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十七歲的柳眙然挎著大刀,背著箭袋,上了馬背,和八百北魏精兵一起,在普壑率領下悄悄北上,準備突襲柔蘭的一處要塞。聽普壑說,這一次的突襲,是要報複一個月前柔蘭的南犯。時值仲春,解凍的河流釋放出了冰冷的氣息,返青的水草攔腰截斷了大漠的蒼茫。
柳眙然全副武裝騎在馬上,前麵,是他毫無所知的所謂敵人;後麵,是殺害了他一家還有師兄半個家的真正仇敵。這場莫名其妙的戰鬥,因為有普壑的在場才稍稍有了幾分意義。思路往前推,大淮師兄不是也這麽打仗過。
馬背上,普壑告訴柳眙然,他參軍後最早駐紮平城,宿衛首都。後來他被調離京城,到南邊加修長城。工程還沒結束,他又被征調,一路北上到了和柔蘭對峙的最前哨武川。“那天你過黃河後,有沒有看到長城,很長很長的一條城牆?”普壑問。柳眙然極力回想了一下,答:“好像有,我看到了……”普壑不無得意地:“那就是我親手砌過石,夯過土的長城!”
這是黃昏時分,天上懸浮著大塊的墨色和橘色晚霞,奇麗之餘,帶著幾分詭異。北魏軍這次行動的目的是突襲柔然加德要塞的西端,警告震懾的意味濃厚。繞到加德西麵的計劃是有些危險的。遠離自己的腹地,很容易被敵人切斷退路進行圍殲。為了防範,普壑把這支八百人的隊伍分作三股:迷敵隊人數較少,佯攻加德東側據點;尖刀隊奇襲加德西端;接應隊埋伏於加德南側,隨時準備接應出擊,並起到連接東西兩個兵團的作用。柳眙然和普壑一起,鎮守南側。
行動開始時,東部的迷敵隊對敵營發起突擊,並用弓箭朝天射出火把。柔蘭軍沒有料到魏軍會夜襲,倉促應戰。此時,已經抵達西端的尖刀兵團看到信號,便開始進攻,一時殺聲響起。柔蘭軍兩麵受敵,不知敵軍到底有多少,什麽意圖,一時隊伍紛亂,意誌崩潰,紛紛往北逃命。魏軍三支隊伍在加德回合。百來個柔蘭兵在一個首領的組織下拚死抵抗。柳眙然在馬上,雖然使不出用於對麵格鬥的虎衝拳術,但他揮起大刀來還是有些套路的:出擊,回馬,直劈,橫掃……勇士出刀,血濺成柱。那血噴到了普壑的臉上。他抹了抹眼睛,喊了聲:“好小子!”
可就在這時,柔軍部突然數箭齊發,迎麵飛來。柳眙然眼疾手快,刀在空中嘶嘶劃了數道,碰到箭頭時火花爆裂。
普壑旁邊的哨兵“好險!”
普壑鬆了一口氣:“新兵柳眙然救了咱們一命!”
柳眙然沒有在聽邊上的讚歎,卻躍身而起,數個騰躍飛至柔蘭軍前,一刀橫掃了前麵幾個放箭的。而後一個轉身,神速地返回普壑營中。
一群北魏士兵看呆了眼。普壑也呆住了片晌,心底卻生起了些許不安。
上集:長篇小說 《盱眙》第四章 普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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