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活著,你就活著
吉布森站在十九區最高峰上,他現在每年的夏天都喜歡到這裏來。他感覺在這裏,他離她更近。前兩年他是一個人來的,今年他帶著新婚的妻子奧裏拉。奧裏拉是李阿姑的侄女,兩人在李阿姑處認識。奧裏拉從遠處走來對他說:"親愛的,有一個叫斯諾貝克的人來到這裏,他說他想見你。"
吉布森和斯諾貝克坐在山頂的岩石上,吉布森問:"你都做完了?"他從報紙上讀到消息,李玉、瓦特、格瑞克等等自殺。
斯諾貝克回答:"沒有,還差兩人。"
"既然她放過他,你能下手?"吉布森問,他留意到斯諾貝克腰間佩帶的短劍,那劍和王妃自殺用的短劍一模一樣。
"我不能下手,但是我死有餘辜。"
"那你來幹嘛?"
"感謝你。"斯諾貝克把腰間短劍取下雙手奉給吉布森:"這是王妃姐送我的,請讓我轉送給你。"
吉布森雙手把劍翻來翻去,邊仔細看邊說:"你真想感謝我,你就應該活著。她要在,她會感謝你。"
"那她為什麽必須死?"
"為讓我們,讓兩個星球的人們和和平平地活下去。"
斯諾貝克沒有說話。吉布森側過頭看著他:"你若跳下去,你就是個被仇恨追殺得亡命的膽小鬼。"
"我沒有仇恨,我隻是悔恨。"
"那就讓她活在你的悔恨裏吧,多一個人想她,她能活的久些。"吉布森說到這裏,心中很疼,眼眶潮濕,不停地在岩石上反複寫幾個字,那是他一直想對她說的一句話,可是他再沒有機會。
吉布森成為繼王妃後思露星的第二個共和國客人。理查得被地球聯合區政府追封為地球聯合區英雄,再歡市的廣場上,理查得的雕像前總有不少鮮花。落基山的七號飛船被地球人稱為和平英雄號飛船,他在地球廣為人知,深受尊敬。江堰大學裏王妃的雕像被憤怒的人群推倒,幸好方若天提前從泥鰍兒處聽到風聲,帶領警察把推倒後的雕像強行搬走,雕像才沒有被砸壞。想要砸壞雕像的企圖一波接一波,方若天隻能帶著雕像東藏西躲,他最後通知吉布森,吉布森駕駛飛船趕來把雕像運到十九區,藏在自家的地下室裏。一年後,布丁偶然聽袖兒提到這個雕像,便告訴了落基山將軍,落基山當即偕同布丁從思露星趕來地球,從吉布森的住所把雕像運回思露星,安放在王妃和文靜曾經居住的房間裏,這個房間被思露星共和國永久封存,隻供參觀,不再供任何人居住。
為感謝思露星人不計前嫌在最後關頭拯救地球,三十幾萬地球人自願前往思露星,無嚐幫助建設未來海洋。未來海洋在十年後建成,思露星舉行了一次盛大的慶功典禮,文靜的父母也被邀請來到思露星,他們這時已經知道文靜去世,但是她的名字被永遠記載在這異星的海洋上。
泥鰍兒和安德烈因為叛軍一事產生巨大隔閡,無法彌合,兩人最終分手。失去好朋友蘭博和意中人文靜的蓋爾特一度消沉不振,對公司的經營和管理不聞不問,醉生夢死。虧得維芬和吉布森協力幫他經管,公司方才運轉正常。吉布森找到泥鰍兒和文青鄰,請她們去看望蓋爾特,泥鰍兒因此與蓋爾特開始交往,蓋爾特也因她慢慢恢複正常。她最後嫁給蓋爾特,兩人常於兩個星球間來往。
方若天因為強行保護被許多地球人稱為"球叛"的王妃的雕像而受到譴責,他於是辭職回到家鄉T7鎮,接管漁船燈火餐館。他把王妃小時候居住的樓房買下來,讓給窮困潦倒的布來登居住。文青鄰大學畢業就回到家鄉做老師,她和方若天結婚後的第一個孩子取名方似靜。小兩口商量,如果第二個孩子仍然是個女孩,就取名文與妃。文與妃長大後另有一番奇跡。他們夫婦在家鄉安心工作,照顧兩家老人,後來一共養育七個孩子,生活美滿幸福。
布來登在T7住了好些年,他學會用樹根雕刻,用多年工夫雕完一座,是兩個年青女生在一起奔跑的樣子,其中一個背上背個小包。魯爾夫後來兼任執行官聯合會主席,做足五年後退休。退休前,他在三區政府裏給布來登安排了一個不引人關注的職位,布來登因此離開T7鎮。布來登最後終老在得措鎮,一生未婚。他做的根雕一直放在王妃的舊居裏,就在她小時候住的那間房。
T7鎮成為思露星人到地球旅遊或訪問的聖地,人口因此增加不少,改名T7市。T7市旁邊的孤兒院,常收到來自思露星人的捐款。思露星共和國曾以高價想從方若天處買下王妃的舊居,方若天死活不賣。
特帝駕駛著飛船在太空裏遨遊,他滿懷希望,上下求索。他身邊是一個保生箱,箱裏是王妃的遺體,麵容依舊,手上還攥著一把頭發。箱麵擺放著三顆藍色心形鑽石,還有幾行字,是特帝為王妃寫的詩,是他唯一的詩。
懷念的,就是那些小小的細節,
和每一個細節時的音容和心情。
正是那些看似平常的瑣碎,
一點一滴, 蕩漾心中,
每一滴,都練成珍珠,
串成人生最珍貴的珠鏈。
我常常把她,掛在胸口
在寂寞的時候,溫暖自己。
特帝牢記王妃說過的話,他要變成一個讓她有依靠的英雄哥哥,他相信等他獲得如阿茲列般能變化身體的知識和能力,能夠在原子水平上重組,他就能夠成功轉變成有機人體,也能複活王妃。
"我活著,你就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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