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美族移民文學獎”小說佳作獎獲獎作品:《複興俱樂部》增強版 (5)

10  失蹤第九天(周三)

第二天,我給社區學院的生物係打了電話。接電話的秘書小姐,根本不太清楚係裏和古普塔教授的聯合研究項目。她把我的電話轉給他們的希夫教授,因為她知道希夫教授具體和古普塔教授聯係。

當希夫教授的電話響起時,我掛斷電話。我沒想好怎麽問希夫教授?直截了當地問,希夫教授一定會起疑心。然後,他會給古普塔教授打電話核實,結果,會很糟糕。

我考慮了一下,打電話給係秘書,問了希夫教授的上班時間。

下午,我叫了輛Uber到了社區學院的生物係樓。

我小心地敲開希夫教授的辦公室門,自我介紹說是古普塔教授的學生。奉教授之命,向希夫教授了解點研究合作的信息,幫古普塔教授寫份報告。

希夫教授身材高大,而且有點過胖。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性情豪爽,和誰都見麵熟的家夥。他樂嗬嗬地讓我坐下,開始海闊天空地和我講合作研究。

我小心地問到他和古普塔教授的會議時間。

希夫說,他們每周一次會議。古普塔教授會過來,看看他們的實驗結果,同時檢查實驗程序。

我問,“每周什麽時候?:

希夫解釋說,是每周二的晚上。因為這個項目是他們正式工作外的研究項目,所以都是在晚上開會。

我心裏咯噔一下,問,“上周二,古普塔教授是不是也來了?”

希夫回答說,“是啊。古普塔教授很守時的。他要是不能來,會提前一天通知的。因為他每次來都要檢查實驗結果,所以,每周二,我和學生都要在實驗室做一些準備工作。他為了避免給我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如果來不了,都是提前一天通知。”

”那上周二,古普塔教授有沒有遲來?“,我追問。

希夫明顯覺得我對上周二的會議這麽感興趣,有點反常。但他這個人大大咧咧的個性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沒有啊。我記得那天他是坐Uber來的。晚上回去的時候,還是我送他回家的。他說他的車子壞了,送去修了。“

我為我剛才那麽魯莽地提出問題有點後悔。聽希夫的回答,我順水推舟地自我解釋道,”啊,那天古普塔教授告訴我們他的車壞了,所以,我就估計他可能不會來開會了。他說,他是搭Uber來的嗎?“

“是啊。我還跟他說,下次車壞了,我可以去接他,不用叫Uber。我向他要Uber的訂單,要為他報銷。他說沒多少錢,不用了。古普塔教授真是個難得的好人。這麽有成就了,仍然很守時,很替人考慮。你們做他的學生,真的很幸運。”

我一麵附和著希夫教授,一麵對古普塔教授的疑慮更加加深。

回到斯坦福大學的時候,天色已晚。

我給蔡文打電話,告訴她我去社區學院的事,以及我對古普塔教授的懷疑。雖然我不能想出古普塔教授的動機,可是他有時間和空間上作案的可能性。

他是最後一個見到蘇亦欣的人。

他晚上確實去了社區學院。

最重要的是,他說去社區學院,沒有開自己的車。

蔡文問,“就這些間接線索,能向警察報告嗎?”

“我也不知道”,我沉默了一陣,然後下決心地說,“我明天去找古普塔教授談一下,試一下他的口風。如果能得到更多線索,再去找警察比較有把握。”

蔡文猶豫地問道,“是不是太魯莽了?要是冤枉了他,被他誤會了,你會不會有麻煩?”

“我豁出去了。這是為蘇亦欣找到凶手的唯一希望。如果冤枉他,我向他誠摯道歉。我想,他會理解我的行為。如果他真是凶手,他說不定會露出更多馬腳。況且,光天化日之下,他敢殺了我?”,我咬牙狠狠地說。

“如果他真是凶手,那他肯定不會和你討論案情的。那你能怎麽辦?”

“我記得學校保安部門的那個斯蒂夫說過,學校不會張揚學生自殺的消息。所以,很可能他們都還不知道蘇亦欣自殺的結論。我就以調查謀殺案的借口去了解情況,估計他們為了避嫌疑,也會和我配合。反正死馬當活馬醫。最壞的結果就是,我沒得到更多的線索,而古普塔教授恨死我。他反正不是我們係的教授,能把我怎樣?為了蘇亦欣,我決心去試一下。”

我在說服蔡文的同時,同時也讓自己下了決心。

明天我就去找古普塔教授。

11  失蹤第十天(周四)

