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巫寧坤作為國民黨空軍的一個翻譯被送到美國培訓,先坐美國空軍運輸機到印度,在孟買登上美國陸軍喬治華盛頓號運輸艦前往美國。在海上航行42天後,駛入紐約港,在甲板上看到大雪中屹立的自由女神像,他感慨萬千。培訓結束後,他留在美國攻讀英國文學博士,在寫博士論文期間,響應新世界的號召,丟下未完成的博士論文,趕回燕京大學任教。51年,他從加州離開回國,走的那天是李政道來送他,臨別一刻,他問李政道,你為什麽不回新中國工作?李政道笑笑,隻說了一句:我不願讓人洗腦。等到他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義時,作為右派,牛鬼蛇神,他的人生已經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前幾天W同學在微信裏說想不到我們這一代人也算是波瀾壯闊的了,我聽了啞然失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出生在70年代初,雖然恰逢艱難探索時期的末期,但年幼無知,毫無感覺。89春夏之交,巧逢高考,等大學入學時,一切已雲談風輕,之後出國求學入職,平淡如水,直到今日,風雲突變,一下有被卷到了風口浪尖的感覺,未來怎樣實在難以預料。人生雖然豐富多彩,但最終還是如一張樹葉一般,隨風而去,不知所終。
金宇澄說過解放前一對好朋友的故事:他們在國共合作的時候同時加入革命,同進一個院子報名,左邊是國,右邊是共,排隊輪到他們的時候一個到左,一個到右,兩人相視一望,從此相忘於江湖,等下次再見的時候,一個作為戰俘在台下被訓話,而另一個正坐台上的中央。
人生到處知何似
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鴻飛那複記東西
東坡看得最透。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