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山美如水的姑娘

走在達娜伊穀的漫坡兒上,透過茂密的樹叢,隱隱約約地看見一架碩大的吊橋橫跨在一條寬大的河床上。雖然它有著拔地而起的橋頭,它的橋尾卻消失在一座大山腳下的濃綠裏。越往前走,這座橋頭越顯得高大雄偉。走到橋頭不遠處再抬頭望去,不難發現橋頭是由水泥與巨石打造而成,裏裏外外還不停地噴放著現代化的氣息。橋頭的麵門上還寫著“達娜伊穀吊橋”六個奶色的大字,耀人眼目,讓人不禁在心中多多少少生出了震憾。

穿過橋頭,走在吊橋寬大的木板上,再四處張望,一種難言的失落之感便浮現在心頭。與剛去過的福美吊橋相比,這座達娜伊穀吊橋雖然更長,更寬大,卻少了與大自然息息相通的靈氣。為什麽非要把一座現代化的橋頭按插在這麽幽靜秀麗,處處可見原始美的穀地上呢?這簡直宛如把幾塊橫肉強加在一位美娘子嬌嫩的瓜子臉上,讓她無奈地生出了匪氣。

這還不算完。吊橋上有人影晃動,空氣中還飄蕩著熙熙攘攘之聲,橋的四周也光禿禿的像一隻拔了毛的雞,讓人感到剛剛經過了一場颶風的偷襲與擄掠。尤其是河床中間的那條清澈的溪流竟然細如條縷,正在不情願地緩緩湧動,還發出了陣陣唉聲。河床上到處都是生著悶氣,吹胡子瞪眼的巨石。唉!這真是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鳥啊!據說在雨季,眼前的這條溪流便是滔滔不絕而威武的大河。

達娜伊穀吊橋

出人意料的是這次遊阿裏山我見的最多的就是吊橋。沒想到在這短短的幾天裏,我不但走了阿裏山山脈入口處的天長地久吊橋,還走了福美吊橋和眼下的達娜伊穀吊橋。看來,用精心設計的吊橋把山與山或山與穀相連不失為招納遊客前來觀光的方法與手段。但在吊橋的設計上也要小心謹慎,因地製宜,盡量讓吊橋少一些現代化建築的影子,多一些與自然界相鋪相承的調色,以免畫蛇添足之亂。

當我和領導慢步走過達娜伊穀吊橋,再慢步走回到橋頭時,眼前的一幕惹得我屏住呼吸,心兒乒乒跳得像奔馳的坦克,人還不得不傻站在一邊一動也不敢動。為什麽?因為十幾隻黑蝴蝶正在花叢中翩翩起舞,你追我趕好不熱鬧。如果盲動,這群黑蝴蝶一定會逃之夭夭。當時,我還在心裏想:“今天來著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阿裏山特有的神秘的黑蝴蝶嗎?據說這種黑蝶已經十分罕見。”想到這裏,欣喜若狂的我不敢怠慢,從衣兜裏悄悄掏出手機,貓著腰做出了偷雞賊的舉動,把手機對準了正在調情的黑蝴蝶不停地拍照。

阿裏山的黑蝴蝶

就在我因為拍照到難得一見的阿裏山黑蝴蝶而感到高興之時,我突然想起了河床中間那條緩緩流淌的溪流。“水中一定有魚。抓緊時間去溪流邊找找看。”這樣的念想使得我一時間著了魔,竟敢膽大包天,丟下了領導,像上班族追趕末班車似地隻身一人衝到河堤。然後,也不三思,摸著堤邊表麵光滑的大頑石,性急地邁起了快步子,在亂石間的夾縫裏蹦蹦跳跳,外加一步一搖地來到河床,並舞起了小碎步直奔溪流處。據領導講,當時我那決絕的樣子簡直像黃繼光用身體堵槍眼。

