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女博士九百九十九封情書
男教授五年十一個月單戀
詩曰：一心有所屬，
此身非獨有。
相離千萬裏，
綺夢總悠悠。
被父親安排赴美國留學的方瑩，在她的《愛的書劄》扉頁上題下這四句表露心跡的詩句。遠別不但沒有淡化她對林英男的愛，反而更深更牢固地在她心田裏茁壯地生長著愛的參天大樹。
赴美前夕，她尋機發信給林英男，約林英男來上海相會，要把她聖潔的處子之身奉獻給林英男，以為此生之誓約。誰知苦等三日，不見林英男的蹤影。傷心焦慮的她，淚如雨下，任憑漣洏。錦江飯店落地玻璃窗急瀉著暴雨衝刷下來的雨簾；她白皙而漂亮的臉頰也流著兩道淚的瀑布。
她擔心林英男誤解了她。她之所以一離開廈大，就音信杳然，一方麵是因為她武斷的父親方剛要她刪除掉一切與林英男的聯係方式。她不敢違拗，因為她父親患有嚴重的心髒病，一旦刺激受氣，發作起來，生命堪憂；另一方麵，她天真地認為：真正的愛情，哪怕離開千裏萬裏，哪怕十年八年沒有聯係，都會一如既往，永久彌新。
她哭得筋疲力盡，傷心欲絕，憔悴不堪，人見猶憐。俗話說，知女莫若母。同行的溫婉珍，看到女兒突發的狀況，知道女兒雖然表麵上答應斷絕與林英男的聯係，其實心裏根本做不到。
溫婉珍撫著方瑩的雙肩，安慰道：“瑩兒，初戀是美好的，是刻骨銘心的。但人生大多初戀都無法走到一起。因為初戀太美好了！美好的無法經受生活的風雨和時間的考驗。。。。。。林英男不來，也許有他的苦衷和考量，也許他選擇放棄你。就像你知道的那樣，那個很漂亮的林英還在扯著他呢！如果我是林英男，我會主動放棄你的，你想想，你遠赴美國，天長日久，夜長夢多，有著許多不確定的因素，他會傻傻地等著毫無音訊的你嗎？肯定會近水樓台，選擇林英，穩穩當當過日子。世間有幾個男女相愛，一方海角，一方天涯，真的會堅貞不渝地互相等待？海枯石爛證愛情，那是詩人、作家在文學作品裏描繪的完美愛情，是聖潔的愛的境界，鑽石般彌足珍貴，現實裏，塵世間是找尋不著的。。。。。。瑩兒，長痛不如短痛！有愁怎比無愁？你的人生路漫長寬闊，你需要拿出勇氣，快刀斬亂麻，利劍劈雜草，果敢割掉與林英男的情絲。隻有這樣，你才能在新的生活環境悠然麵對一切，不至於喪失信心、焦頭爛額而一事無成。。。。。再說呢！你也已經答應你爸：放下包袱，走上新程。”
溫婉珍以一個過來人洞穿世事的理智疏導著沉溺於愛情痛苦的寶貝女兒。可是啊！一心裝滿林英男的方瑩又如何聽得進去？她決不相信林英男會不愛她，會放棄她！她認為林英男之所以未來赴約，一定是有原因的：要麽沒收到信，要麽什麽特殊情況耽誤了他的赴約。總之，她絕對不會考慮到林英男斬愛斷情。從她以前跟林英男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可以證明林英男在乎她，對她的愛是無微不至的。她想起每當她牽著林英男的手，在窄窄的林蔭小路上散步，林英男總是走旁邊坑坑窪窪，雜草叢生的地方，把好的路麵讓她走；吃燒烤串時，總是把沒有烤焦的、好的那一串給她吃；最刻骨銘心的是，有一次一起去爬山，突然，有兩隻兩米長的蛇，像搓辮子似的邊纏繞在一起邊直衝向她兩滑來，速度之快，令人膽顫心驚，林英男閃電般將她抱起，而他則立於原地，兩條纏在一起的蛇從林英男的胯下鑽了過去。被林英男緊緊抱在懷裏的方瑩，驚魂不定，雙手抱著林英男的脖子，久久不敢下地，林英男就抱著她，走了很長的一段山路，汗水濕透了兩人的衣裳，把兩人粘在了一起。。。。。。這樣一個為了她奮不顧身毫不猶豫把危險留給自己的男人，憑她作為一個女生的敏感，知道這愛是發自心底的！
林英男是那樣毫無瑕疵、那樣完美地駐入她的心房，哪怕滄桑變幻、海枯石爛！
飛機騰空而起，方瑩淚眼模糊地望著漸漸消失的上海，心裏道：“英男，雖然不知道你什麽原因沒來，但我會完好地保有我的身心等著你。”
美國的麻省理工學院是聞名遐邇的培養人才的搖籃。方瑩順利進入該校建築係，專攻建築學。
作為全國房地產排名前十名內的大佬方剛，不惜一切代價，有意要把她唯一的女兒培養成建築學博士來助力他的房地產事業。聰明而乖巧的方瑩順從父親的意願，成了一名麻省理工學院建築係一九九八年度唯一的中國來的留學生。恰巧，教她建築設計的是一位年輕的中國福建籍教授，Mr.Ma.中國姓姓馬，名叫雄誌。馬雄誌教授剛三十出頭，幹瘦羸弱，架一副無框眼鏡，尖尖的下巴，讓他倒立三角形的臉顯得格外醒目，他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
