成邵凡的墊背,魏校司終於放手從空中將邵凡推開,兩人重重滾落在外麵的大街上。
無邊的夜色籠罩著空曠的大街,迎著凜涼的夜風,邵凡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從地上爬起,剛從窒息中恢複過來,腦袋裏還微微有些眩暈。不遠處的魏校司也同樣氣喘籲籲,一邊咳嗽一邊緩緩支起身體。邵凡趁機取出背包中的狼刃斬固定
在左臂,拳頭一握,寬刃劍隨即應聲彈出。
“狼刃斬?”看到劍身上的狼首徽記,魏校司不無震驚道,“這是鬼狼的武器,怎麽會在你身上!”
邵凡忍住渾身酸痛勉強一笑,“沒錯,正是狼刃斬,不過如今已經是我的戰利品了。”
“難道鬼狼是被你……”魏校司臉色一變,目露凶光。
“你那位國土安全特勤處的同僚身手可比你好,費了我們好大勁才把他解決掉,可惜那晚你沒在現場,不然就能請你看鬼狼的爆炸煙火秀了。”邵凡故意刺激他道。
似乎對邵凡的刺激無動於衷,魏校司微微搖了搖頭,聲音略帶悲涼的自言自語道:“鬼狼……既然我們同是被當成工具改造,你又何必非要太在意那些名名利利,爭來爭去就算最終得到了你想要的地位榮譽,就算你成為烈風小隊的隊長被委以重任,可受到重用的代價卻是死後連屍首都不得保全,甚至都不能入土為安……”
“真是惺惺相依。”邵凡譏諷道,“看來你和鬼狼交情不淺。”
魏校司冷冷盯著邵凡,“我和鬼狼有交情也有過節,但過節再深他也是我的戰友我的同僚,就算為了祭奠他,今天你這條命我要定了!”
說罷魏校司雙臂一展,兩柄細長的劍刃從前臂“哐”的彈出,緊接著上身的衣服被嘶然撐破,身體兩側竟不可思議的竄出另外兩條胳膊,雙臂前端同樣各自彈出鋒利的劍刃。
“這……”邵凡這下傻眼了,自己剛才對付兩條胳膊的魏校司尚且吃力,現在他竟多出兩條胳膊不說,自己單單一副狼刃斬怎麽敵得過他的四把武器,況且看這情形,那四把劍刃的材質想必也是阿爾法超合金。
“受死吧!”魏校司淩然衝向邵凡,四條胳膊揮舞著四柄長劍,儼然像隻迅猛凶悍的大蜘蛛撲向自己的獵物。
邵凡提起狼刃斬無畏迎擊,劍影交錯、火花迸濺,魏校司臂前長劍異常堅利,絲毫不遜於邵凡的狼刃斬,縱使劍身比起勢大力沉的狼刃斬單薄了不少,但四劍合圍之下,一時令邵凡顧此失彼、連露破綻,短暫交鋒之後,邵凡身上已是衣衫襤褸、傷痕累累,但好在沒有傷及要害,稍作喘息傷口便自行愈合。
魏校司見狀不禁停下手皺起眉頭,“你不是普通的人類,到底是什麽來頭?”
“反正不是和你這種改造人一路貨色!”邵凡氣喘籲籲道。
魏校司眯起眼睛,目光中隱隱透出一道藍光,緊緊盯了邵凡數秒。
“你並不是機械改造人。”魏校司疑惑的說,“掃描顯示你的身體構造和常人無異,可哪來的這種能力和那麽大的力氣!”
邵凡驚訝過後不禁彎了彎嘴角,“鬼狼也和你一樣很好奇。”
魏校司眉頭一展,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雖然鬼狼什麽都瞞著我,連他到山北來我都不知情,但隻有執行極為重要的機密任務軍方才會派出烈風小隊,而之前山北縣隻發生過一件涉及國家機密的大事——就是那座隕落的太空艙,我明白了……難怪鬼狼會找到你頭上,你就是盧站長所說那個最先出現在墜落現場卻悄悄離開的年輕人,是太空艙裏的東西讓你擁有了異於常人的能力!”
“猜的沒錯。”邵凡坦然道,“可惜你現在才明白,真夠遲鈍的。”
魏校司神色中透出幾分凝肅,臉上早已沒了剛才的傲氣,仿佛眼前的邵凡讓他如臨大敵。
邵凡見狀心中多了些許底氣,反守為攻揮起狼刃斬向魏校司直奔而去。
魏校司上臂雙劍一擋,下臂的雙劍直指邵凡腹部,邵凡側身一躲,還是被劍刃劃傷了幾道,但很快便又愈合如初。魏校司緊皺雙眉,顯然邵凡的自愈能力讓他大傷腦筋。
兩人在馬路中央纏鬥不休,一輛大貨車呼嘯著迎麵駛來,而邵凡和魏校司均無讓路之意,倒是貨車司機一個急刹車後正想衝著二人破口大罵,當看到四條胳膊的魏校司不禁如遇到怪物般驚駭得棄車而逃。
打鬥中魏校司逐漸發覺到邵凡臂前的狼刃斬除了一種劍刃形態竟毫無其它變化,頃刻一想便明白了過來。
“你這也算是狼刃斬?”魏校司邊揮劍擋開邵凡的攻擊邊說道,“狼刃斬和鬼狼的身體本為一體,如今被拆得隻剩下一種形態,真是可惜了裏麵的阿爾法超合金核心!”
邵凡哼了一聲繼續攻擊道:“就算隻有一種形態,對付你也綽綽有餘!”
“是嗎?”魏校司翻身越過邵凡頭頂,跳到停在路邊的貨車上,“不過我可不是隻有一種形態!”
隻見魏校司收起臂前長劍,瞬間化為四條長長的索刃向邵凡席卷而來,索刃上遍布尖針利刺,猶如一片瘋長的荊棘向這邊急劇蔓延。
邵凡敏捷的左突右閃,沒有被索刃擊中分毫。然而一條條索刃在邵凡左右前後縱橫交錯,須臾間已編織成一張密集的巨網,魏校司四臂一揮,猛然收縮的巨網便鋪天蓋地的壓向邵凡。
這下邵凡才明白自己中招了,對方剛才的攻勢隻是虛張聲勢,目的是一步步把他往陷阱中驅趕,邵凡醒悟過來卻為時已晚。密密麻麻的巨網下他根本無處逃遁,毫無懸念的成了魏校司的網中之物。
魏校司注視著已然到手的獵物般望著邵凡,被困在網中的邵凡徒然掙紮著,然而越用力反抗,巨網便收攏得越緊湊,纏繞交織的索刃在他周身緩緩滑動著,每移動一分,便生生撕開他身上的一寸皮肉,盡管他擁有自愈能力,但傷口愈合的效果遠不及皮肉裂開的速度。
魏校司不無欣賞的望著這一幕,“很痛吧小子?盡管掙紮好了,越掙紮你就會越難受,就算你力氣再大也奈何不得阿爾法超合金,就算你自愈能力再強,也絕對扛不住這種地獄般的痛苦。”
難道自己就這樣束手就擒了?邵凡心有不甘卻無計可施,被死死纏住的狼刃斬麵對同樣的阿爾法超合金毫無用武之地,隨著巨網收縮得越來越緊,他每掙紮一分便忍受著千刀萬剮般的劇痛。可他仍沒有屈服之意,收起狼刃斬憑著雙手奮力撕扯著堅韌無比的巨網……
邵凡的背上已變得血肉模糊,劇烈的痛楚似乎漸漸變得麻木,隨著鮮血染遍他的全身,他的雙眼都被流淌而下的血液浸成一片赤紅,目光中如地獄的火焰在熾烈燃燒,任鋒利的絞索深深勒進皮肉,仍雙手拚命撕扯著巨網的禁錮。
望著這番情形,魏校司簡直感到匪夷所思,正想加大力度,隻聽邵凡一聲仰天長嘯,銀色的巨網被猛然撕裂開來,如被斬斷的亂麻散落一地,一道血紅的身影破網而出。邵凡赤目怒睜,眼中的世界變成一片猩紅,耳畔除了周圍傳來的心跳搏動再無雜聲,近乎瘋狂的向著車頂的魏校司咆哮而來。
魏校司趕忙跳落在地,這才發現自己四條胳膊已有兩條隨著索刃被生生掙斷,另外兩條胳膊也都失去了武器,再也沒了剛才的威風神氣。
