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龍母往生法會喜國列侯顯貴 天使大員外讀書房受辱生嗔(一)
上次說到文欣淫婦與小凡哥同在太醫棚內做當班執事,便有了首尾,先按下不表。日後有所皮肉勾當,來日再為看官細細敘來!
單說那廣進和尚,文蕾婆子獻屄齋僧,自己也得錢鈔受用 ,泄淨陽火好不快活!沒料想,文思那婆子又應了退還度碟念珠此二物件,更是神清氣爽。一路歡歡喜喜,往大棚去尋那花潑皮討要。上了長街拐彎見一酒肆,掛著青靛色幡,有若幹星星環繞,上書五個大字: 【玉米地大姐】。見此,登覺腹內腸子一陣空餉,口舌焦幹。此酒肆一望而知為大官人所屬革命農場。遂,跨門而入,撿了一僻靜處坐了。
酒保伺候捧出茶來,放了一小碟亮糖,道:“大和尚吃酒還是下飯?”
老僧道:“切一斤小腸,一斤牛腎,來吃酒。”酒保去了。老僧咕嘟嘟灌了幾口茶,方覺口中滋潤了些。
正閑坐間,聽隔壁小間內有人說話,言語耳熟,便渡將過去。推開門,見幾人到也相識。拿太爺上首,文居士相陪,羯長蟲下手。單主位那人未得謀麵。見那人一張大白臉,兩隻見白不見黑蜜蜂眼兒,左右靠的極緊如比目魚也似,塌鼻梁如一深坑,獨獨那兩隻鼻孔兒向人,下眼皮鬆墜如母豬肚腩一般,顯出紅不紅、白不白的眼肉,腮下無須,頸無喉頭,頭戴紗帽,身著蟒袍。(好筆墨 !台灣本省貴胄麵目 皆是如此)
拿太爺、文居士、羯長蟲見廣進和尚,紛紛起身敘禮,道了些久闊的話。廣進和尚見那大白臉皮隻是杵著不動,色有不悅。(這等怪模怪樣 真真台灣本省血統之貴胄)
文居士見狀,即圓場道:“這位便是從大民國宮內,卸任返鄉的廠內監。台灣本省人,血統、家世、履曆、學問,皆是頂頂尊貴的!隻是大官人講平安,反紅朝,也得廠公公心,故而下降至莘縣,與我大官人唯真之革命鼓吹,我等早聞得廠公公大名,這會子特地為廠公小坐空敘 。拿太爺東道,全當為廠內監接風我等作陪!還未開席,大和尚來的正好。“(這假居士恁怕使他自家銀子哩!)
轉過臉來,又與廠內監道:”此為我莘縣盤古大寺主持 廣進大羅漢。佛法精深,德行修為可入《高僧傳》。這法號也是大官人親賜。平日裏皆在薩太醫禦前走跳。明日龍母往生法會,亦由廣進大羅漢主祭。今日偶遇乃一場好際會哩!”
話罷,廣進和尚雙手合十,口唱【阿屄陀佛】,道:“誤衝撞了廠公公筵宴。貧僧方才又失了瞻,恕罪,恕罪!”廠內監也不還禮,喬模喬樣,隻是身子微微動了動,開口細聲細氣道:“觀法師體貌,非一般俗僧庸流,有失迎迓。”話罷,那雙比目魚眼兒便在別處打望,再不張他。
文居士道:“大和尚上座。”
這和尚假意謙辭好一會子,畢竟入了坐。文居士下手尋了空,坐了。酒保添置了碗筷,捧出肴饌堆了一桌麵。燒的稀爛豕蹄、醬鴨、燒鵝、蒜燜鴿子雛兒、黃韭乳餅、醋燒桂魚、蒝荽煨牛肉、火熏肉、紅糟鰣魚、鹹水大蝦、一壇桂花溫酒、各色時令院蔬,好不齊整。
拿太爺清了清喉頭道:“今日廠公公尊降鄙鄉,我等皆紅朝製下之愚夫,不比台灣儒雅之大邦,還望廠公每每教誨才好哩。”
廠公公笑盈盈道:“拿太爺謙辭了,誰人不曉得拿太爺仁厚君子,家業又大,妻妾成列!吾在寶地盤桓,相擾太爺了則個。”
拿太爺道:“吾輩盡地主之誼耳,唯恐不周。廠公莫要見責就好。”話罷,幾人吃了一盅。
文居士道:“廠公公寓所可尋得?”