係裏突然來了位漂亮的中國女留學生，而且成了他的學生。馬雄誌出於本能的格外關心，不但本設計專業，英語語言方麵也給了方瑩不遺餘力的幫助，這使得方瑩事半功倍，很快突破語言關。方瑩聰穎好學，除了三餐和睡眠，她把時間都放在學習上。由此，學業上突飛猛進，年年拿到頭等獎學金。隨著年更月改，四季交嬗，教學相長，頻繁的接觸中，年輕的馬雄誌教授不可避免地喜歡上聰明美麗又勤奮好學的女弟子。一次上完設計課後，馬雄誌教授留下了方瑩。
馬教授：“方瑩，給我十幾分鍾時間可以嗎？我想跟你聊一點事情。”
方瑩：“好的，教授。”
馬教授突然歎道：“時間過得真是快啊！一晃一年就飛過去了。真沒想到你隻用一年的時間就修了其他學生兩年才能修完的課程。”
方瑩：“教授，我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魯迅說他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我是把別人看臉書、上扣扣空間和玩電子遊戲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啊！”
馬教授：“為什麽這麽拚啊？要勞逸結合，多參加一些課外活動。”
方瑩：“我想盡快修完所有課程，直到拿到博士學位，完成我爸交給我的任務。”
馬教授驚訝：“為完成你爸交給你的任務？你學建築學不是因為自己喜歡？！”
方瑩：“我最喜歡的是經濟學，但也不討厭建築學。我原來是學經濟學的，為了我爸的心願，我就轉學建築學了。”
馬教授：“為完成你爸交給你的任務而學習。這樣你學的愉快嗎？不覺得有心理上的負擔嗎？”
方瑩：“沒有，教授，完全沒有。我爸希望我留學美國改學建築學我就改學建築學。我知道這幾年我的生活隻能是學習，學什麽都是學，學我爸希望我學的學科，而我又不是很討厭的專業，不是兩全其美，樂在其中嗎？”
馬雄誌教授盯著方瑩看了一會，他在方瑩白皙而漂亮的臉蛋上看不出任何異常的東西。這女生聰明睿智，漂亮矜持，渾身散發出誘人的青春氣息。她的腦袋裏除了學識之外，沒有任何世俗的成分，純潔得像一塊晶瑩的玉石。
馬教授：“方瑩，我有一件gift(禮物）送給你！”
方瑩：“哦？”
馬教授從背包裏取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盒子，一座金碧輝煌、由四個金字塔疊起的建築物模型在教室裏熒光燈的照射下熠熠閃光。方瑩瞪大了眼睛：“這太漂亮了！太雄偉壯觀了！誰設計出這麽攝人心魄、美輪美奐的偉大作品啊！”
馬教授：“這是我讀博士時參加全世界建築設計大賽的獲獎作品。底部刻著英文：馬雄誌先生，設計者。說來僥幸，我設計的這個作品獲得了金質獎章和十萬美金的獎金。”
方瑩：“嗚哇！好羨慕啊！不過，教授，這太珍貴了！這麽重要的東西，應該由你的家人或你最重要的人為你保管才對。我不能接受，也不會接受。”
馬教授：“方瑩，你說的沒有錯，我就是要送給我認為我這一生最值得贈送的人！方瑩，這個人，就是你！”
“不！不！不！教授，這不行！我已身心均有所屬。除了我的心上人和我家人，我不能再接受世界上任何一個其他男人的饋贈了！”
方瑩說完，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盒子，盒子裏盛著一個五厘米見方的紅寶石盒子，打開紅寶石盒子，裏麵金黃色綢緞包著一顆潔白的斷齒。這個紅寶石盒子是方瑩的父親方剛在香港花了兩百萬港幣買的，而裏麵盛著的斷齒，在方瑩的心目中卻是比生命更可貴的無價之寶。
方瑩敘說了這顆斷齒的來曆，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那個舍身救人的英俊男子，那個熱戀了一個學期的生命中的初戀，是那樣溫暖地藏在她的心室裏。
馬雄誌教授沉默了。
方瑩見馬教授聽了她的故事沉默不語，一臉的茫然無神，一時無措，竟也不知講什麽好了。正在尷尬之際，她的保鏢兼司機鄭雲淩尋到教室來了。按照習慣，放課十分鍾後未接到人，鄭雲淩都會尋覓而來，決不會在私家車上傻等。而方瑩總是非常的準時，少有超過十分鍾的時候，她知道每天鄭雲淩都要向遠在中國武漢的父親報告她的當天情況。
