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擺的命運》
隻有透過靈魂的魔鏡,你才能看見
那窮盡變身的命運的顯影——
鍾擺在各自的鍾龕裏,一生
為刻度時間而存在。
時間啊——它多麽浩蕩。
《雨來了》
當窗子瞬間
掛起雨的窗簾,憂傷就
密集起來,你將越發
找不到我了,在濕漉漉的
玻璃窗後麵,那麽多
一樣茫然的臉,甚至連你
也穿起雨做的禮服,被沉重
壓住,並漸漸忘記
出發的目的
《假如》
假如你能摧毀幻覺,麵對痛苦,
就不會如此虛弱。
假如你能丟掉自戀的鏡子,
生活就會在你身上彰顯,
美無法定義的一麵。
《櫻桃樹》
空的,黃昏中獨自落寞,
一棵被摘下果實的櫻桃樹,被摘下心。
誰分食了它甜美多汁的靈魂,深夜時
在陌生的夢境輾轉,一路逆行。
夢見成熟的香氣,夢見繁花帶雨,
夢見老根,夢見被雪浸泡的最初的生命。
黎明時分的櫻桃樹,還未睡醒,空的枝椏
還在延伸,世界還未因失去而凋零。
《那是一條幽徑》
我記得,那是一條無人的花園小徑,
我曾迷失,並留下一顆心。
有時候風從深處,刮來這樣一條小徑,
我在其上散步,帶著追憶的安寧。
因為再沒有什麽可以失去。
《靈魂的風箏》
在空中獨自徜徉,這沒有腳的精靈
(多虧沒有腳),
習慣的浮塵無法染指。
追隨她,用擦拭過的目光。
根莖多麽纖細,一朵出自塵世的想往
(隻有蕪雜塵世才能開出)。
比風還輕,長長的夢幻,
波浪般擺尾。那些沒有擊落她的,
都簇擁著她。
有時候她停下,與大地的投影對視,
那貧乏的,困於迷途的影子,
看見她就看見甘美。
《一個刹那的距離》
它就在那兒——
美妙的顫音,一走近就消失。
與它保持一個刹那的距離。
讓它顫栗——這未完成的永恒,
取之不盡的詩意。
《夏天的水井》
想到黃昏,盛夏正午的詞語就自帶
清涼,墜入綠色的井中。
我從那裏望著天空。
一隻鳥,剖開虛張聲勢的炎熱,
叫聲像秋天的箭矢,擊落
一串葡萄味的幻想。
我一定走了很遠,比夢還深的地方。
腰肢上水聲泠泠,那是
對應靈魂之渴,發出回音。
《靈魂的耶路撒冷》
每一粒塵土綻開著
幹裂的嘴,一個難以完整的音節
喑啞的“水——”
最後的死去之前,我們都要如此
經過前所未有的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