果不出我所料,水中有魚。在清澈的溪水中到處都是一紮多長的小魚,有的身上劃出了一道與身體平行的白色長線,上麵似乎還有一道黑紋。有的魚兒身上披著上麵繡著黑色斑紋的銀衣。有的魚兒則頭戴銀盔,身穿銀甲,像極了家鄉的白鰱。當時,樂得我眉飛色舞的同時,竟然不拘小節地捧起了大肚子傻笑不止。當時我那德行簡直若似豬八戒突然發現蜘蛛精們在洗澡。

根據魚兒的形狀和身上的顏色,我數了數,溪水裏至少有三種不同的魚。令人生奇的是別處的魚兒見人就躲,而達娜伊穀溪流裏的魚卻不怕生人。我站在溪流邊還沒有一分鍾,各種各樣的魚兒便蜂擁而至,並在我身邊的水中鬧鬧哄哄地打起了水花,有的魚兒竟然從水中探出小腦袋對我不停地閃動著充滿好奇的眼睛,有的魚兒不停地擺動著小尾巴向我示好。就在我既望魚生情又百思不解之時,耳邊傳來了一語:“小心點!別滑到水裏去!”我急忙抬頭朝聲音發生的地方望去,隻見一位衣著簡陋,頭戴草帽的鄒族老翁坐在岸邊的一塊巨石之上,正翹著二郎腿盯著我。後來得知,這位其貌不揚的老翁是專門負責看守這段溪流的,以防不守規矩的遊客對溪流中的魚兒下毒手。

當時,我看到這位老翁之後竟然人來瘋似地直立起身子,搖頭晃腦的同時衝著這位老翁揚臂高呼:“這位師傅,溪流中的這些魚兒叫什麽名字?”

“你指得是那些全身銀光閃閃的魚兒嗎?”老翁反問道。

我怔了怔,然後點頭稱是。

“它們就是台灣的國寶——高身鯝魚。整個台灣隻有我們這裏有哩。”老翁說完便自豪地噘起了嘴,從側麵看,簡直像極了茅台酒的瓶嘴。

“水中的魚兒是養殖的?還是野生的?”看到眼前有這麽多魚,我心中的問題便像開了瓶蓋的香檳酒,脫口而出。

“當然是野生的,”老翁竟然高興地站了起來,且叉起了腰,“你來的正是時候,如果早來幾個月,這條河滿滿的都是水,你就是望穿雙眼,也別想看到一條魚。”

高身鯝魚

應該在這裏指出的是在遊玩達娜伊穀吊橋之前,我們路過一大片高地。在那裏,或是成堆的竹兒又粗又高,或是香蕉樹高達數丈且碩果累累,或是竄天的椰子樹張揚得妄想一手遮天,或是綠茵茵的木瓜藏在樹兒的懷裏嘻嘻偷笑,或是桔黃色的柚子不拘小節地搖頭晃腦。這還不算完,到處是奇花異草,鳥語花香,就連天堂鳥也長的怪異。在茂密的樹叢中竟然還插著幾座用土胚或磚石蓋起的民房。這麽說吧,達娜伊穀的一草一木都美得出奇。漫步在這樣的穀地裏讓人們禁不住想起了聖經裏描述的伊甸園。

達娜伊穀穀地上的奇花異草

高大的香蕉樹

高大的椰子樹

碩果累累的木瓜樹

柚子樹

奇特的天堂鳥

在到達達娜伊穀之前,我倆先遊玩了福美吊橋。當我倆慢步走到福美吊橋橋尾的時候,那位開著汽車拉著我倆到達福美吊橋的高個子司機師傅正坐在他的那輛停靠在路邊的越野車裏專心致誌地看報紙。我急忙上前與他打招呼,隨即與領導坐進了他的汽車裏。緊接著,高個子師傅便小心翼翼又熟門熟路地開著他那輛越野車,沿著窄狹而又彎曲的山路徐徐前行。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達娜伊穀到了。

然而,出於我之所料的是達娜伊穀的穀口其實就是一座村寨的山門,路中間除了有一根電線杆子粗細的欄杆擋住了去路之外,還有專人把守。路邊還有一座小屋,裏麵人影晃動。原來,要想進入達娜伊穀,必須買門票。我二話沒說,把買門票的錢遞給了師傅。

當師傅把他的越野車停在寬大的停車場之後,我才從師傅那裏得知,阿裏山的主要原住民是鄒族人,而達娜伊穀則是鄒族部落的主要領地之一。也就是說,在這個穀地裏有一個由一百多戶人家組成的,名叫山美村的村落,它還有一個原名,即“沙美吉”。師傅還告訴我鄒族姑娘就是人們傳頌的阿裏山姑娘。我聽罷急忙問道:“都說阿裏山姑娘美如水,這是真的嗎?”

