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八十七）是天意還是人為
文/風起雲止
“肖楚，好久沒見到你了。” 施茹熱情地打著招呼。
“是啊，最近事情多，周末都少有時間出去逛。對了，施茹，敦敦現在怎麽樣？”
“敦敦現在別提有多開心了。他秋季打算進星雨園的一個藝術設計特殊班，以後還要去參賽呢。肖楚，你哥太厲害了，一上任就準備辦兩個特殊班！”
“施茹，你。。。你說什麽？” 肖楚聽糊塗了。
“我是說你哥蕭老師呀，哦，不，現在該叫他蕭校長了。聽我家老楊說，星雨園秋季準備擴招。蕭校長年輕能幹，又有魄力，目前正在招聘多名特殊教育老師呢。”
肖楚徹底懵了，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何她什麽都不知道。但當著施茹的麵她隻能裝明白。
“我哥確實挺能幹的。”
“不但能幹，還無私，現在這樣的年輕人真不多見。不過肖楚，有空跟你哥講講，別太拚命，要注意休息。老楊說你哥他現在恨不能一天當兩天使，還說前一陣子沒動腦，把一輩子的假期都休完了，現在要隻爭朝夕。”
“施茹，我哥他就這種人，做起事來一根筋。怪不得最近沒他音訊，有機會我一定會跟他好好說說，來日方長，身體重要。”
別了施茹，肖楚徹底暈了。這奕軒，整天神出鬼沒，這次又在玩什麽花招。
“哈哈，肖楚，我就覺得奕軒不會這麽輕易放棄。你看人家都追到上海來了吧，還當上了校長。傻阿軒這招玩得漂亮！這叫什麽來著？對，曲線救國！肖楚，要不是我已嫁給秦岩，這麽可愛的悶葫蘆，我都要去抱回家。不過可憐的高律師，該怎麽辦啊。” 菲然看著呆若木雞的肖楚，自編自導自演就把故事推向了高潮。
“菲然，你別亂說。阿軒來上海工作，肯定不會因為我。他對星雨園一直很有感情，以前就熱衷於特殊教育。” 肖楚內心無比糾結地辯解著，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阿軒。
“肖楚，你急什麽呀，我也就開開玩笑而已。但說真的，不管你那阿軒哥來上海作何公幹，你都該去看看他吧？你若不主動去，他恐怕不會輕易敢上門來找你。”
看肖楚還在發愣，菲然急了，推了她一把。
“肖楚，聽我一句話。有些事有些人，來日並不方長。就算奕軒在你心目中隻是個哥哥，你也該去關心他一下。獨自一人離開美國來上海，你以為比當初你走出前緣巷到上海容易啊。”
菲然這句大實話說到肖楚的痛處，她知道她說得有理，終於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肖楚，快去吧。”
“可我都不知道他住哪。”
“他不是在星雨園當校長嗎？你直接去學校不就行了。”
肖楚看了看時間，為難地說。
“現在正是學校上課時間，我等星雨園放學後再去吧。”
回到辦公室，肖楚再也無法專心工作，設計稿塗鴉了幾筆，發現根本沒有靈感。雖然下定了決心待會兒去找奕軒，但心裏沒由來的不安，不知道見了他的麵該說什麽。聽施茹的口氣，他來上海有些日子了，卻一直沒跟她聯係，看來死阿軒是鐵了心不打算見她。她這麽貿然前去，會不會打擾他。但想想菲然說得對，有些事有些人，也許真的來日並不方長。
胡思亂想間時鍾就跳到了四點，肖楚知道這時星雨園應該下課了，便起身出發。突然想起什麽，走到辦公室的鏡子前，仔仔細細理了下頭發，看著已然又長發披肩的自己，心怦怦跳起來。她按住自己的胸口，搖頭苦笑，曾幾時，見阿軒會這麽緊張。
學校的門衛還記得她，沒等她開口，就指向遠處一棟漂亮的平房，笑著說蕭校長的辦公室在最右邊，學校已下課，但蕭校長每天都要到五點半他關門下班時才會離開。
肖楚謝了門衛，向奕軒的辦公室走去。果然學生都已回家，整潔的校園靜悄悄的，有淡淡的梔子花香飄過，似有若無。沿道的花壇裏，月季玫瑰爭奇鬥豔，園丁打理的精心，可見一斑。
下午的太陽曬在臉上，還是有點火辣，肖楚因為一路趕著，臉紅撲撲的。她不想直接去奕軒辦公室的正門，怕太唐突，於是繞到他辦公室後麵的窗口，踮起腳，探出半個腦袋往裏看。沒想到一眼就看見背對著窗的奕軒，正在電腦前忙著，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肖楚的心再一次不可抑製地狂跳。