鄭雲淩跟馬教授打了個招呼，她早已認識馬雄誌教授，看到方瑩走出來，鄭雲淩又對馬教授說聲拜拜，馬教授沒有發聲，舉起一隻手揮了揮。
鄭雲淩原是方剛兩個貼身保鏢中的一個，另外一個叫李英。她倆都是公安幹部學校出身，學的一身好武藝，擒拿格鬥，射擊遊泳，偵探輯凶，解疑破案，出類拔萃之公安戰線佼佼者。原在武漢市公安廳特別科工作，專門負責廳領導日常安全保衛工作。方剛背景深厚，神通廣大，竟說通公安廳廳長，挖到身邊使用，其職務還留在公安廳裏。
為方便溫婉珍方瑩母女在美國的生活，方剛在麻省理工學院所在地波士頓市買了一棟可以觀看海景的別墅，占地一英畝，院內花園泳池，景色清幽雅致。
陪方瑩一起生活的除了母親溫婉珍、保鏢兼司機鄭雲淩，還有方瑩的姑姑方麗。方麗年已三十六，有過兩次短暫的婚姻，未有生育，如今單身一人。她畏婚如魔，對可望而不可即的愛情充滿絕望。清靜多年，她習慣了無拘無束的生活，在國內呆膩了就來美國陪方瑩。對於自己唯一的侄女，方麗付出了母親般的感情，方瑩一出生，她就幫忙帶著，視同己出，無微不至。偶爾溫婉珍批評方瑩時，方麗就會站出來護犢，好像她才是方瑩的親生母親。方瑩也對疼愛自己的姑姑，對方麗無話不說，有時不讓她媽媽溫婉珍知道的秘密，都會跟方麗交底。方麗對林英男的事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比溫婉珍知道的還多。她雖然自己被愛情傷透了心，但對方瑩的執著，卻充分理解，深抱同情之心。比起獨斷專行、不顧女兒感受，毅然斬斷女兒和林英男愛情的方剛，作為長輩的方麗則顯得大度慈愛多了。方瑩總在睡覺前，把對林英男的思念，通過她細膩而抒情的筆調，傾訴在厚厚的筆記本上，像日記又像隨筆，更像一封封感人肺腑的情書。
每次傾訴完思念之情，方瑩總把筆記本壓在枕頭底下。在美國留學的每個夜晚，方瑩都是枕著情書睡覺的，她守著她的心，守著她和林英男的世界安然入眠。
翌日，上學之前，方瑩總會把筆記本鎖進抽屜。她不想讓溫婉珍知道，這是她隱藏在心底的秘密。這秘密一直保持了近六年。方瑩不動聲色，溫婉珍以為方瑩徹底忘卻了林英男。但在進入博士課課程之後，在學問的道路上一路馳騁的方瑩，漸漸感到有點壓力了！她選了建築材料革新與循環再利用的課題作為她的博士論文。她認為鋼筋混凝土時代應該提前結束。繼而代之的是新型的可循環利用的環保建材。用鋼筋混凝土作為建築材料，到其壽命結束之際，留給後代的是無法再利利用的垃圾。可以想象，百年過後，地球上將堆滿鋼筋混凝土的垃圾而破壞環境。為了論文，她博覽群書，夜以繼日。疲憊的她，竟在一天早晨匆忙中，忘記了把日記本鎖進抽屜。就這樣，溫婉珍和方麗就一起發現了方瑩隱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
方麗道：“嫂子，看來情絲是斬不斷的！在針對方瑩和林英男這件事情上，你們做父母的是否太狠心了？我不明白哥哥為什麽就那麽不能接受林英男？林英男家雖然沒有大事業，但他父親在加拿大，經濟能力也在中層富裕之列。人又帥又有才華，如此出類拔萃之不二人選，你們偏偏棄如弊履！對瑩兒，你們做的也太絕了！”
溫婉珍道：“方麗，這事不能怪我！你知道你哥的脾氣，說一不二，心髒又不好，我和瑩兒事事都順著他，哪敢拗他啊！說心裏話，我其實是蠻喜歡林英男的，英俊，有才華，又有性格，陽剛四溢，氣場十足。瑩兒柔弱，配他再好不過了！但是，你哥他不同意的事，我哪敢違拗啊？！就連方瑩本人，還不是答應他爸跟林英男斷交，又是刪除扣扣，又是交出電話。赴美之前，連電腦都沒去動一下。還不是怕她爸知道惹她爸生氣？！唉！沒想到瑩兒根本就沒有忘掉林英男，看那日記，反而越愛越深了！”
“嫂子，雖然之前我略知瑩兒心裏割舍不了林英男。心想，時間會慢慢淡化她對林英男的愛。這麽多年過去了，以為她這麽努力讀書，已完全忘記了林英男。萬沒想到啊！嫂子，瑩兒隻是表麵上順從我們長輩，心裏麵是那樣刻骨銘心的愛著林英男，她忍著不聯係，心裏卻那樣思念著他。看似柔弱的瑩兒，有著常人無法達到的毅力啊！”
溫婉珍歎道：“在你哥麵前，我是無能為力的。真真的苦了瑩兒！事到如此，可怎麽辦才好啊！”
