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我又看見了那個小女孩。
這次她是坐在窗下的木桌旁,麵前攤著一本田字格,本子四個角兒卷著邊。 一截黃色鉛筆筆尖禿禿,頂著髒髒的橡皮頭,呆頭呆腦橫在桌子邊上。
窗有些高, 大開著。窗外是一貫蒼白的天空,被幾根鋼筋窗條切成幾塊, 寡淡得好像一張看不清五官的臉, 遠得夠不著,又近得迫人呼吸。右上角牽著幾根蛛絲,裹了些灰塵,絨絨的,隨風晃起來卻又完全沒有一點的矜持,一副自暴自棄的姿態。
小孩扭頭朝著窗,一片小脊背直直挺著微微往後仰,兩扇薄薄的肩胛骨如一副折起來的小翼輕輕上下起伏。這樣坐了許久,窗外過來一股股濃濃的燒肉的味道,小孩一下立起身,踮著腳,兩手抓著涼涼的窗條,一張臉使勁探出去卡在中間,挺著鼻子找了一陣,最後朝著左邊方向猛吸了幾口氣,然後閉著眼,咽了一口口水, 腳一鬆,又慢慢坐了回去。小辮有些歪了, 嘴抿著,好像下了個很大的決心似的,小孩撿起筆,抹平麵前的小本子,寫了起來。
“媽媽,我錯了,以後一定要把饅頭吃完,也不和燕燕她們搶書 … …還有天天洗碗。媽媽,和我說話吧”
---- 親愛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