距上次見麵，已一月有餘。“上海人家”門口他踉蹌遠去的背影還未淡去。眼前的奕軒腰背挺直，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肖楚看著這背影情緒有些波動。這家夥每每在她回歸平靜並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時出現在她生活中，是天意還是人為？當然這一次，毫無疑問是人為，因為是她主動上門。
肖楚失神的當兒，奕軒似乎感應到什麽，猛地轉身，肖楚沒來得急抽身，直愣愣地被抓了個現行。沒等她縮回腦袋，辦公室裏那個人已經從椅子上跳起來，衝到窗前，一張臉幾乎貼到了玻璃上。看著阿軒用手死命揉著他的眼睛時，肖楚這才意識到這回她可是實實在在地嚇了他一大跳，心裏不免有點報複的快感。誰讓他以前每次都玩驚嚇，這次輪到她玩了，天外來客，看他怎麽反應。
肖楚心裏得意著，憋住笑，放下腳跟，轉身往前跑，到拐彎處時發現有人飛奔過來，想刹住腳，已經晚了，整個人像失控了的跑車一頭撞了上去。天旋地轉間，感覺自己被兩條臂膀裹住，一陣熟悉的氣息頓時席卷全身，雖然時隔了幾十個日子，阿軒的懷抱還是那樣，讓她呼吸不暢。
兩個身體的相撞，是軟碰撞，沒有火花，沒有星星。肖楚回過神，發現自己穩穩地落在奕軒的臂彎裏。還沒看清他的臉，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阿楚，對不起，撞你哪裏了？” 奕軒關切卻仍在震驚中的一張臉，模糊在肖楚的眼裏。
奕軒這回確實被驚得不輕，剛才正在寫計劃，突然感覺有兩道目光，如芒刺背，轉身居然看到窗外一張他似乎早已用沙子覆蓋住的臉。他以為自己電腦用多了，出現了幻覺。等發現真真切切是阿楚時，激動得一路小跑出來，沒想到準確無誤地接中了這顆天上掉下的導彈。
看著懷裏淚汪汪的人，他以為撞疼她了，忙笨手笨腳地給她擦眼淚。
肖楚拚命搖頭，其實她哪也不疼，但不知怎麽淚腺失調，尤其被阿軒這麽一問，眼淚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往下掉。奕軒抱著她不知所措，看著幾乎是零距離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那種嗓子發啞，胸口有萬馬奔騰的感覺又回來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驅走想串起這些珍珠的欲望，鬆開手。
“阿楚，你怎麽會來這裏？” 奕軒終於把阿楚安置在離他最安全的距離內。
“我還想問你呢，蕭校長，你怎麽會在這裏？” 肖楚這時也已平靜下來，擦了把眼睛。雖然為自己這通無厘頭的眼淚感到丟臉，但還是理直氣壯地問道。
“阿楚，聽我說。我六月初才來報到，月底學校就結束春季課程了。我想趕在暑期班開學前把下學期的課程都安排好，然後再去找你。” 奕軒不疾不徐地解釋著，這份冷靜是肖楚不曾熟悉的。那個動不動就在她麵前結巴的阿軒不見了，她一時竟有點不適應這麽理智的他。
“阿軒，你來這裏，是做短期還是長期？蕭爸爸蕭媽媽知道嗎？” 阿楚不想去糾結他性情的轉變，她急於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阿楚，我們先回辦公室吧。外麵熱，你看你，臉都曬花了。” 奕軒溫柔地看了她一眼，笑著說。肖楚被他說得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哭花了臉，他倒會幫她找台階下，心裏罵了句死阿軒。
奕軒邁著長腿在前麵帶路，儼然一副校領導兼兄長的模樣。肖楚跟在他屁股後麵滿臉沮喪，感覺他們的角色好像對換了一下，自己一直以來在他麵前的大姐大氣場居然無從釋放。
怏怏地走在他的身影裏，肖楚第一次感到他們身高的落差原來如此之大。是阿軒長高了，還是自己變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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