“嫂子，事到如今，事態非常嚴重！瑩兒年輕，對世道人心想的太簡單。從日記裏就可以知道，她深愛著林英男，以為林英男也深愛著她，互相堅貞不渝，哪怕N年不聯係，照樣摯愛如初。現在時間已經過去近六年，這不聯係的六年間，有多少的變數？！那個一直粘著林英男的林英，會不會因為瑩兒的離開而水到渠成？林英男還是單身的話，事情還有挽救的機會；萬一結婚了，那就麻煩了！瑩兒又摯愛他，非他不嫁。我們怎麽忍心看著瑩兒受著如此痛苦的煎熬？我們不能被動地一直盲目地等待。得為瑩兒主動出擊了。哥哥那邊，先瞞著，到時也許會回心轉意。”
。。。。。。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到了1999年的臘月年底，波士頓下了一場大雪，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波士頓被白皚皚的雪花裝扮成銀裝素裹的世界。一切都被白雪掩蓋了，停在路邊的汽車被包成了一個個大饅頭。房屋樹木都披上潔白的外衣。鑒於暴風雪，波士頓所有學校，政府機關都關閉休假。
方瑩睡到上午十點尚未起床。方麗和溫婉珍都覺得反常，便一起去方瑩臥室查看，發現方瑩額頭燙手，明顯燒得厲害。便商量決定請私人醫生來。但這大雪天的，醫生會來嗎？方麗正猶豫著打電話給私人醫生。方瑩疲憊道：“姑姑，不要麻煩醫生了。吃點感冒藥就行了。昨晚睡得太晚，窗戶又忘了關，著涼了。一會兒就好，沒事的。”
溫婉珍望著眼睛布滿血絲的女兒，心疼道：“瑩兒。媽問你一個問題。”
“哦？”
“心裏想著林英男是嗎？”
“媽！你知道了？！”
"嗯！媽一直都知道。媽以為你答應了你爸斬斷與林英男的關係，隨著時間的流逝，你會淡化對林英男的事。可是，你卻忍了六年。。。。。。”
“媽！我做不到哇！”說完，方瑩淚流滿麵。
方麗過來無聲地握著方瑩的手。不禁也紅了眼眶。
溫婉珍道：“瑩兒，媽知道你的心！當初為了你爸的身體，你表麵上順從了他。但內心深處卻從來沒有忘卻林英男。一直忍受著思念的痛苦！可是，這近六年來，你與林英男音信杳然。不知他是否也跟你一樣互相為對方堅守。一切的可能都有，他當初跟那個叫林英的女生有交往，萬一他沒有等你，結婚了。你可要做好思想準備，這打擊可不是人人都能經受得了的。”
“媽--！我愛林英男，不管時間流逝，滄桑變幻，隻要他活著，我都會等他！”
方麗、溫婉珍同時忍不住熱淚奔流。
“媽——，姑姑，我想回國去見一次林英男，我實在想他！我堅持不住了！”
方麗道：“瑩兒，這樣做不妥，太貿然了！事先沒有聯係，突然間去，萬一林英男那邊情況有變，你怎麽麵對？。。。。。。這樣吧！姑姑為你跑一趟，去見見他，看看情況，如果一切如你期望的那樣，你就飛回去見他。”
方瑩坐起身，從枕頭底下拿出夜夜溫存、耳鬢廝磨的筆記本：“姑姑，把這交給林英男，我的心都在這裏麵了！”
方麗和溫婉珍唏噓不已，與方瑩執手相看淚眼。母女連心，姑侄情濃。
三人正為同一個目標製定計劃。黑人保姆琳達來報告說醫學博士羅伯特·艾華與他的姐姐羅伯特·素雅來造訪，帶了兩瓶法國紅葡萄酒和一箱日本進口的伊勢蟹。
溫婉珍告訴黑人保姆先下樓招呼，她也將馬上下樓去見他們。
寬大而溫暖如春的客廳裏坐著羅伯特姐弟。羅伯特艾華今年三十五歲，是位傑出的研究幹細胞治療疑難病症的領軍人物，他的姐姐羅伯特·素雅大他一歲，是個高校教師，兩人父母早走，素雅就一直照顧著專心研究學問的弟弟，兩人都未考慮到結婚。
溫婉珍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哈羅！羅伯特小姐，羅伯特先生。歡迎光臨！”
羅伯特·素雅道：“蜜色斯方（方夫人），早上好！剛才去超市，見有日本進口的伊勢蟹，弟弟說密斯方喜歡吃這種螃蟹，我們就順路送過來了。”
溫婉珍道：“我的天！這麽大的雪，很難想象你們是怎麽來的？讓你們冒雪送來禮物，真是不好意思，謝謝謝謝！”
羅伯特艾華道：“順路聽便，希望你們能喜歡。”
保姆端來熱騰騰的咖啡。
溫婉珍道：“請先喝點咖啡，雪下得這麽大，中午就在這裏一起吃中國火鍋吧！伊勢蟹火鍋就法國紅葡萄酒，難得的美味佳肴啊！”
“OK!那我就不客氣了！”羅伯特·素雅高興地答道。