麵對陷入狂暴的邵凡,魏校司閃到貨車背後一拳砸裂油箱,雙臂舉起貨車朝邵凡擲去。邵凡毫未躲閃,抬起右臂奮力一劈,貨車斷成兩截後轟然爆炸……魏校司還未鬆口氣,火焰衝天中一團燃燒的身影淩空而起,魏校司紮穩架勢舉拳迎擊,兩人的拳頭直直相撞,撞擊之下邵凡右臂的繃帶隨之崩裂,化為無數條燃燒的碎屑亂舞紛飛。而魏校司的胳膊“哢嚓”一聲折為兩段,右胸被邵凡的拳頭勢如破竹的直接洞穿。
一口濃血從魏校司口中噴出,隨著他仰麵倒地的身軀灑向半空,魏校司痛苦的躺在地上,徹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我……我不明白……”魏校司口中不斷的咳出鮮血,“到底是怎樣的意誌……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這樣不顧一切的戰鬥,讓你能忍受那種千刀萬剮的痛苦仍不屈服!”
邵凡佇立在那重重喘著氣,渾身的傷口逐漸愈合,眼中的狂暴也隨之熄滅了。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從二密科樓下的大門衝了出來,邵凡一看便知是秦署長見形勢不妙要逃,剛想上前追去,又接二連三駛出了三輛轎車,四輛車子從十字路口分別向四個方向馳奔而去。
邵凡趕忙追上其中一輛,折騰了一番才發現車裏不是秦署長,而其餘三輛車子早已趁機逃之夭夭,邵凡頓時無助的坐在了地上,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沮喪。
“就算你這麽拚命……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不遠處魏校司聲音虛弱的嘲弄著邵凡的失落。
“都是因為你!”邵凡站起身,神色狂怒的朝魏校司走去。
“殺了我吧……”魏校司蒼然一笑,“死在自己學生手上,我這個做校司的也真夠窩囊……”
邵凡緊握的拳頭隱隱顫抖,“連學校的老師被綁架你都不管不顧,你還有臉稱自己是校司!”
魏校司又是一陣帶血的咳嗽,“關於夏老師被劫持的事……我倒懷疑是你勾結那些逆反分子所為!我知道你對她心懷不軌,才警告她跟你保持距離……不過我還是小看了你,早知你膽敢勾結逆反分子我就該想到是你主使!”
聽到這話邵凡竟笑了起來,而且笑得一發不可收拾——是一心尋找夏諾妍卻至今徒勞無果的哀笑,是對夏諾妍的一片真心卻被人說成心懷不軌的苦笑,是曾誤解夏諾妍故意冷落疏遠他而現在才明白她的無奈和苦衷的悲笑,更是對魏校司這個自以為是卻像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裏的家夥無情的嘲笑!
“讓我說對了是嗎?”魏校司見狀說道。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一絲眼淚從邵凡眼角倏然滑下。
“知道什麽?”
“虧你這麽為二密科賣命卻還被蒙在鼓裏,夏諾妍就是被他們綁走的,不然我為什麽劫持盧站長!為什麽獨闖二密科!”
“不,不可能……”魏校司微弱搖頭道,“夏老師的事怎麽可能是他們……”
“不信你親自問那個秦署長!”
魏校司左手從口袋巍巍顫顫的掏出手機,吃力的撥出了一串號碼,電話接通後虛弱的抬到耳邊,過了片刻之後,他的表情霎時僵住了,那眉宇間微微的顫爍,不知到底是想哭還是想笑。
電話掛斷之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魏校司嘴角鮮血直流。
“我……我真是個蠢貨……自己學校的老師被劫走竟然還幫著凶手……”
邵凡冷然一笑,“別假惺惺了,你的校司身份隻是個幌子,又怎麽會真正在意一個老師的生死。”
“諾妍的父親和我曾是戰友……我既是她的上司也算是她的叔叔,她母親囑托我好好照看她,你和她的事我一直壓著沒有告訴她家裏……”
“我本一心來救她,卻偏偏是你阻止我!”邵凡憤懣道。
魏校司蒼涼搖了搖頭,“我真不明白二密科為什麽對她下手,但據我所知……被二密科抓走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重見天日……”
“什麽!”邵凡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本來我能抓到秦署長問出夏諾妍的去向,可現在還能去哪尋找線索……”
“我知道秦署長去了哪……”魏校司微弱說道,“剛才電話裏他托我傳話讓你去一個地方找他。”
“什麽地方?”邵凡急切的問。
“邵凡……這很明顯是個陷阱,他要你去的地方絕對會讓你有去無回。”
“告訴我是什麽地方!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不怕!”
“六鞍市……七鎮撫校司之一的破風所在的毛坦中學。”
“七鎮撫校司?”邵凡詫異道,“什麽是鎮撫校司?”
“他們是除了四大統領校督之外,部長大人最得力的七位手下,都是集羅夏國最尖端科技於一身的機械改造人,在各個駐地連封疆大吏都要讓他們三分……我的實力在改造人中隻能算是中校級,鬼狼是上校級,而他們都是將官級別的機械改造人,你貿然前去隻能是白白送死,沒有任何勝算……”
“就算沒有任何勝算我也要一試,為了夏諾妍,就算豁出我這條性命也在所不惜!”邵凡毫不動搖的說。
魏校司聽罷臉上帶著幾分愧然,“邵凡,是我錯怪你了……你對諾妍是真心的,為了救她才這樣奮不顧身,才能忍受那種痛苦仍不屈服,可我竟誤以為你對諾妍心懷不軌……”說著他左手顫抖著伸進自己洞開的胸腔,緊咬牙關用力一拽,仿佛要把自己的心髒掏出來。
“你這是幹什麽!”邵凡愕然道。
魏校司朝邵凡攤開鮮血淋漓的手掌,隻見掌心一枚小小的芯片熒弱閃亮。
“拿去吧……這是我體內的阿爾法超合金程序芯片,裝到你的狼刃斬上,和破風交手時會用得著,我能幫你的隻有這麽多了……”
邵凡從魏校司手中接過芯片,小小的芯片似乎飽含著沉甸甸的份量。
“記住我的話……”魏校司無力的握著邵凡的手,“千萬不要貿然去六鞍,隻有當你能充分發揮自己的潛能時麵對破風才有一戰之力,才可能救出諾妍……這輩子我做過很多錯事,但最讓我愧恨終身的就是我揭發了諾妍的父親是混血兒——是我一時的自私毀掉了他父親的前程,毀掉了他們原本幸福的家庭,造成了她如今的不幸……我已經不行了,剩下的唯一心願就是希望你能救出諾妍,拜……拜托了……”
話音未落魏校司的手便倏然垂下,眼中的生命之光隨之永遠熄滅了。
邵凡輕輕幫他合上雙眼,口中低聲道:“我會的,一定會救出夏諾妍的!”