廠內監伸長臂,夾了一塊極肥的燒鵝,嚼完,使方巾拭了一嘴油,才開口道:“行李現暫下在縣東頭那台灣會館。”(此公怕是在台灣宮內吃的長齋,豬油也未曾見過幾遭)
文居士道:“那方好。那裏皆是公公台灣鄉黨,改日到寓所拜會。”
廠公公歎了一口氣,如搧羊閹雞一般女生男調的道:“汝有所不知,台灣會館 房屋狹蔽,恁尋不得一處僻靜。”
文居士道:“台灣會館吾到熟知,恁間間敞亮哩。外有卷棚,內有暖閣。”
廠公公道:“居士差了,上不得局麵哩,吾方到這一兩日,門子小廝處,那拜帖就一尺來厚。故舊、詩友、門生,請的筵宴、文會,都是糖仙、糖馬吃一看二,眼觀三點的席,通身長嘴怕是都吃不退哩,忙的風起!落後還要待客, 州、府、司、道、縣大小官吏通的都要來拜,莫想擋得住。台灣會館如何能成局麵。”話罷抄起那筷子,叉了一隻鴿子雛兒,放在碗中,一陣勁撕。(今兒是打了個大牙祭)
聽得文居士一陣臉兒滾燙,恁又欲掩麵去尋那蟻兒歸巢,隻是偷眼瞄那盤內鴿子雛兒就三隻,怕是那落後將無,也顧不得許多,卷起袖籠,操手夾了一隻,整放入口中,任其於嘴裏燙的打滾。(嚼完大肉,弄了銀子才是佛油子的修行哩)
拿太爺道:“原來如此,廠公如不嫌棄,可搬到寒舍下寓。雖不比廠公台灣大邦東瀛園子,精致齊整,倒也幽靜可玩;房舍雖不比宏偉長大,倒也潔淨敞亮。廠公公待客還成些局麵。”
羯長蟲把一隻嚼了大半的燒鵝腿,吐了出來,搶白道:“太爺府上恁多女眷,各個貌美如花。閫政恁的不可廢馳哩!”(讚!還是這長蟲曉得台灣本省人行狀,割了卵子的更要騷浪)
此話一出,拿太爺掩麵,廣進老僧噴飯,文居士咳嗽打響,廠內監切齒羞慚。
眾人色難,真個是:劈開兩塊頂瓜皮,萬盆涼水澆下來。
羯長蟲懵懂,不得要領。撿起方才吐出那塊燒鵝,巴巴亂嚼。
須臾,拿太爺方開口道:“大和尚明日龍母往生法會,可可兒要緊哩。薩太醫也要親臨。法師又是主祭,恁容不得差池哩。”
老僧道:“弟子早已排演妥當。如若不然,不敢出門半步。”繼而又道:“廠公公務必親臨才好。弟子在寺內絕早恭候。”
廠內監驀然道:“弟此遭盤桓,便是為龍母往生法會。”
拿太爺道:“極好!公公稍後便遣人將行李搬到寒舍,吾好日日討教。”
廠內監道:“叨擾,叨擾!”片刻,廠內監借故先走脫了。
拿太爺、文居士、羯長蟲、廣進和尚直吃到日頭趖西方散。那文居士照例 當了淨壇使者,把桌麵所餘之物,盡皆袖了!桌兒上盤兒盞兒,也吐出口條舔了個潔潔淨淨。拿太爺將長蟲也數落個頭臭。那隻獅金納也尋將來,遞與廣進和尚那二物。廣進和尚今日這一番勾當,大大隨心。一來搗弄文蕾婆子屄蓋子,得了錢鈔;二來文思這淫婦也送還了念珠度碟;三來打了拿太爺這一番秋風;四來也見那沒卵子的貨吃癟。好不歡喜
遂,大步歸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