羅伯特·艾華是巴不得溫婉珍會留客，他是衝著方麗來的，自從五年前，在一次東方藝術展會場上邂逅方麗，這位名聞遐邇的醫學博士再也無法忘懷方麗了。五年來，羅伯特以他學者的執著性格，窮追不舍。但方麗的一顆心卻像鐵打似的。羅伯特·艾華愛方麗出於男性本能，他本來是不想結婚的人，可是遇見方麗後，方麗那東方女人特有的高雅氣質，深深吸引了他，就像他研究的幹細胞一樣把他原有的思想細胞都改變了。對喜愛東方文化的羅伯特來說，遇到方麗，無異遭遇龍卷風，把他不結婚的觀念卷到宇宙的某個角落去了。現在他渴望結婚，而結婚的對象不是金發碧眼、性感奔放的美國女人，而是溫柔婉約、氣質高雅的東方女性-----方麗。
久追不獲，羅伯特覺得追求女人比追求學問更加困難。他是不知道，魅力四射的方麗被男人傷透了心。兩次短暫的婚姻生活留給她難以治愈的傷痕。但醫學博士有的是耐心，他拿出追求學問的本領，持之以恒之外，還把他的姐姐-----善良美麗的羅伯特·素雅也拉進自己的陣營，一同進攻方麗。
女人知女人，書呆子的羅伯特·艾華哪有姐姐那樣的心細？方麗的愛好和趣味，都是當姐姐的探知了告訴他的。像今天大雪天送紅酒和伊勢螃蟹都是當姐姐的為他出的主意。因為方麗喜歡吃長腳蟹品紅酒。
方麗下樓來的時候，見羅伯特姐弟在大廳裏安靜地品嚐著咖啡。溫婉珍陪羅伯特姐弟一會兒就和保姆在廚房裏張羅午飯的中國火鍋。溫婉珍懂得英語也不多，隻能聊些客套話。聊了一會就說失陪請自便。然後下廚房去了。對於中國火鍋，新來的會燒一手美國菜肴的黑人保姆還渾然不知、束手無策。溫婉珍極致耐心，一一從頭教起。
羅伯特姐弟在客廳裏紳士般溫文爾雅地品味著黑人保姆自製的咖啡，聞著香味，羅伯特·素雅就知道黑人保姆燒的咖啡相當專業。這香味真不亞於星巴克專業廚師燒出的味道。姐弟倆低聲品評著咖啡，聊著一些新聞。見方麗下了旋轉樓梯，款款而來，羅伯特艾華高興起來，朗聲道：“早上好密斯方！今天你的打扮真迷人啊！”
這出自內心的男性恭維很受用，方麗笑逐顏開，道：“謝謝！密斯特羅伯特，密斯羅伯特，謝謝你們大雪天光臨我家。”
羅伯特·素雅道：“早上去超市，看見有日本進口的伊勢螃蟹，弟弟說你愛吃這種長腳螃蟹，就順便買了帶來。一點小心意，希望你能喜歡。”
“喜歡，喜歡。羅伯特先生真是有心人！真是太謝謝了！”方麗由衷地道謝。
“密斯方喜歡堆雪人嗎？弟弟可喜歡呢！他堆的雪人微妙微俏，就跟真的人一樣。我都說他那麽有藝術天分，不去從事藝術真是可惜了。”
“是嗎？！密斯羅伯特。我也喜歡堆雪人啊！可是堆的連人形都沒有顯現出來，醜死了！”方麗道。
“今天的雪太好了！我們就去院子裏堆個雪人玩吧！”羅伯特突然來了勁頭。
三人一起到院子裏，雪厚院寬，白皚皚一片潔淨的世界。方麗，素雅兩人幫忙鏟雪，羅伯特·艾華雕塑雪人，他先做了一張沙發，然後在沙發上端坐這一位優雅的女性，隨著羅伯特艾華巧妙的手不停地拍、壓、捏、抹、挖、補，這位優雅的女士越來越像一位東方的女性。再過一會兒，方麗興奮地尖叫起來：“咦---！羅伯特先生，你這不是雕的我嗎？”
羅伯特·艾華笑笑，點了點頭，他專注於他的工作。方麗一會看著雕塑，一會看著羅伯特。她知道羅伯特愛好藝術，卻沒想到他有這麽高的藝術天賦。羅伯特聚精會神的樣子是那樣深入到她的心，相遇相識五年多來，她深埋在心田的愛的種子，不經意間，春風化雨，悄然萌芽。她忽然驚訝自己一向緊閉的心扉什麽時候開始無聲地敞開。。。。。。
保姆出來喊吃飯，一看雕塑：“這不是密斯方嗎？我的天！雕得這麽像，好像複印一樣，那樣子那神態，連身材個子都一樣！”
溫婉珍聞聲而來，驚呼道：“羅伯特先生，這是你雕塑的嗎？！這雕塑像極了！簡直就是方麗本人坐在這兒。等一等，我去拿照相機來，大家在雕塑前合影紀念。”
。。。。。。
火鍋午餐，氣氛溫馨，方麗顯得特別興奮，一杯又一杯帶頭敬酒。開了一瓶的紅葡萄，方麗一人喝了半瓶多。酒酣耳熱，方麗問：“羅伯特先生，你在冬天去過溫暖得不下雪的城市嗎？”
“是指熱帶或亞熱帶雨林氣候的地方嗎？”羅伯特反問道。
“不是。”
“在我的生活習慣中，冬天就是經常漫天飛雪，地凍天寒，植物停止生長，動物蟄伏地下，世界冰封素裹。從來沒有體驗過沒有下雪的冬天。”
“那要不要去體驗一下呢？！”
“想啊！不過，不知道去那兒才能體驗到最好的不下雪又不熱的冬天。”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隻要你樂意，而且工作放得開。”
“我很樂意能夠隨同密斯方去體驗美好的無雪的冬天。我的研究工作是我自己自由支配時間的。不存在問題。”羅伯特做夢都沒想到，美麗矜持而富有魅力的方麗會向他發出邀請，激動得漲紅了臉。