 

 

第19章 鎮撫七校司

思慮再三,邵凡最終還是選擇先暫時返回山北縣。
也許是覺得無顏麵對大家,當他磨磨蹭蹭的回到東關的住所時天已大亮,老爺子和白鵬早已等候在客廳裏,看到邵凡回來,白鵬的表情像是望著一個陌生人。
“你回來了?”白鵬語氣近乎淡漠的問。
邵凡目光有些閃躲的“嗯”了一聲。
白鵬從兜裏掏出一個紙包扔到邵凡麵前,邵凡一看,正是他留在床頭櫃裏的那個小紙包,“早上怎麽都喊不醒六妹,到你房間竟然沒人,真想不到你會給她吃這個,我們對你來說就這麽不值得信任、這麽礙手礙腳嗎!”
“不是……”邵凡趕忙解釋道:“我隻是……隻是擔心多耽誤一天夏諾妍可能又被轉移走才出此下策……”
“那夏諾妍人呢?你救到哪去了?”
“她在二密科的情報署隻呆過一天,我們抓住盧站長時她就已經不在翌州市了。”邵凡失落的說。
從邵凡剛才進屋老爺子便一言不發,此刻示意邵凡坐下。
“打探到轉移的地方了嗎?”老爺子問。
邵凡目光低垂著搖了搖頭,“隻有情報署的秦署長知道,可惜讓他逃掉了。”
老爺子語氣不無責備道:“邵凡,讓我說你什麽好,這就是你魯莽行事的結果,人沒救到,現在連線索也沒了!”
“不過我知道秦署長逃去了什麽地方。”邵凡抬起目光,“他現在應該正在去六鞍市的路上。”
“六鞍!”白鵬一陣愕然,“難不成他是要去毛……毛中?”
“毛中?”邵凡一愣。
“毛坦中學。”
邵凡點了點頭。
白鵬頓時泄氣似的往沙發上一坐,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怎麽了?”邵凡見白鵬一副泄氣狀,不禁又想起魏校司對他說的那些話,心中不詳的感覺又多了幾分。
老爺子不禁歎了口氣,“就算那個秦署長去尋找軍方的庇護也比聽到這個消息強,他既想確保自己安全無虞又想引你去自投羅網,一邊逃命還不忘想著貪功,真不愧是個老狐狸。”
看白鵬和老爺子一個個眉頭緊鎖的樣子,邵凡明白魏校司果然沒有騙他,更慶幸自己沒有一時衝動貿然前去六鞍。
“頭好痛啊……”這時白琳娜的聲音忽然從樓梯上傳來。
邵凡猛一緊張,詫異她怎麽這麽早就醒了,看來強效安眠藥對改造人並不是那麽有效。
“我好像病了,睡到現在還困困的,一會兒頭暈、一會兒頭痛……”白琳娜神色困倦的扶著額走下樓來,淡淡的銀發亂糟糟的,連衣服穿反了都渾然不覺。
看到白琳娜這副模樣白鵬不禁收起嚴肅的表情,忍住笑把桌上的紙包拋給了她,“邵凡知道你病了,剛出去給你買了藥回來。”
白琳娜一愣,在邵凡不無汗顏的注視下好奇的打開了紙包,邵凡預感到自己的世界末日即將來到。
“姓邵的!”明白過來的白琳娜氣衝衝的攥起紙包砸向邵凡,邵凡自知理虧,既沒有躲閃也沒有還嘴。
看邵凡低著頭不說話,白琳娜似乎更來氣了,“我說你怎麽好心晚上給我送奶茶喝,還編個那麽好聽的理由,我本好心幫你卻沒想到你這麽卑鄙!以後你的破事我絕不會再管了,就算你跪著求我也別想我再幫你!”
“事情到了這份上,恐怕六妹你想管也管不了了。”白鵬應聲說。
“怎麽了?”白琳娜疑惑的問。
“你問邵凡吧。”
白琳娜視線移向了邵凡,在她目光的逼視下,邵凡隻得像做了錯事的小孩一樣將夜裏在翌州市的經曆和盤托出,包括魏校司讓他不要貿然前去毛坦中學的忠告。
老爺子聽罷不無感慨道:“原來二高的校司就是官方派來山北的那名中校級改造人特工,校司的身份真是絕妙的掩飾,你能打敗他真是讓我沒有想到。”
白鵬似乎也對邵凡另眼相看,“你如今的實力竟能擊敗中校級別的機械改造人……”
白琳娜聽完邵凡的講述則陷入了沉思,一副眉頭微顰的樣子。
“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老爺子問邵凡。
“先做些準備,然後去毛坦中學。”
“可那是七鎮撫校司之一的破風所在的學校啊!秦署長就是想引你過去借破風之手對付你。”
“我知道這是個陷阱,可我沒有選擇,管他什麽鎮撫校司,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去!”邵凡不假思索的回答。
“嗬嗬……”白琳娜往沙發上一坐冷然笑道,“這事我確實想管也管不了了,你一心想去送死我可概不奉陪。”
“要去我自然一個人去,用不著勞你屈尊就駕。”邵凡忍不住還嘴道。
“是嗎,那你臨行前我一定好好給你照一張端端正正的照片。”
“照相片幹嘛?”
“回頭給你擺靈堂時當遺照用。”
“你……”
“好了好了。”白鵬見兩人又要拌嘴趕忙勸和,“六妹,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跟邵凡開什麽玩笑。”
“我哪裏開玩笑了?”白琳娜理直氣壯的回應,“他這不明擺著是去送死嗎!”
白鵬似乎無言以對,老爺子若有所思卻欲言又止。
“為什麽你們對我這麽沒有信心,難道所謂的鎮撫校司真有那麽可怕!”邵凡不服氣的說。
“邵凡。”老爺子終於發話道,“那天你問我為什麽我本是軍方的高級軍械師卻加入抵抗組織反抗教統部長,現在我就把原因告訴你。”
“老爺子,他還不是組織的人,有些事情……”
老爺子朝白鵬抬了抬手,“這個我自有分寸。”
