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歲月----工農兵學員生活回憶---(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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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ultural Revolution Years ---- The Reminiscences of My Workers-Peasants-Soldiers -Students’ Life from Autumn1973 to Spring 1977 (139)

 

照片為西南師院校園及北碚城區的照片   攝影:清衣江

 

 

從西師校園去北碚街上的路,正經過北碚電影院。這天正逢電影院上演新電影,電影院大門口十分熱鬧。觀眾們爭先恐後購票進影院,都想觀賞新上演的電影。北碚城區三麵環山,西麵靠嘉陵江。四周青山疊翠,樹木繁茂,風景極佳。

 

由於北碚街上的房屋房基都用大石塊鑿了砌成,所以這四周的幾座山被大量取石,長年累月,有的半山腰上成了采石場,遠遠望去,山峰平緩,山腳下卻從地麵突兀而起,和一般的山大不相同。北碚城區的東西兩方,一邊是平闊的盆地,一邊是臨嘉陵江,嘉陵江是東西走向,傍著北碚城區環繞著緩緩流過。

 

雖然我們於1975年12月31日從梁平縣的一所農村中學結束了‘開門辦學’活動後乘大卡車返回了學校,但上課後還是安排了每周三,四下午為搞運動的政治學習時間。

 

1976年1月1日剛過完元旦節,一月3日禮拜一我們就正式開課了,這和我們的回到學校隻相隔了三天,相別了一個月的李老師又和我們在課堂上見麵了,出乎意外地是他顯得更年輕,更加精神抖擻了。

 

他抱著一大包講稿走進教室來把它放在講台上。原稿紙是通常教研室用的五百字一張的,訂成了兩大厚冊,每冊有兩三百張的光景,用字數算應當在三十萬字以上。那便是他給我們上課的的講課稿了。

 

從我們上大學一年級開始,他就是給我們上專業課的老師,我早就知道,他在從事著編寫大學英語專業教學的講稿的工作。但沒有想出他的講稿已經編寫到這種程度了,而且分量是那樣的大。這大約也是由於受到他抗戰時期在四川樂山讀武漢大學研究生時導師對他的影響罷了。

 

凡在像李老師這樣年輩的人,在青年時代,可以說都是一些愛國主義者。他為什麽沒有選擇到英美等西方國家去留學,主要還是由於經濟上的一些原因造成的,他心懷的遠大誌向是想學些近代的科學或技術來,使中國強盛起來。因為愛自己的祖國,所以就在抗戰爆發之後的一年,選擇到內遷四川樂山的武漢大學上學,攻讀英美語言和文學專業。

 

在學術上,他對自己要求很嚴格。他講授英美文學課時,他大抵上的確是很有自己的一套見解的。絕不像我們係上一些半路出家的— 大批執教多年的俄語教師“現學現賣”,從俄語轉教英語的老師,論事僅憑直覺,要叫他舉出實證,尤其像提供某篇譯文的原文出處,說出一些英語大單詞的意思,他既拿不出手,而且身邊沒有材料佐證,也有手難拿。

 

李老師卻全然不同,他是學英美語言和文學專業科班出身的英語老師,所有的一切資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取諸左右而逢其源了。有同學說,李老師編寫的講課稿的一切材料是在我們上大一的時候就注意收集的,編寫是在第二年上開始的,寫了有一年的光景才完成。這堅忍不拔的毅力,所付出的艱辛努力恐怕我們在座的儕輩中所少見的。

 

李老師今天上午要上三節課。我們再度返回教室上課的意趣,起初是相當複雜的。因為現在我自己對於英美文學已是漸漸感興趣了。再加上有李老師這樣學識淵博的老師給我們上課,讓我對返校上課的意趣就更加濃厚了。此時上課的鈴聲響起來了,才把教室喧嘩嘈雜的聲音壓低下去。我的座位太靠後了,怕妨礙自己聽課的效果。我站起來朝前走了三排座位在靠左的過道邊上找了一個空座位坐下。

 