羅伯特·素雅問：“密斯方計劃去哪個美麗的暖冬城市旅遊嗎？”
“是啊！我心目中最美麗的城市，我的故鄉-----中國武漢市。過幾天我要回中國過春節了。”方麗的語氣中洋溢著快樂。
羅伯特·素雅道：“很高興你能邀請我弟弟去那美麗的城市，我相信那將是一次幸福愉快的旅行。弟弟長這麽大還沒出過國門呢！又是個書呆子，可要給你添麻煩了！”
溫婉珍笑道：“密斯羅伯特，請你放心，密斯方會像媽媽照顧孩子一樣無微不至的。”
全桌人都笑起來。羅伯特·艾華笑得更是開心。
1999年農曆臘月廿二，星期一，廈門機場，林芳、林英男母子登上了飛往菲律賓馬尼拉的飛機。去美國關島的飛行路線是，中國廈門至菲律賓馬尼拉，然後從菲律賓馬尼拉飛往美國關島，途中停密克羅尼西亞的雅浦島、帕勞國首都克羅爾機場，最後一站是美國關島。
就在同一天，方麗偕羅伯特博士一路總計飛行十五個小時，到達中國的武漢市。
為了照顧方便，方麗把羅伯特·艾華安頓在自家別墅花園西邊的專門接待高級官員的“貴賓別墅”裏。貴賓別墅與方麗家的“方興圓滿”別墅隔一座假山，從“方興圓滿”別墅向南的大門出去，往右邊轉身，繞過假山，步過曲橋，就到了綠樹掩映，清幽雅致的貴賓別墅。兩座別墅占地三十六畝，周圍邊界豎著黑色鋥亮的鐵柵欄，形成一個圈的鐵柵欄開有四個出口鐵門，各有一個正門通入兩座別墅的大門和兩個後門，兩座別墅既在同一園區內，又各自獨立。
貴賓別墅內設施配置不亞於五星級酒店，中央空調，紅木家具，名貴書畫，漢白玉壁雕，電腦網絡。廚房聘有特級廚師，供應山珍海味各地名菜。服務員身材高挑貌美婀娜。安全方麵，有受過專門訓練的保鏢全天候輪班保衛。羅伯特艾華享受到了中國富豪家族帝王般的待遇。
方麗的父母，哥哥方剛都很滿意這個個子高挑，藍眼高鼻，皮膚白皙，渾身書生氣的醫學家羅伯特·艾華。方麗父母、哥哥深知方麗自視甚高，在男女感情上不肯輕易屈就，今能找到一個儒雅踏實的學者型男人，就像鳳宿梧桐，鶴棲青鬆，魚戲泉水，再諧和合適不過了。
房間裏配置有最新式的筆記本電腦。羅伯特·艾華在夜晚不至於無聊沉悶。他可以看中央電視台外語台播放的節目，也可以上網玩玩，隻是不能連接到美國網站，不免素然寡味，遺憾頓生。他取出自己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寫了些初次來中國的感想，發了些風景照。
翌日清晨，方麗到貴賓別墅陪羅伯特艾華共進早餐，並告訴他她將外出兩天回來。羅伯特·艾華急了：“兩天？方。這兩天你想把我一個人扔下不管嗎？！”
看著羅伯特·艾華孩子般著急的樣子，方麗禁不住笑起來。這個年輕的科學家真的像孩子般天真無邪。在醫學研究領域能獨辟蹊徑出類拔萃的他，卻在追女人這方麵毫無頭緒束手無策，搞笑的是，自己追喜歡的女人，還要拖著姐姐一起助陣，這樣好笑的事情還找不出第二個人。
方麗想了想，覺得把羅伯特一人扔在賓館難免會引起方剛的猜疑，帶上羅伯特更合情合理，便決定帶上羅伯特艾華同行。當飛機升上萬米雲空的時候，方麗把此行的目的和方瑩林英男的故事講給羅伯特艾華聽。
羅伯特·艾華道：“我很受感動！方瑩那麽文靜的外表下竟然隱忍著那麽巨大的思念之苦！我也欣賞林英男先生，那一定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可是，我對方瑩的父親感到匪夷所思，每個做父親的都希望兒女幸福，找到自己意中人。方瑩的父親卻殘忍地分開他女兒深深相愛的情人，他是想要女兒不幸嗎？！這不行！回武漢，我要找方瑩的父親談談。”
方麗道：“羅伯特先生，謝謝你的關心！我會處理好這事，我哥那邊你不要去捅馬蜂窩。這件事現在暫時還不宜公開，更不能讓他知道。我可是在悄悄進行的呢！”
羅伯特·艾華翻開兩隻手掌，聳了聳肩，做了個遺憾的表情。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飛到福州長樂國際機場，方麗請了部的士，按圖索驥，找到了林英男的家，可萬沒料到吃了個閉門羹。鄰居說，林芳林英男母子倆兩天前飛去美國了，不知道確卻的回國時間。這意料之外的情況，讓方麗扼腕歎息。方麗本想把給林英男的東西委托鄰居轉交，細想不妥，這東西對方瑩林英男來說重要非常，萬一有個閃失，不慎弄丟，將是個不可彌補的損失，怎堪對方瑩林英男交待啊！