師傅的臉上突然生出了詭異之色。他沉思了片刻,便拿出難言之隱的調兒,慢吞吞地說:“是不是美如水?這是個好問題。需要你們親眼目睹後自己判斷了。”

聽到師傅說到這裏,我便在心裏想:“到哪裏去見視一下阿裏山姑娘的美麗呢?”

沒想到,師傅竟然長了一雙能看穿我的心思的慧眼。他故意像唯恐隔牆有耳似地對我眨了眨眼睛,然後小聲道:“你倆何不現在去看看阿裏山姑娘們的演出呢?”

“現在就能看到阿裏山姑娘們的演出?”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

“到哪裏去看呢?”

師傅轉過身子,伸直了前臂,用手指了指遠處的一座碩大的建築物,笑眯眯地說:“就在那裏。你仔細聽,現在正有人唱歌呢。”

我急忙側耳傾聽,果不其然,細而悠揚的歌聲正從那座建築物的頂端飄起,當時,惹得我的耳膜直發癢哩。

於是,我便急不可待地拉起了領導的小手,告別了師傅之後便朝著那座建築物奔去。真沒想到,美如水的姑娘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是建築物,其實有點像雜技團演出時搭起的大棚。不同之處是這座建築物是用竹子搭起,建築物上到處都掛著吸引顧客的彩帶,建築物內是平如鏡麵的水泥地麵,地麵上還畫著五彩的圖像。顯然,這就是姑娘們跳舞的舞台。建築物內的四周還圍著一排排供觀眾就座的條椅。

我倆去的時候一場歌舞剛剛結束,裏麵已經有幾十位觀眾。於是,我倆輕手輕腳地走到舞台的一角。我還沒有就座,頭頂上的大喇叭裏突然傳出了震耳的歌聲。當時,驚得我身子一歪,差一點跌進旁邊的一位美女的懷中。我還沒有在條椅上坐穩當,隻見六位阿裏山姑娘身穿民族服裝,從舞台後麵翩翩而出。她們在《阿裏山姑娘》的歌聲陪伴下,一個個扭著腰身,邁著柔軟的舞步,宛如飛在花叢中的彩蝶一般。就在我眨麽眼睛的霎那間,那幾位青春少女竟然跑到我的麵前扭起了圓滾滾的屁股。驚得我那短粗的脖子瞬間長了半截。我仔細地看啊,欣喜若狂的瞅啊,原來久仰的阿裏山姑娘長得竟然像洋娃娃,與我心中的那個“她”完全不一樣,是另一種嬌美。也就是說這幾位阿裏山姑娘都有似方似圓的大臉,又濃又黑的彎眉毛,斑斕璀璨的大眼睛,高挺的洋人鼻子,兩片厚嘟嘟性感嘴唇,膚色又白得如玉,讓人感到美中還帶了點野氣。雖然這幾位阿裏山姑娘的腰身略顯得粗了點,肩膀卻又寬又平,給人一種體態豐豔飽滿的好印象。就在我看得入迷之時,一位阿裏山姑娘竟然扭著腰身,踩著舞步,來到我的近前。她在跳舞的同時竟然朝著我不停地閃著媚眼,她那鵝蛋臉白裏透紅,像乒乓球裏正飛著一隻發光的螢火蟲。當時,羞得我裝模作樣地低下了頭,盡管這樣,仍然不停地把眼角的餘光打在了這位姑娘的臉上。就這樣,我倆接連看了兩場阿裏山姑娘們的演出。之後,在領導催促下,我倆走出了表演大廳,並朝著達娜伊穀的穀地慢步走去。

阿裏山美如水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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