邵凡困惑的望著老爺子,“我記得您說過——七個人、三個師、三萬多軍人……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老爺子邊回憶邊說道:“十年前,我所在的部隊奉命執行一項機密任務——上峰交代的情報是國家設在西北偏遠地區的一座地下實驗基地出了事故,一批實驗對象殺害了基地的看守和科研人員逃進了山區,教統部長親令西北軍區三個精銳的機械化滿編師前往圍剿……一開始我就覺得匪夷所思,不過是捉拿一夥在逃的犯人竟然要出動整整一個軍,而且還有軍區副司令衛將軍親自督戰。我和將軍交情不淺,連他私下裏也對部長的命令困惑不已,但作為軍人隻有服從,就這樣我們三萬多人渾然不知的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從基地逃出的實驗對象一共有七個人是嗎?”邵凡似乎明白了什麽。
老爺子點了點頭,“他們哪是什麽實驗對象?真正的試驗品是我們這些軍人——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以我們的生命為代價檢驗那七名機械改造人的實戰能力……我們號稱是西北軍區最精銳的部隊,雖然根本並未把那幾名逃犯放在眼裏卻也沒有掉以輕心,按照常規作戰的習慣先是對重點區域飽和轟炸,然後全軍進山地毯式拉網圍剿,可搜索了一天也毫無所獲……”說到這老爺子顯得十分痛苦,“後來一天晚上,我們的噩夢就毫無預兆的降臨了,他們戴著麵具,像是從天而降的惡魔把部隊的營地變成一片哀嚎和烈火的地獄,所到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在這些集羅夏國最尖端科技於一身的殺人機器麵前,就算最精銳的機械化部隊也如同玩具兵團,根本沒有招架之力……混亂中我受傷昏了過去,在屍體堆裏躺了一夜才逃過一劫,三個滿編師最後隻有不到一個團的人活了下來,而且存活下來的人很多不是變成了殘疾就是變得瘋瘋癲癲住進了精神病院,就連將軍也失去了一條胳膊,從此像丟了魂一樣萎靡不振……那次行動從頭到尾都是秘密進行,一切消息都被嚴格封鎖,之後軍方內部的通告是英勇的官兵最終將那夥人全部剿滅,卻因為山林失火導致傷亡慘重,可隻有親身參與過行動的人才知道,部隊幾乎全軍覆沒卻根本沒有消滅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不過那天之後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銷聲匿跡了,直到後來一個偶然的機緣我才知道,那七個人不僅沒有躲起來,反而一個個明目張膽的混進了教統部的內務武裝部門,從專為部長暗中鏟除異己的王牌殺手,一步步加官進爵成為部長手下的親信要員,之後更是分別擔任全國七大頂尖重點中學的鎮撫校司……這七個人身份神秘,姓名無人知曉,隻知道他們人稱:破風、炎滅、紫襲、北爵、魁手、蒼翼和雷霆,他們的地位連四大校督之外所有重點大學的精英校督都望其項背,如同部長的欽差大臣一般淩駕於各地的地方長官之上,就像是部長安插在各地威懾一方的棋子,無可撼動的鞏固著他的統治………”
聽完老爺子的講述邵凡驚訝至極,驚訝於七大校司的恐怖實力,更驚訝於教統部長對部下這種殘忍的方式,“我不明白,隻是為了檢驗那批改造人的實戰能力,教統部長何必要犧牲那麽多軍人?”
“因為將軍並不是他的嫡係,而且在軍中深受擁戴、德高望重,正好可以借此消滅有可能威脅到他的力量。”老爺子回答道。
“可將軍仍然活著啊?”
“他當然需要將軍活著,否則鏟除威脅的意圖就太明顯了,這樣既能消滅將軍的親信部隊,又能借指揮不力、傷亡慘重的過失將其貶職,就算活著也對部長沒有任何威脅。”
“這起經曆就是你加入抵抗組織的動機?”邵凡問。
“這不是動機而是契機,讓我看清了一些事情的本質——在我們羅夏國,教統部長幕後操縱著一切,就拿那七位鎮撫校司來說,活生生的人被改造成不人不鬼的殺人機器,一切都是為了維護部長的統治,而這個國家的教育製度不也是如此?不同的是那些機械改造人是被改造了肉體,我們的子孫後代卻在學校裏被改造著頭腦和靈魂,把一個個原本朝氣蓬勃、天真爛漫的孩子改造成思維僵化、聽話服從的‘考試機器’,心甘情願的成為統治鏈上一顆顆任勞任怨、麻木不仁的螺絲釘,個人存在的意義都是為了服從於統治服務於體製……當我看清了這一切,明白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我們國家的未來將令人膽寒將一片黑暗,必須有人站出來抗爭和改變,這就是我加入抵抗組織的原因。”
邵凡聽罷沉思了片刻,“如果打倒了七大鎮撫校司,是不是就能重創教統部長的統治?”
“沒錯,失去了七鎮撫校司的威懾力,一定會有更多身居廟堂的有識之士站出來加入我們,此長彼消間或許形勢就有逆轉的希望,但也隻是希望而已,畢竟還有四大校督和他們統領的校督軍團。絕夢、無刹、巡天、斬空,這四位統領校督的實力深不可測,是我們目前所知機械改造人當中的最高級——禁衛級,而且他們手下各有‘天’‘地’‘玄’‘黃’四支校督小隊,分別為教統部直屬二十四所重點大學的精英校督,實力為上校級、大校級或準將級不等。”
邵凡驚愕之餘不禁摸了摸腦袋,“改造人的不同級別代表的是他們相應的軍銜等級嗎?”
“代表的當然不是軍銜,而是戰鬥能力。”對麵的白鵬解釋說,“一般來講在部隊裏是由中校指揮一個團,上校指揮一個旅,將官至少統率一個師。而改造人就拿中校級別來說,他們一個人的戰鬥力就相當於一個團的部隊,少校則相當於一個營,不同等級的戰鬥力以此類推……”