方麗給了林英男鄰居她的聯係方式，請求鄰居在林英男回來時告訴她。另外寫了兩張聯係地址電話，一張叫鄰居到時轉教給林英男；一張在離開時從林英男家的門下空隙塞進去；又到保安處，塞了個紅包給值班保安，同樣給了聯係方式，拜托務必到時告知林英男回來的信息。然後，找到一家電腦複印店，將四本日記逐頁掃描，一份儲存在U盤，一份彩色複印到紙張，並裝訂成冊。厚厚的四大本，比方麗的拉杆箱裏裝的行李更重。羅伯特艾華自告奮勇，提拿裝訂成冊的手稿，笑道：“方，這就是愛情的份量啊！”
回程的機票是次日。方麗隻得在福清找一個五星級酒店住下，並與方瑩聯係把情況告訴給方瑩。聯係好方瑩，方麗進了浴室，把一天來的疲勞驅散在溫泉中。
剛出浴室，住在隔壁的羅伯特來敲門了。迎進羅伯特，方麗倒了兩杯紅酒，與羅伯特碰杯慢品。剛出浴的她，頭發未幹，隨意地散在肩旁，睡袍掩不住前麵兩座聳起的山頭，臉上漲滿紅暈。羅伯特第一次看到剛出浴的方麗。他不禁看呆了，嘴裏喃喃道：“我的上帝！多麽美的東方維納斯！”
羅伯特按捺不住自己，放下酒杯，抓起方麗的手不停地親吻，方麗想縮回手，卻把羅伯特整個上身帶過來，羅伯特的臉直接觸碰到方麗富有彈性的山包，這時輪到方麗堅持不住了，她渾身酥軟，手腳無力，嬌喘急促。她離異多年，獨善其身，如同鰥寡孤獨多時又逢春，恰似幹柴潑油突遭烈火。近六年愛的星星之火，終於燎原了。。。。。。
美國波士頓這邊，方瑩得知林英男也到了美國，興奮得夜不成寐。她想飛去關島找他，但沒有林英男在關島的確卻地址，心裏七上八下。關島是美國本土之外的一個領地。從波士頓飛往關島，比飛回中國更花時間，要轉兩次機，來回要五天時間。
方瑩苦思無策，在親情與愛情的較量上，她堅持了六年。她決定食言，收回對父親的承若。她凝視電腦屏幕，遲疑了一會。六年來都不玩扣扣的她，又下載了扣扣軟件，登錄了自己以前的扣扣扣號，所幸扣扣號還在！她心裏一陣狂喜。打開對話窗，有幾條林英男的留言：
“你離開廈門回武漢了麽？你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麽？！！！”
“你就這樣把我所有美好的夢想都帶走了麽？！！！”
“方瑩，你在哪裏啊？？？”
“你像劃過我生命夜空的流星，那麽短暫，照亮了黑暗，又消失在茫茫的宇宙！”
“什麽時候星星重現在我的夜空？”
“方瑩，很高興收到你的信！知曉一切。我會到上海送你！”
“方瑩，你飛到美國了嗎？真對不起！我誤過了時間，不能到上海送你了！”
“一路平安！！！帶上我的祝願，我的期盼，我的心！”
。。。。。。
方瑩淚流滿麵。她把近六年來的一切詳述，並請求林英男理解她對她父親的承諾。最後告訴他，她的姑姑方麗帶著她六年來寫給他的信回中國福清去找他了。並囑收到電子郵件後連手回信給她。
可是，林英男去美國關島的那些日子，沒帶電腦，音信杳然。
這年的農曆年底，建築係的博士生導師馬雄誌教授的妻子馬蘭花從中國來美國探親來了。馬蘭花是馬雄誌國內同一村子裏的人。馬雄誌結婚八年少有回國，每逢過年多是妻子飛到美國與他團聚。馬蘭花小馬雄誌八歲，是村裏最富的煤老板馬龍虎的獨生女。雖然隻讀到高中畢業，但富豪家境，氣質自然高人一截。在馬雄誌父母眼裏矜持高貴的富家獨生女，卻偏偏不入馬雄誌的法眼。馬雄誌總覺得馬蘭花穿金戴銀，追求奢侈糜爛的生活，俗氣太甚，文化素養低，就像農村糞坑裏飛舞的金色蒼蠅，外表亮晶晶，裏麵包的都是些髒汙。
而馬蘭花自我感覺良好。雖然遵循父母的願望，嫁給一個名聞十鄉五裏的博士；雖然這人人嘖嘖稱讚的博士，是個隻懂得埋頭學問，不諳風情的書呆子，但她覺得安全可靠。馬誌雄對她不聞不問冷淡不熱，她不以為然，嫁給書呆子不都是這樣麽？福州那位世界出名的數學家陳經潤不也是如此嗎？福州與福清，相鄰於八閩境內，共飲閩江水。海濱鄒魯，競出人才。
馬蘭花每次來美國探親團聚都會帶來許多家鄉的風味特產，這一點是受到馬雄誌歡迎的，甚至是期盼的。闊別鄉梓，刻骨銘心。故鄉的一切都在夢中：那融入骨髓的鄉思，沉睡在胃洞裏鄉味每每被喚醒。馬蘭花一到，馬雄誌急不可耐打開行李，尋找他魂牽夢繞的家鄉味。而馬蘭花久別勝新婚，她想吃的是馬雄誌，或者說，想讓馬雄誌吃她---從頭到腳讓他吃。於是，常有這樣的鏡頭：馬雄誌彎腰開箱尋找家鄉食物的時候，馬蘭花就從背後抱住馬雄誌，把頭靠在馬雄誌的背上，馬雄誌總是不耐煩她，邊啃著福清特產紫菜餅，邊掰開馬蘭花箍在他胸前的手。
