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前
健身房的經理麵對突如其來的獅子吼，讓前台在電腦上查這位同學的健身卡，低下頭拿出手機，打開計算器，兩年卡，用了不到半年，按半年算，半年卡單獨辦1800元，所以退回1200元，再次確認：“退不退？”
徐婉有點懵，但是騎虎難下了，“退！”好不容易爭取到的退的權利，不用白不用!
支付寶裏回了一點血，增加1200元收入。
往宿舍走，覺得今天這一晚上鬼使神差地，像著了魔。
回到宿舍，隻有靜姝和小卉在，瑾和小鳳都沒回來。小卉說：“你倒是回來了，我還以為今晚就我和靜姝兩個呢。”
靜姝白了她一眼：“你不也才進門，在門口還膩歪半天。”說的是卉和小健，這兩個人反正每天被人批，臉皮早都比城牆還厚了。卉嚼一句嘴：“唉，好無聊的日子，現在醫院裏都沒有實習的同學了，我隻要一去就被抓著寫病曆，沒完沒了的，幹脆就不去了。問起來我也說在考研。”沒皮沒臉的，還真是。
靜姝家是A市的，說是今天回來拿一本書，要是再坐車回去就耽誤時間了，幹脆就在學校上了晚自習。她說：“明天早點起來，我發現現在快期末了，上小課的教室有的騰出來了，就是要去搶位置。”
卉又歎一口氣：“我今天到我高中同學的學校去了一趟，人家那才是，唉，哪用天天搶位置學習！教室裏就沒什麽人，校園裏都是談戀愛的。”眼裏發著光，一派神往之色。徐婉覺得她好笑：“你要去你同學那個師範院校估計就沒人老說你了。”
“可不是，學在工科，玩在理科，愛在師範呢！”老話是這麽說，就沒人說我們這個倒黴的醫科！“我同學看見我這麽厚的診斷學，內科學，外科學，就嚇尿了，我再帶她去解剖實驗室看一看屍體，就直接把她嚇倒了！”
瑾不在，卉倒是接過了開心果這個接力棒。三個人笑成一團。
說到瑾，卉又說起來前幾天那一次，她和小健不知怎麽的就在瑾的床上睡著了，把瑾氣地差一點心髒病發作，說：“我要是再碰到一次你們誰睡在我床上，我就把她的床單拿出去點火燒了！住在門口就夠倒黴的了，還老是被人坐床上，坐還不算，還睡上了！”卉學得惟妙惟肖的，徐婉仿佛看見了瑾氣呼呼的樣子。
“難怪她不在，被你氣跑了？”
“哪兒的話，你看我的床，現在床上連床單都沒有了。”說完又覺得好笑，兀自笑著說：“我預防性地先收起來了。”
靜姝笑著說：“瑾的男朋友出國了，她現在報了一個新東方，在啃英語，我聽她說每天下課比較晚，她就直接回家了，這段時間暫時不回學校。 小鳳回老家了，今天剛走的，說是她家裏捎信來，讓她回去複習。”
過了一會，靜姝又問：“徐婉在幾號教室看書？我今天在3號教室沒有看見你。”
徐婉想了想，說了在魏老師租的公寓裏看書的事。
靜姝和卉都沒有做聲。
上次紀教授來那一次，她們幾個都不在，不，小卉在，但是喝醉了，還迷迷糊糊地睡到了瑾的床上。後來她們聽瑾傳過話，說：“紀可馨教授你們知道嗎？今天來我們宿舍了。”
她們倒是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瑾又說：“康複科的魏教授你們知道吧？是紀教授的老公。”她們搖搖頭，她們都沒有輪轉康複科，尤其是小卉，除了內科和婦產科她打算輪轉一下，其他科室她都準備略過了。
“反正上次徐婉在康複科發生那麽大一件事，說是魏教授幫她挺下來了。紀教授就不高興了。”她倒是會總結，不愧是她們宿舍的“萬事通。”
靜姝挺理解地說:“現在80%的學生都在準備考研，低年級的同學也要期末考試了，我聽說連省圖書館都快考研的學生占滿了，每天到處找位置真是讓人很焦灼，我要是一找不到教室，心裏就慌得很，一上午就混過去了，過後就更焦灼。”
沒想到優秀如靜姝，考研也有這麽大的壓力。難怪她最近都回家去看書去了。
“回家看書也是迫不得已，家裏也不安靜，爸爸媽媽一回家就大聲地和你說話，又不好老是不回答，一回答就引出好多的話題，我都覺得我書都看不完，馬上就要考了。”
徐婉小聲說：“魏老師那兒是挺安靜，白天就我我一個人。不過明天我也沒地了。”她簡略地說了一下魏老師如何突發心髒病，她又如何地打電話給紀教授求救。