“照這麽說來……將官級的鎮撫校司可以一人對付一支全副武裝的滿編師?”
“是至少。”白鵬補充道,“將官也有高低之分,各鎮撫校司之間的實力也有差距。”
“那破風呢?他的實力在鎮撫校司中能排第幾?”邵凡關切的問。
“不清楚,隻聽說他來無影去無蹤,是那七個人中尤為擅長行刺暗殺的高手。”
邵凡聽了頓感一陣壓力,目光轉向老爺子道:“那天我和白琳娜對付鬼狼,雖然他是上校級,但我覺得他並不比魏校司厲害到哪裏去,將官級隻是比上校級高了一個級別,如果按照兩個鬼狼的戰鬥力,能不能抵得上一個普通的將官級?”
老爺子顯然不這麽認為,“鬼狼雖是上校級,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和機體的老化早已名不副實,畢竟他是二十年前官方的第一批機械改造人,一代改造人和二代改造人的技術差了將近十年,這十年裏尖端技術的突飛猛進不是用量比可以衡量的,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和十幾歲的年輕人有可比性嗎?何況能達到將官級別的都是二代改造人中的翹楚!”
邵凡不由歎了口氣,自己單獨對付鬼狼都不行,若想達到能擊敗破風的實力簡直遙遙無期。
白琳娜聽了老爺子的話倒有些好奇,“第一批機械改造人是二十年前出現的,十年之後是二代改造人,現在又過了十年,照此類推,官方的第三代改造人也應該……”
老爺子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望著邵凡,“據我推測,如今的你就是第三代改造人計劃的一部分,官方的最終目標應該是集機械工學與生化技術於一體的超級改造人——人類的肉體實在太脆弱,根本無法達到與機械的完美融合,就算人體機械工學技術再發展,也難以讓機械裝置發揮全力的同時不反噬到宿主脆弱的肉體,第一代改造人的存活率隻有不到五成,二代的技術雖有了長足進步,甚至肉體也經過一定程度的藥物和納米細胞組織強化,可以抵抗毒素、經受一定級別的電擊和高溫,但依然受限於肉體和機械裝置破壞力的兼容,製約了改造人的終極威力。而如果拋棄肉體除了頭部以下全身機械化,不僅遠遠達不到人類神經係統的靈活性,一個電磁炸彈釋放的電磁幹擾就能讓改造人變成廢鐵。所以就算改造人的機械化程度再高,也至少要保留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肉體才能適應各種條件下的戰鬥,由此推測,從肉體本身的強化上尋求突破才是第三代改造人發展的戰略方向——那座太空艙裏的東西應該就是官方數年來在這方麵的最新研究成果,卻被你無意中得到了。以你目前的狀態來看,官方的研究已經大功告成,所幸你沒有落在他們手上,否則官方的三代改造人應該就會橫空出世……但目前為止,能稱得上第三代改造人的或許也就隻有邵凡你了,雖然沒有被機械化,但你的肉體已經過生化技術的改造強化,再加上擁有阿爾法超合金核心的狼刃斬作為武器,憑你的潛力應該能和將官級的二代改造人一戰,但也隻是潛力而已,以你現在的實力貿然前去必敗無疑!”
“我竟然算是第三代改造人?”邵凡怔怔自言自語,一方麵為擁有能和破風一戰的潛力而慶幸,另一方麵卻覺得自己不再是純粹完整的人類而憂心,實在不知若是被夏諾妍得知,是否能接受這樣“不人不鬼”的自己。
心裏正不安糾結著,白琳娜又是一盆涼水澆下似的說:“你現在隻能算是第三代改造人的半成品罷了,否則也不會連打敗個中校級的魏校司都那麽吃力。”
“可琳娜你別忘了……”老爺子說,“他沒有經過係統性的訓練就能憑自身的突破爆發打敗中校級的對手,最後那拳的力量竟能擊穿改造人的身軀,這一拳別說是魏校司,就算上校級的鬼狼也未必招架得住——這就是他的潛力,但他現在並不能自如駕馭。”說著老爺子目光轉向邵凡,“所以你要做的就是進一步發掘自身的潛力,通過強化訓練提高戰鬥的速度、反應力和技巧,相信短期內就能讓你的實力突飛猛進。”
“可……到底該怎麽訓練?”邵凡茫無頭緒道。
“這就需要琳娜的幫助了,畢竟這裏隻有她和你勢均力敵,她的實力在中校級之上,離上校級隻有很小的差距,但對你來說,她絕對堪稱超越上校級的對手。”
“對我來說?”邵凡一陣疑惑,“這話該怎麽理解?”
“到時你就知道了。”老爺子賣了個關子道。
兩人正說著,旁邊的白琳娜卻把頭一撇,“得了吧,我說過絕不再幫他,這種白眼狼幫也白幫,說不定還會被反咬一口。”
白鵬想了想笑道:“六妹,你不是還在生邵凡氣嗎?現在把他交給你訓練,隻要是為了幫他發掘潛力,在你徹底解氣之前怎麽讓他吃苦受累都可以。”
邵凡一聽幾乎要暈過去,這簡直就是慫恿白琳娜拿他撒氣啊,對白鵬不滿之餘眼巴巴盼著白琳娜千萬別點頭同意。
“這個嘛……”白琳娜回過頭故作沉思狀,之後莞爾一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邵凡腦袋打焉兒似的一垂,終於明白了什麽叫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第20章 琳娜的訓練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邵凡臥室的門便被敲得咚咚響。