到了晚上，遲遲不肯就寢的馬雄誌，會被馬蘭花強行關燈，拖拽到床上。馬雄誌被動就範，素然寡味地完成夫妻間的工作。馬蘭花久旱逢甘雨，正沉浸在饑餐渴飲的滿足爽快中飄飄欲仙。忽聞馬雄誌歎氣道：“我們離婚吧！我真的不愛你！”
馬蘭花雙手抱著渾身骨多肉少的馬雄誌，軟綿綿地說：“離什麽離啊？！我們可是村裏人最看好最受羨慕的一對：男才女貌。我知道讀書讀多的人心裏總是奇奇怪怪的不現實。我跟你說，你要離也得給我種下一個寶寶。結婚八年了，我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爸媽很急很急，你爸媽更是急死了！這次沒懷上，我就不回去了！我無法麵對你的父母我的父母還有三親六戚閨蜜朋友。村裏跟我同齡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馬雄誌道：“孩子必須是愛情的產品，沒有愛情種什麽寶寶？生什麽孩子啊？！”
馬蘭花道：“種寶寶生孩子一定要有愛情嗎？我爸和我媽生我是因為愛情嗎？你爸和你媽生你是因為愛情嗎？中國有中國的現實，家鄉有家鄉的傳統；家無子女不興，祖無後輩絕嗣。結婚了就是這一輩有緣，就得生孩子。結不了婚，就是這輩子無緣。幹想著愛情有什麽用？我當初很想嫁給英雄。但誰是英雄？英雄在哪裏？英雄會要我嗎？想想而已。你要愛情，我不反對你在心裏想想，怎麽想都可以。但這次，你得向你父母交差，我得向我父母交差。”
馬蘭花這次有備而來，在雙方父母的參與下，她服了從日本買來的促進卵子分泌的藥，也為馬雄誌準備了中醫老專家配製的強精促孕開枝散葉的蜜丸。誌在必得。
馬雄誌聞言無語，他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心裏又想著他心愛的學生方瑩。沒有一個晚上在睡覺之前沒想過方瑩，這被馬蘭花說中了：隻能在心裏想想，怎麽想都可以。
補述二馬姻緣：八年前，馬雄誌與馬蘭花的婚姻由村裏的媒婆走動說合。雙方的家長都很滿意。馬雄誌是留美建築學博士，留美任教；馬蘭花是是村裏巨富馬龍虎的獨生女，男才女貌，真正的好姻緣，人人讚美。馬雄誌受不了父母親戚壓力，回村來完婚。婚姻不但受到三親六戚祝賀，還受到當地政府的捧場。福清能出這麽優秀的人才，連政府領導都十分的重視。
馬蘭花結婚當時才二十歲，保守的她，還是黃花閨女，新婚蜜月，她等了一個禮拜，作為新娘的她，期待新郎主動親近芳澤，行巫山雲雨，男女之歡。可馬雄誌夜夜無動於衷，井水不犯河水。馬蘭花醒悟過來：嫁給這樣書呆子，別指望他會主動摘花破瓜！隻能主動出擊，於是，第八天晚上，馬蘭花變等待為出擊，破了馬雄誌的處男，行了夫妻之實。但自古夫妻之道，龍在上，鳳在下。龍鳳顛倒，不宜播種，加上馬雄誌配合不佳，經常草草應付，故婚後八年，不得春播秋實，尚未添枝散葉。
馬蘭花此次肩負兩家父輩的重托，身懷女前輩教授的絕技，自信滿滿而來。你馬雄誌說沒感情要離婚？自言自語罷了。八年了，摸透馬雄誌性格脾氣的馬蘭花，根本不往耳朵裏聽，也不往心裏去，照原計劃行使她的手段。
年底的這幾天，方瑩天天晚上看林英男以前發在扣扣上的詩作，她仿佛又回到六年前在廈大的花前月下，重溫著纏綿悱惻的情景。過兩天就是農曆除夕了。方剛又將飛來美國與溫婉珍、方瑩母女共度春節。方瑩苦等了幾天，沒有等到林英男的回音，心裏做了種種猜測：也許沒有帶上電腦，也許忙著旅遊沒有看扣扣，爸爸馬上就來了，不趕緊把扣扣再次刪除，萬一被爸爸發現，也不知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她在電腦前遲疑著，心裏喃喃道：“爸爸，請原諒！我已經按照你的意願，攻讀建築學博士，明年就要拿到博士學位了。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再也不能為了孝順你而背叛自己的愛情！” 她極不願意地準備卸載扣扣軟件，她在電腦前呆坐了好久，想了很多，想到爸爸的身體，想到把女兒當寶貝的爸爸，至今還把她當成未成年的孩童。。。。。。最後她長歎了一口氣，還是把扣扣給刪了。
爸爸來了後，一定還會查看她的電腦的。不過，已經刪除了。沒事了。夜又已深，外麵還是天寒地凍，她疲倦地睡著了。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