第一節課開始了,隻見李老師站在講台上開口講話:“同學們,你們好!歡迎你們重新回到你們熟悉的課堂上來了,再一次翻開你們的教課書開始了你們的英語學習。這是一件值得我們大家慶賀的事情。“

 

“在開始講課之前,我對你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隻是希望你們應該把自己的思想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學習上,不要過多地分散精力去考慮其他方麵的事情而妨礙你們的學習了。“

 

在你們下鄉‘開門辦學’的一個月中,‘異鄉新逢‘的朋友和知己肯定不少吧。這次結束‘開門辦學’返校時,我聽說你們還把曾在農村中學搞‘開門辦學’時認識的民辦中學教師曾老師,也動員到我們係裏來進修英語了,這無疑是一件大好事。我是舉雙手完全讚同和支持這種為農村培養教育人才的舉措的。”

 

“曾老師才來我們學校幾天就從不適應到完全適應了我們的校園生活了,並接受了我們班同學們的邀請來旁聽我教的英語課進修英語。這裏在座的同學大半已是他的朋友了,而且大多是在你們 ‘開門辦學’時認識他的,也有他來我們學校才結識的新朋友。

 

大家見麵隻是應酬了幾句,當別的同學相互交談時,曾老師就默默地在旁觀察。一個膚色黝黑,個子中等,人家呼為‘老曾’的,說話不多;他說話時每句末了便哈哈大笑頗有幾分‘自娛自樂’的樣子,有同學每次見他張口說話,便是發出一陣會心的微笑。“

 

李老師繼續說:“同學們,如果你們在學習上遇到疑難問題哪,那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這是普遍存在著的一種現象。是不足為奇的。在外語學習中碰到疑難的問題隻有經過自己努力學習後,應重在隨時請教老師就大家普遍關注的問題解疑釋惑,還要就大家遇到的突出困難提出解決辦法。同學們不能隻單純地從理論上和書本上去死鑽牛角尖,更要注重理論聯係實際,向實踐學習,提高分析問題的能力,多角度的思考問題,這樣才有利於你們解決這些疑難問題。“

 

我看見你們一個月前臨出發去梁平縣農村中學搞‘開門辦學‘活動時在外語係教學大樓前麵召開的的誓師典禮是那樣地豪情壯烈,方恍然於平日所見的有些同學在學習時所表現出的疲倦和煩悶隻是小小的缺點,不足置疑;因為這些疲倦煩悶的同學在必要時確能夠慷概為偉大教育事業而付出自己畢生精力的。”

 

這個新發現給李老師一個很大的啟發。所以現在他思想上雖然還有些小小的起伏波動,精神上竟是空前地健康。這時,李老師站在講台上欲言又止,似乎又把想說的話咽下去了,沒有說出來。

 

“好!同學們, 我們今天要學習的這篇課文,要講的是‘黃河三門峽水電站’,我們現在開始學第十二課《黃河三門峽水電站》,請大家打開課本,翻到這篇課文。

 

同學們,十九年前我就聽見人講起‘黃河三門峽水電站‘。我在西師認識的豫,晉,陝籍的朋友似乎全知道它。其中一位年紀比我小的原我校外語係畢業後留校當老師的同事曾經在那裏住過一個短時期,他懷著一種興奮的心情對我描繪那裏的大致情形。我把從朋友們那裏得來的一點一滴信息聚在一起,再用自己的想象串連起來,於是在我的腦子裏有了一個‘黃河三門峽水電站“的印象。

 

查閱有關資料後得知: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是我們國家建立後,在黃河中上遊段建設的第一座大型水利工程項目,其連接河南省三門峽市山西省平陸縣工程於1957年4月動工,1961年4月基本建成投入運用。有時也稱為三門峽大壩、三門峽水庫。

 

壩體上有“黃河安瀾,國泰民安”八個鑲紅色大字。壩後石柱即為“中流砥柱”中的砥柱石。裝機容量:45萬千瓦,多年平均年發電量60億kw·h,年發電量:17.1億千瓦小時,

 

三門峽大壩每年10月至次年6月非汛期正常運作時,庫區麵積約200平方公裏,深秋至每年初春野鴨成群,大雁結隊,還有白天鵝造訪。6月至10月份,大壩泄洪放水,蔚為壯觀。

 

“同學們,你們知道黃河三門峽水電站英文怎麽翻譯嗎?”