  邵凡揉著惺忪的睡眼開了門,白琳娜把什麽東西往他懷裏一扔,始料不及的重量差點讓他向前栽倒在白琳娜身前。

  “你幹嘛?”白琳娜沒好氣的側身一閃。

  “呃……”邵凡站直身體,打量著懷裏一條條綁腿模樣的東西,“這裏麵什麽東西這麽重?”

  “壓縮鉛塊,你負重訓練用的。”          

  “可這也太重了吧?”邵凡掂量著一串串壓縮鉛塊的份量,覺得和他本身的體重不相上下。

  “不重怎麽提高你的速度?快綁上吧,趁天還沒亮跟著我繞城跑一圈。”白琳娜不耐煩道。                    

  邵凡隻得蹲下身纏上沉重的綁腿,兩支前臂和腰上也各綁了一條,拖著沉重的步伐和白琳娜下樓來到院子裏。

  白琳娜往牆上一跳,回身招呼邵凡上去。

  邵凡起身一跳,仿佛身體被人拽著似的還未越過牆頂便落了下來,重新使勁發力才跳到牆上。

  白琳娜看邵凡不習慣的樣子不由一笑,像隻靈巧的貓一樣扭身躍入了夜色之中,邵凡也邁開沉重的步子跟了上去。

  黎明前的夜色彌漫著淡淡的霧靄,空氣中一片潮潤濕涼,天邊的月梢在霧靄中隱隱若現。前方的白琳娜在房頂間縱橫飛馳著衣袖翩翩,飄逸的姿影如蜻蜓點水般輕盈舒展,後麵的邵凡卻如負重的老牛,不多時已汗流浹背,感到每跳一步都要使出平時的兩份力氣,而自己平時就跑不過白琳娜,拖著一身沉重的包袱更是漸漸被甩得老遠。白琳娜不時回頭望上一眼,若是把邵凡落得太遠便會停下一陣等他追上,可邵凡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就算她腳下留力也不得不越來越頻繁的停下來等他,如此反反複複不禁有些煩躁起來。

  “你就不能快點嗎!昨天晚上沒吃飯?”白琳娜兩手叉腰朝邵凡嚷道。

  “說得倒輕巧,你綁上這些東西試試?”邵凡回應道。

  “嗬,這才剛開始就吃不消了?你那一身蠻勁兒哪去了?真是個軟包。”    

  明知這是白琳娜的激將法,但邵凡那容得自己被這樣奚落,氣憤之餘不禁咬咬牙加快了速度。         

  風在耳邊低聲呼嘯,夜在眼前漸漸褪消,兩人從東關跑到城南,然後從城南遠遠繞到城西。長途奔波下腹中空空的邵凡又累又餓,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當跑到高高的西城門樓頂,邵凡終於體力不支的停了下來,氣喘籲籲的坐下對前方的白琳娜道:“歇……歇一下吧,我這會兒餓得難受。”

  白琳娜恨鐵不成鋼似的搖了搖頭。

  “你就算再搖頭我這會兒也跑不動了。”邵凡不滿的嘟囔著,“訓練本應該循序漸進,可你一上來就給我弄這麽重的東西……在地上跑步的話就罷了,還得跟著你飛簷走壁,好幾次我差點跳不過去摔到樓底下,我看你就是存心拿我出氣!”