第二天下午4點半左右,古普塔教授開了一個下午的會,回到辦公室。

我一直在他辦公室附近的空著的小會議室裏,假裝看書,耐心地等他回來。

等他進了辦公室,我立即上前叩門。

他回頭看是我,明顯認出了我。眼裏劃過一絲警覺,然後,臉上堆上的歡迎的笑容,讓我進屋。

我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關於蘇亦欣的事,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教授。”

古普塔教授警覺起來,說,“我今天上午給學校打過電話,他們告訴我警方已經下了自殺的結論。非常抱歉,我那天完全沒有看出蘇女士有任何自殺的跡象。”

他拉開身邊的一把椅子,然後走向我,出手輕輕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讓我坐下。同時,隨手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他在我身旁坐下,問,”有什麽我可以幫助的嗎?對了,蘇亦欣的父母什麽時候來,我想向他們捐錢。“

我盯著他的眼睛,冷靜地說,“教授,我們剛剛找到謀殺的新證據,顯示車子不是蘇亦欣本人開到Foothill社區學院的。我們已經報告給了警方。我想,警方已經開始做謀殺調查了。不信,你現在就可以打電話給警察局。對了,學校保安部門還不知道。”

古普塔教授臉色雖然未變,但眼睛裏掠過一絲驚慌。我一直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所以,完全沒有逃過我的視線。

我繼續說,“教授,蘇亦欣的屍體最後發現在社區學院的停車場。而我已經得到證實,你那天晚上去了那裏,而且還不是自己開車。我想聽聽你對那天晚上你的行為的解釋。”

然後,我不甘心地又加重了語氣,“我估計警察也會來向你核實這些情況的。”

古普塔教授臉上突然出現了憤怒,不可抑製地壓低聲音怒吼,“希夫教授今天上午打電話告訴我,我的一個中國男學生去了他那裏了解我的情況。我想,你就是那個人吧?所以,我立即給學校打電話,問蘇亦欣的死因。警方已經結案,是自殺。你不甘心這個結論,你想把我當成謀殺嫌疑人。你太卑鄙了!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麽?錢嗎?”

我意識到,我和他的交涉已經脫軌。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對不起,教授,我隻想為朋友尋得正義。”

然後,我轉身向門口走去。

可是,當我走到門邊要打開門時,發現門已經被反鎖上。

我登時覺得背後起了一陣涼氣,“他為什麽鎖門?”

就在我試圖轉動門把手上麵的鎖門栓時,一個潮濕的紗布蒙在我的鼻子和嘴上。

我剛想擺脫,上身被強有力的臂膀給牽製住,動彈不得。

我下意識地猛然吸氣,一股嗆人的,帶著一絲怪異甜味的酒精濕氣衝入鼻腔,進入肺部。

我抓住那隻按在我臉上的手,拚命要把它推開。可是,那隻手按壓得更加用力。

我頓時覺得腦子眩暈,四肢無力。

我的兩腿癱軟下來,無法再支撐我的身體。

背後這個人,一手仍然把紗布用力按在我臉上,另一隻臂膀順勢把我放到在地上。

我又不得不大口吸進兩次酒精濕氣。

此時,從鼻腔到肺,都有一種灼燒感。腦子的眩暈感更重,四肢完全失去動彈的能力。

但是,我的意識依然清醒,心中充滿了巨大的恐懼。

古普塔教授看我躺在地上,已經完全失去行動能力後,把按住我口鼻的紗布拿走。

他打開門,看了一下室外。

走廊裏寂靜無聲。

他走出去。我聽到他按電梯按鈕的聲音。不一會兒,電梯門打開。

他進屋子,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讓我一隻胳膊繞在他後頸,他抓住我耷拉著的手。他的另一隻結實有力的胳膊支撐著我的身體,然後,把我扛出辦公室。

沒兩步,他把我架進電梯。

然後,架住我的胳膊一鬆,我像一袋麵粉一樣,癱倒在電梯的地上。

此時的我,雖然還有意識,能看見東西,但是不僅四肢無力,連嘴部肌肉也癱軟,無法大聲呼救。我就像一個“植物人”一樣,看著發生的一切。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特殊的鑰匙,插進電梯按鈕盤下的鎖口。向右連續轉動幾次。

電梯門關上。我的身體可以感到電梯是在下行。

我想,估計等到了一樓,他把我偷偷拉出樓,然後,把我殺了?可是,現在天還沒有完全黑,他怎麽在光天化日之下殺我?

電梯到了一樓。讓我大吃一驚的是,電梯沒有停,繼續往下走。

想不到這棟樓還有地下室。難道他要把我弄到地下室,再害我?我內心恐懼加劇起來。現在後悔,自己這麽冒失地直接來見他。

電梯到了地下一層,根本沒有停,繼續下行。

隨著下行的層數增多,我的恐懼也成正比地放大。

到了地下5層,電梯才最終停住。

這個其貌不揚的樓,竟然有高達5層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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