 

他向同學們提問。先後有四五位同學擁躍地舉手回答了這個問題,於是他們成了眾同學視線的焦點:有幾位睜大了驚異的眼睛瞧著,猶如地球人見了“外星人”。

 

問題並不難;然而仍不乏有交頭接耳商量的同學,直到李老師慢慢地從身後走來,方才對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各自歸了原號才不出聲了。這些現象,楊同學看著又好笑又好氣,她對此也感到很無奈,但還是忍耐著定心寫自己的答案。

 

“同學們,當你們翻譯這個地名時,翻閱教科書不禁止。但是盡抄課文的原文也不中用,時間不早了,大家還是用心想一想,我還要接著往下講課文。”李老師說道。

 

楊同學忽然聽到李老師這麽說。課堂上有些笑聲起來了。楊隔座的一位同學正忙著偷偷地翻閱教科書,這才如夢初醒地把書塞進課桌裏,收住了筆,抬起頭凝視著課堂前方。楊不禁暗想到:“剛才回答有關翻譯問題的同學算是班上學習出色的同學了,原來他們的翻譯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完全正確!”

毫不出於意外,李老師仔細地解析每位積極回答提問同學的地名譯文中所存在的問題,他說:“剛才主動回答翻譯問題的那幾位同學,不論你們的翻譯水平如何,但你們積極主動地回答問題的這種學習態度就值得表揚,而且也是令人感到欽佩的。”

 

“同學們,你們知道怎麽用正確的英語翻譯‘黃河三門峽水電站’嗎?這裏有兩種翻譯方式,比如,一種是音譯(transliteration),另一種是意譯( free translation or sense-for-sense translation):

 

首先他在黑板上先寫下了‘黃河三門峽水電站’音譯的譯名,”The Yellow River Sanmenxia Hydropower Station or The Yellow River Sanmenxia Dam,“,他還說明漢譯英中常見的音譯包括人名,地名等專有名詞,表示中國特有的,獨一無二的事物,尤其是‘三門峽’地名之類的專有名詞就可以采用音譯的方式來處理 ;

 

接著他又寫了意譯的譯名,or The Yellow River Three Gates Gorge Hydropower Station’ or有時也稱為‘‘三門峽大壩’ ‘The Yellow River Three Gates Gorge Dam,“

 

李老師還強調說:“意譯指單詞在從一種語言翻譯到另一種語言時根據其語意而不是根據其讀音來進行翻譯。與之相對的是音譯。除了專有名詞(包括人名、地名、國名等),翻譯時一般采用意譯,但有些專有名詞可能因意譯較音譯易讀好記的關係,而以意譯為主。”

 

李老師旋即又問道:“The Yellow River Sanmenxia Hydropower Station是什麽時候修建的?”“什麽時候正式開始發電?,“在社會主義建設中它將發揮著怎樣的重大作用?” 這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提出來,我想至少需要熟讀課文後才能回答這些問題。

 

這篇課文,李老師是從當時國內出版著的一種英語月刊雜誌,叫著《中國建設》(China Reconstructs),它是文革時期出版的一種十分流行著的應時刊物。這篇課文是從《China Reconstructs》雜誌當年發行的某一月刊上選出來的一篇文章。是一位資深的英國記者在黃河三門峽水電站現場采訪後寫下的一篇報道文章。

 

我把這篇課文拿來展讀時,分外感受著清新而恬淡的風味,和向來所讀過采訪報道文章不同,和中國記者寫的英語文章也大有區別, 這篇用地道英語寫的文章差不多是我讀過的令我感到最滿意的文章中的一篇。學習地道的英語總是使我們感到有收獲。

 

 

隨後,李老師隨手把講稿翻開到“黃河三門峽水電站‘’這課來了。看著第一頁,特意放開聲音有節奏地念著:

 

To get some perspective on the Three Gorges Dam project, I travelled some 700km (450 miles) north to the Yellow River to see the Sanmenxia Dam bordering Henan and Shanxi provinces. It was built during the Mao era half-a-century ago. The contrast with the brash, tightly orchestrated, high-security visitor experience at the Three Gorges Dam was striking – and telling.