小卉做出驚訝狀：“你打電話給紀教授了？”
靜姝看小卉一眼，沉不住氣。這麽大驚小怪的，難怪徐婉不愛說她的事。
徐婉一想到剛才發生的那一串，又想哭了。“不打怎麽行？沒有她救不了魏老師。”都是相信紀可馨的能耐的。
又問靜姝：“你知道哪位同學在心內科實習？”靜姝是學生會幹部，人緣廣泛。
靜姝看徐婉哭了，心裏也不好受，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明天我去找找輔導員，看一下實習輪轉表。”“不過現在這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又看小卉一眼，加上一句“談戀愛的談戀愛，輪轉表估計早都不管用了。”
停了一下，又說：“我在心內科轉過兩個月，手術室的護士我也見過一兩次，去打聽一下應該不會被趕出來吧？”
又安慰徐婉：“魏教授大人有大福，應該沒事的，又有紀教授親自安排手術，肯定是采取的最優方案。”
徐婉還是自責，覺得自己不該留在那裏吃晚飯，當然最主要的不該問那個該死的問題。但是她不敢這樣對靜姝和卉說，說起來就像自己是謀殺嫌疑人似的。尤其是這樣一說，似乎她和魏教授的關係就不是她自己說的那麽清白了。
徐婉進了洗手間，去洗漱。
靜姝默默地關了宿舍的燈。
第二天靜姝打探來的消息是魏教授的心髒上安了三個支架，生命沒有威脅了，現在住在ICU康複。徐婉想去ICU探望，被門口的護士攔住了。
學校裏的教室還是位置緊張，徐婉給她媽媽打了一個電話，說了要回家複習的事情。
回到B市，才知道媽媽上次說的要關了門麵去做網店不是假話，徐婉一下車就去了媽媽的店裏，才發現門已經關了，門口寫著“門麵招租”幾個大字，一副破敗的景象與往年大相徑庭。不僅是媽媽的店，隔壁幾家也都關了門，有的門口還堆滿了垃圾。
徐婉心下不安，沒想到說關就關了。
回到家，媽媽在廚房裏做飯，我說：“媽，我去了你店裏。”
媽倒是很淡然：“關了，沒有生意。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在店裏買衣服了，你看那個什麽淘寶雙十一紅火的要死。”
徐婉試著說：“幹脆，我畢業了就分回來上班，你也不用操心我了。”
徐婉媽媽一邊往爐子上放湯，一邊說：“又來了！指望你工作養家，當初就不送你上大學就是了。”
徐婉小心翼翼地說：“你和張阿姨真準備做網店？”
媽媽搖搖頭，“調查了一下，也不好做。”
又說：“誰也沒想到，當年多麽好的生意啊，閉著眼睛賺錢，說不賺錢就不賺錢了。可苦了你張阿姨了，她是賣了一套房，買了那兩個門麵和我一起做生意。沒想到幾年一過去，門麵一點也不值錢了，她賣衣服賺的那點錢還值不回房價的漲幅。”媽媽邊說邊走回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這話估計在她心裏憋了很久了，沒人可說。
徐婉看著媽媽疲憊不堪的樣子，說不出的心疼。媽媽一直勉力支撐著這個家，現在她賴以生存的店說垮就垮了。她在心裏怪她爸爸，現在也不在家，不知道又幹什麽去了，這種時候也不知道安慰一下媽媽。
到吃飯的時候，爸爸回來了，一看見徐婉，倒是一驚，說：“你們學校就放假了？”
徐婉沒好氣地說：“爸爸什麽也不管，隻怕是連我上大幾了都不知道吧？”
爸爸嗬嗬一笑，“有你媽媽愛操心就夠了，哪能都操心呢。”
媽媽沒好氣地說：“你爸爸關心的都是國際大事，什麽特朗普遭彈劾了，俄羅斯要打仗了，中美貿易戰……”
徐婉了解她爸爸，隻要聊到國際時事，爸爸就走不開步了，可以一直和你聊下去。
她就有點納悶了，這麽關心國際形勢的爸爸，怎麽會是窩在B市的一個小下崗工人呢？這也真是令人不解。
說到徐婉回來是準備複習考研的，爸爸就問：“讀研究生是不是有工資的？”看來他也不是不知道媽媽的店關門的事情。
徐婉說隻有200元的生活補貼，爸爸的臉上就明顯有些失望。還以為讀研究生是能夠賺大錢的一項工作呢，一起早鍛煉的家長們在一起就說子女們在考研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