  “掉到樓底下又怎麽了?反正又摔不死你,就算摔斷了骨頭,在地上打個滾的功夫你就能恢複過來。”白琳娜對邵凡的埋怨不置不理。

  “摔不死也會痛吧!”

  “痛的是你又不是我。”白琳娜兩臂叉懷的往樓頂城垛上一坐,事不關己的說。

  邵凡心知她還在對安眠藥的事耿耿於懷,隻好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誠懇說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那我現在向你道歉,前天晚上的事真的很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會……”

  誰知話沒說完,白琳娜便用手指塞起耳朵把臉扭到了一旁。

  邵凡無奈的搖了搖頭,望著不遠處的護城河小聲歎了口氣。

  太陽還未從東邊升起,但天色已漸漸變亮,坐在高高的西城門樓頂,護城河畔一派清幽的景色盡收眼底,明淨的河麵上漂浮著一層稀薄的霧氣,河邊隨風搖曳的蘆葦蕩旁,幾隻早起的小野鴨正輕快遊弋著鳧水嬉戲,不一會兒就遊到了橋底。  

  “那些是野鴨子嗎?”白琳娜倏然問。  

  “是啊,怎麽了?”

  “哦,沒什麽。”

  邵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好歹白琳娜不再堵住耳朵了,雖然這並不代表她接受了剛才的道歉。

  “這座城門你知道有多少年的曆史嗎?”邵凡隨口找話說。

  “看著挺新的樣子,能有多少年的曆史?”

  “五六百年了,以前是座破破爛爛的老城門,最近幾年才重新修繕。”

  “原來是座古建築。”白琳娜自言自語道,“下麵那座石拱橋也有些年頭了吧?”

  邵凡望著橫跨在護城河上的那座老石橋,橋上一塊塊斑駁光滑的青石板無不顯得歲月滄桑,兩條深深的車轍仿佛印證著昔日車水馬龍、熙來熙往的繁華景象。

  “那座橋也有幾百年的曆史了,和這座城門是同一個朝代建的。”邵凡說。

  白琳娜嗯了一聲,望著橋下幽靜的河水沒再說什麽。 

  兩人正沉默間……“喂!那兩個小年輕,大清早的你們爬城樓上幹什麽!”

  邵凡低頭一看,原來是樓下看門的老伯朝他們不悅的嚷嚷著。

  “呃……我們……”邵凡一時無言以對。

  倒是白琳娜朝老伯打了個招呼,笑微微的說:“這不快天亮了嗎?我們想在城樓上看日出呐!”

  “那麽多的高樓大廈不去到這上麵看什麽日出!快下來,這老城門是縣裏的保護建築,不是你們小年輕談情說愛的地方!” 

  邵凡聞聲一陣尷尬無語,白琳娜也是副哭笑不得的模樣,拉了拉邵凡道:“閃人啦,快走!”

  說著白琳娜起身一躍,眨眼間竄到了遠處的屋頂,邵凡隻好悶聲跟上,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了鱗次櫛比的屋宇間。  

  望著這一幕,老伯眼神愣愣的扶了扶老花鏡,嘴裏叼著的半根煙不覺掉在了地上。

 

  回到教場街時天色已亮,白琳娜上樓洗了個澡,邵凡則拖著疲憊的身軀回房睡了個回籠覺。

  吃過早飯,白琳娜開著那輛雪弗蘭帶邵凡出了城,遠遠來到一處空曠無人、綠草茵茵的荒郊野地。

  下了車,白琳娜從後備箱拖出一個鼓囊囊的口袋,解開一看,袋子裏竟然滿滿都是棒球。

  “這是幹什麽?陪你玩棒球?”邵凡有些摸不著頭腦。

  白琳娜戴上一頂棒球帽,把腦後的馬尾從帽扣處挽過,“你不是嚷嚷著要循序漸進的訓練嗎?本來應該用飛刀的,今天先用棒球代替讓你適應下,明天就給你來真的。”    

  “飛刀!”邵凡一陣錯愕,“讓我練飛刀還是拿我練飛刀?”

  白琳娜嘴角輕輕上揚著:“當然是用飛刀鍛煉你了,都什麽時代了還用得著練飛刀?”

  “隻聽說過用飛刀殺人,沒聽說過拿飛刀鍛煉人的!”邵凡不無汗顏的說。  

  “擔心什麽?反正又傷不到你,這樣才能提高你的快速反應能力。”說著白琳娜把一根球棒扔給邵凡,“能擋就擋回去,不然就躲開,先把綁腿係上。”

  “訓練反應速度還要負重?”

  “廢話!以後訓練期內除了睡覺洗澡都不能隨意去掉!” 

  說罷白琳娜提著口袋走到幾米開外,邵凡這邊剛紮好架勢,一隻棒球便呼嘯著迎麵飛來。

  邵凡隻看到一道白影閃過,臉上已結結實實挨了一下,迅猛的力道仿佛讓人吃了記重拳。

  “這也太快了吧!”邵凡揉了揉臉。

  “是你反應太慢了——你以為這是小孩子玩的‘丟沙包’遊戲?集中精力,再來!”