 

就在讀完了這段英語之後,李老師譯出這段話的意思,並把它寫在黑板上:

----“為了了解三峽大壩工程,我駕車向北行駛了約700公裏(450英裏)來到黃河邊上,參觀了與河南、山西兩省接壤的三門峽大壩。它建於半個世紀前的毛澤東時代(1957年春天)。 與對三峽大壩訪客的傲慢,特別嚴格的安排,采取高度安全性措施的體驗相比形成鮮明對照,這是很說明問題的。”

 

作者是自駕車從長江三峽大壩出發直往黃河三門峽水電站參觀的,文章表明了他沿途行車的路徑。同時還顯示了黃河三門峽水電站所處的地理位置,又點明電站修建的時間。工程於1957年4月動工,並說明電站何時投入運行及年發電量:1961年4月基本建成投入運用。裝機容量:45萬千瓦,多年平均年發電量60億kw·h,年發電量:17.1億千瓦小時,

 

自三門峽水庫孕育,誕生,已經走過了近十九年的光輝歲月,盡管質疑,批評,攻擊一直圍繞在它的周圍,但不得不承認,三門峽水庫的建成,滿足了庫區兩岸百姓用水需求之餘,同時也在庫區周圍形成了一片生態濕地。

Chinese rulers have had to learn how to limit the mighty rivers' destruction - or lose their mandate to rule (Credit: Philip Ball)

 

作者是想用寫實的手法寫成一篇新聞報道稿。但他沒有逃避現實,卻又逼著他把“黃河三門峽水電站”寫成了那樣一篇成名器的作品。作者開始寫時,本打算寫出“黃河三門峽水電站”的今昔變遷的文章。為求得實感起見,他駕車去黃河三門峽水電站實地考察過一次。因此他經過采訪後才寫下了一些更具實際意義的內容的文字。接著,李老師把課文的第二段,第三段寫在黑板上,自己來加上一段譯文。

 

Historically, the Yellow River has left even deeper impressions on the Chinese national psyche than the Yangtze. Long celebrated (falsely) as the “cradle of Chinese civilization”, the Yellow River and its tributaries are largely responsible for bringing water to the North China Plain.

 

從曆史上看,黃河給中國人心靈上留下了比長江更深刻的印象。 它長期以來(似乎)被譽為“中華民族文明的搖籃”,黃河及其支流主要肩負著給華北平原供水的重任。

The Three Gorges Dam is intended to show the world China's engineering prowess (Credit: Science Photo Library)

 

On these vast alluvial plains half of the country’s wheat and one-third of its maize is grown, and around it an estimated one trillion people have lived and died. But the Yellow River is also “China’s Sorrow”, prone to catastrophic flooding that has in the past killed millions at a stroke.

在這片遼闊的華北衝積平原上,種植著全國一半的小麥和三分之一的玉米,估計有史以來已經有一萬億人生息、繁殖在這遼闊的平原上。但黃河也被稱為"中國的悲哀",它容易發生災難性的洪災-------這洪災過去曾一次性地淹死了數百萬人。

 

River of revolution

It was to the Yellow River that Mao first turned his attention after coming to power in 1949. Mao’s government launched an almost frantic campaign of dam-building in what was portrayed as a battle to conquer nature itself. The newspaper Renmin Ribao spoke of battling the Yellow River in the same way that legends told of struggles with river dragons: the engineering projects would “chop off the scales, claws and teeth of the wicked dragon”.

 

革命之河

毛澤東在1949年取得政權後,首先把注意力轉向黃河。毛的政府發動了一場幾近狂熱的築壩運動,這次運動被描繪為是征服大自然本身的一場鬥爭。 人民日報談到同黃河的抗爭就像傳說中所說的與河中蛟龍搏鬥一樣:該工程項目將“砍掉性情凶惡河中蛟龍的鱗片,爪子和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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