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九十四）阿楚的婚期
文/風起雲止
奕軒的世界一下子清淨了下來，那些燕燕雀雀一夜之間突然噤若寒蟬。七月，上海進入酷夏，星雨園的暑期班也正式開始。羅博士自從有了奕軒的加入，拉開了半退的帷幕，回美度假去了。
奕軒相對來說也輕鬆很多，藝術設計班請了一位藝術係畢業的年輕女教師，姓吳。奕軒去聽了吳老師幾堂課，非常滿意。放學後，敦敦有時跟他去他的公寓玩。他把陽台改裝成了一個小畫室，自己重又拿起了畫筆，卻再也找不到在前緣巷時那種創作的衝動和靈感。
有一天敦敦看他拿著畫筆發呆，突然問。
“老師，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奕軒一驚。敦敦現在的語言和思維能力大有進步，雖然和陌生人交往還是沒有眼神交流，但和他之間的交流越來越隨意，有時會在一旁偷偷觀察他。
“老師當然喜歡長頭發的女孩了。” 突然又想起第一次看見阿楚的樣子。
敦敦說了句 “我知道！” 得意地走了。
奕軒看著他瘦小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還真跟他有緣，能讀懂彼此。
施茹有天來接敦敦，看奕軒整天一個人很少出家門，要給他介紹女朋友。奕軒婉言拒絕了，說喜歡單身的感覺，來去無牽掛。
“老師喜歡長頭發的女孩！”
敦敦突然蹦出一句。把施茹激動得一下子抱起了他。兒子很少使用帶感情色彩的字句，這絕對是一個質的飛躍。
“那我們下次看到漂亮的長發女孩，給老師留著點心，好不好？”
敦敦開心地點點頭。
阿楚雖然沒再來找他，但時不時會發來短信，要他照顧好自己，有空在家做飯吃得健康些。他便聽話去超市買了一車東西，回來放冰箱，自己燒飯做菜，一個人的日子過得輕鬆自如。
七月中旬的一個周一下午，奕軒突然接到高律師的電話，約他放學後見個麵。奕軒知道他一定有什麽事，馬上應允。
學校結束後走出星雨園，高律師已經等在門口。
“奕軒，看你氣色不錯，比上次還好，楚楚還擔心你不會照顧自己呢。我就說別以為男人生活自理能力差，真過起日子來，女人遠不如。” 高律師拍著這位比他還小幾歲的大舅子，笑著說。
“暑假了，相對輕鬆點，我現在每天在家燒飯做菜，廚藝絕對大長。” 奕軒看著滿麵春風的高律師，也笑著說。
兩人在附近找了個茶餐廳坐下，高律師開門見山。
“奕軒，對不起今天這麽急來找你，今晚又要去趟杭州，估計要好幾天。有件事我想走以前跟你當麵講一下。你是楚楚的哥哥，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我私下找人算了一下日子，想九月的第一個禮拜六和你阿楚妹妹把婚禮辦了。”
“九月？那好啊，初秋季節。” 奕軒嘴裏應著，心裏一愣，這麽快。
“考慮到我跟楚楚訂婚後沒搞儀式，我想婚禮辦得熱鬧些。但楚楚肯定不喜歡太正式的場麵，我就想辦個花園婚禮。我知道時間緊了些，但再拖下去，天就冷了，室外不合適。九月初是最佳季節。奕軒，楚楚可能跟你講過，我是孤兒沒家人。所以我特別希望楚楚的家人都能到場，見證我們的幸福時刻。” 高律師說得非常誠懇，期待的眼神殷切地落在奕軒的臉上。
“那自然，俊一，你放心，阿楚結婚，無論多遠，她的蕭爸爸蕭媽媽都會到場，我今晚就會電話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另外，俊一，作為阿楚的兄長，我會親手把她交到你手裏。”
高律師從奕軒這最後一句話裏，突然聽出些什麽。他看進奕軒的眼，那是一雙清澈不帶一絲雜念的眼睛。看著他這麽坦坦蕩蕩並有些決絕的樣子，高律師不知怎的，心裏竟有一絲難過。他肯定，奕軒其實是知道他和肖楚的非兄妹關係的，並且也知道他清楚，隻不過和他一樣，不願當眾點破這層關係而已。
“奕軒，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主要擔心路程太遠，蕭爸爸蕭媽媽飛過來不方便。婚禮我會請婚慶公司安排，邀請卡等我跟楚楚設計好了就發出。奕軒，你在上海有什麽朋友都請來，人多熱鬧。我這邊會請上所有的朋友。相信我，一定會給楚楚一個最難忘的婚禮。”
“俊一，謝謝你給阿楚一個完美的歸宿。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告訴我，我現在時間比較多。”
“奕軒，當然，需要你的時候我一定來找你。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楚楚的房子決定提前收回來，我們已經跟租客達成協議。”
“那太好了，俊一。阿楚能住進自家的房子，也一直是我的心願。”
臨別前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地握了下手。
奕軒別了高律師往家走，突然覺得空中氣壓有點低，胸口悶得慌，他不由加快了腳步。果然，剛進家門，一場暴雨就追尾而至，有幾滴打濕了他的前襟。
阿楚要結婚了，阿楚終於把房子收回來了，阿楚以後會和高律師住到一起，有他們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孩子。。。
他理應為她高興，可心裏就是莫名地煩躁。
匆匆洗了個澡，奕軒躺在沙發裏，什麽也不想，聽著雨滴一顆顆敲打著窗玻璃的聲音，心漸漸平靜了下來，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結果嗎。
迷迷糊糊中，感覺雨停了，世界一片寂靜。而後突然聽見手機鈴叫，他不想動，任鈴聲叫了停，停了叫，幾次過後，房間終於又恢複了寧靜。
天徹底黑了，奕軒沒有饑餓感，但想起答應高律師要告訴爸媽阿楚的婚期，硬是坐起來拿過手機。一看錯過的好幾個電話居然都是阿楚打來的。覺得奇怪，阿楚很少給他電話，一般都是短信。猜可能阿楚想親口告訴他她和高律師的婚期。
想了想，還是先撥通了爸媽的電話。
“九月初？那我們得馬上去定機票了！” 蕭爸蕭媽一聽阿楚九月初就要結婚，都很激動，馬上要去訂機票。他們也想兒子了，九月份天正好涼下來，他們可以在上海呆一段日子。
“爸、媽，阿楚結婚，我想作為她娘家人陪她走紅地毯，親手交給俊一。” 奕軒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兒子，這最好不過。家裏就你跟阿楚在一起生活的時間最長，彼此最親近。爸媽支持你這決定。” 蕭媽雖然嘴上這麽說，心裏卻覺得兒子這麽平靜的口氣有點異常，總覺得他已經知道些什麽了。
奕軒打完給爸媽的電話後，猶豫著要不要給阿楚回個話。但看看時間有點晚了，並且阿楚並未留言，連個短信也沒有，應該不會有其它事，就想著第二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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