  又一隻棒球疾速飛來,仍像剛才一樣直衝向他麵門,邵凡一歪頭躲了過去,還未回過頭便被隨後而至的棒球擊中了腹部。反反複複中,一顆顆棒球如碩大的冰雹般如影隨形、接二連三的砸向邵凡,而邵凡別說揮動球棒回擊,連匆匆躲閃都顯得狼狽不已,就這樣仍挨了不少棒球,渾身上下一片酸痛。

  不多時滿滿一袋棒球就被白琳娜大手大腳的“揮霍”完畢,她把空袋子往邵凡腳邊一扔,“球沒了,你去把球撿回來再接著練。”

  “為什麽單讓我撿?”邵凡氣喘籲籲的說,“明明是你扔出去的!”

  “因為我要歇一會兒恢複體力,否則沒力氣了扔出去的球連小孩子都接得住,對你來說還有什麽鍛煉的效果?”白琳娜揚起眉毛說。   

  改造人還要歇一會兒恢複體力?編起瞎話來不會臉紅還差不多!邵凡明知白琳娜存心拿他當出氣筒使喚,不過出氣就出氣吧,她心裏的氣早一天出完自己就好過一點,誰讓他自作自受呢。邵凡這麽想著,任勞任怨的掂起球袋四處撿球去了。

  撿完了扔,扔完了撿,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訓練中,邵凡從一開始的不適應,漸漸習慣了白琳娜拋球的節奏,球未出手便能從她的手勢大致判斷出瞄準的方向,對於高速飛來的棒球再也不那麽猝不及防,任白琳娜把球拋得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或者一陣劈頭蓋臉的朝他砸去,他不僅大都能從容避過,偶爾還能揮起球棒來記漂亮的回擊。

  一聲脆響間,邵凡把白琳娜拋來的最後一枚棒球遠遠擊向天空,白琳娜加速奔跑著高高躍起將球接下,長長的馬尾隨著身體的下落飄曳在風中,如散開的蝴蝶翅膀須臾間劃過明淨的天穹。

  “好球!”白琳娜滿意的笑著說,“練得不錯,該吃午餐了。” 

  “呼……”邵凡舒了口氣,渾身癱軟的往地上一躺,這半天的負重訓練可真是累得夠嗆。  

  白琳娜獨自折回車上,提著個碩大的帆布包裹走到邵凡身旁。     

  待邵凡休息片刻張開眼睛,隻見眼前的草地上一派悠然明媚的野餐風情——陽光和熙、碧草箐箐,攤開的帆布上擺著誘人的食物,有麵包、香蕉、餅幹、奶酪還有飲料……雖算不上多麽豐盛,但對饑腸轆轆的邵凡來說已經別無所求了。

邵凡頓時從地上翻起,抓起麵包和餅幹一陣連啃帶咬,一邊咕嘟咕嘟就著飲料。

  白琳娜不由顰起眉梢斜視著邵凡道:“慢著點吃,車裏還有,我不會跟你搶的。”

  “唔……”邵凡嘴裏塞得滿滿的,“實在太餓了……還好你帶了這麽多吃的。”

  “當然要讓你吃飽了。”白琳娜吃著奶酪說,“不過事先提醒你,下午還要進行格鬥訓練,吃得太飽可有你受的。”

  “格鬥訓練?”邵凡一驚,“可我沒帶狼刃斬啊?老爺子拿去改造了——說要明天才能裝好魏校司給我的芯片。”

  “那也不當緊,沒有武器就先練習徒手格鬥,剛好循序漸進的來。”        

  邵凡點了點頭,繼續吃著東西。

  當把一塊奶酪咽進肚裏,邵凡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一怔,“這奶酪……不會又是你偷偷從冰箱拿老爺子的吧?”

  白琳娜不置可否,仿佛懶得理他。

  見對方不回答,邵凡更深信不疑了,“你……你偷吃老爺子的奶酪就自己偷偷吃罷,幹嘛還要拉上我背黑鍋!”

  “你說誰是小偷!”白琳娜忍無可忍的說,“我該要多偉大才會把自己偷來的東西和你分享,你以為你是誰呀!”

  “呃……真不是拿老爺子的?”邵凡仍半信半疑。

  “不吃就算了,正好我全包了。”白琳娜說著就要把剩下的四塊奶酪全攬到自己那邊。

  “不吃白不吃。”邵凡趕忙從中抓了兩塊回來。

  悠閑的野餐時光一晃而過,吃飽喝足之後邵凡想躺在草地上休息一陣,卻被白琳娜揪著耳朵拽了起來。

  “你揪我耳朵幹嘛?”邵凡揉著發痛的耳朵說。

  “吃飽了就想偷懶——你真以為這是野餐啊?”

  “飯後休息一會兒還不行?”

  “吃飯時間對你來說就是休息,誰讓你吃那麽快的。”

  “肚子裏的東西總得先消化消化吧?誰都知道飯後不能做劇烈運動。”邵凡天經地義的說。   

  “誰說讓你做劇烈運動了?先紮一會兒馬步去,半個小時後開始格鬥訓練。”白琳娜斬釘截鐵道。

  邵凡無奈的輕歎了口氣,隻得半蹲下身乖乖紮起了馬步。 

  

  一天的訓練下來,邵凡累得幾乎要虛脫過去,尤其是下午的格鬥訓練,簡直是既受累又受辱,論實力他本覺得自己和白琳娜不相仲伯,可一身負重之下,連抬腿揮拳都變得相當遲緩,而白琳娜則拳腳迅捷、身輕如燕,各種招式如行雲流水讓邵凡難以招架,毫無還手之力中被白琳娜一頓好打。邵凡一次次倒在地上,又一次次吃力的爬起,雖被打得灰頭土臉、心裏憋屈,但終歸是學到了一些格鬥技巧,對徒手格鬥中的各種招式也漸漸諳熟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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