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四十二街，布萊恩時裝中心，中國時裝秀。耀眼的燈光下，那些模糊的，晃動的身影慢慢地清晰起來。伸展台上的小微，身著旗袍，邁著輕快的台步，花枝招展。台下，我那年邁的母親坐在我的身旁，語重心長。但我什麽也聽不不到。
時裝秀結束了，子夜的紐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公園大道301號，化爾道夫大酒店，賓館的房間，那幽暗的燈光，今夜顯得特別曖昧。
我和小微站在浴室裏。在水花與蒸汽中，小微亦紅亦白的身體，如雨中的荷花。
浴缸有點滑，我扶她出浴，一手牽著她，一手托在她臀下，她一陣顫栗，象隻受驚的小鹿，一下子蹦出了浴缸。
我用浴巾給她擦拭。她的睫毛無力地陲下，一頭秀發，盤在頭上。白色的浴巾在她腰間舞動，她雙臂高舉，下意識地配合著我，緩緩轉動，象個芭蕾舞者。
我們站在房間的地毯上，她雙手捂在胸前，護著身上的浴巾，但還是被我扯掉了。
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她抱住了我。我們擁抱著，我們的臉，輕輕地磨挲著，不約而同地望住了一塊落地大鏡。鏡中，幽暗的燈光，深色的地毯，和古銅色的我，使她雪白的肌膚，顯得分外明亮。好象這鏡中的世界隻有她。
在那個世界裏，她朱唇皓齒，眸如清泉，濕濕的發梢如畫。潔白的臉上，染著浴後斑駁的彩霞。腰被我挽著，使她酥肩輕揚，豐臀微翹，一臉庸懶的微笑，象個裸體的飛天。我吻了她。 。。。。。。
回到家，妻子知道了我的婚外情，我死不認賬。不善爭吵的她，哭著，撿了幾件衣服出走了。
原以為她出外舔舔傷就會回來。沒想她一走就再沒有回來。我去她工作的單位詢問，他們說，小容已經辭職了。
我坐在門外的階梯上發呆。妻子的一個好心的女同事出來告訴我，有人說小容通過聯邦雇員內調，去了芝加哥。
深夜，芝加哥的冬天，寒風刺骨。已經一個星期了，一點小容的蹤跡都沒有。我在大街上遊蕩，希望能撞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從白天走到黑夜，我走到沒有了行人，走到沒有了行車，我來到密西根湖畔，湖麵衍著曙光。
華盛頓，四月的櫻花，滿樹開放，一夜風雨，就能把它們刮得蕩然無存，隻剩下枝丫在搖曳。
舊金山，國際航班從海岸上升起，舷窗外，一輪浩月，從海麵上倒影，乘風破浪，追隨著我，不離不棄。
我回到了中國，迷失在那熟悉的時裝一條街。二十年前，那一間間小時裝店，曾是小容的最愛，讓她流連忘返。那時的夏天象今天一樣絢爛，那時的夏裝比現在的好看。
我徘徊在那熟悉的校門口。二十年前，也是這一束一束的黃花，小容出國進修歸來，我在這裏等去機場接機的校巴。一起在等校巴的還有兩個男人。他們都是來接妻子的，都是省裏高幹的兒子。他們開車來，西裝革履，保養的很好的白淨的臉。我推著自行車，滿臉的塵土和汗水。與他們在一起，我感到如此卑微。我太讓小容難堪了，她一定嫌我丟人。我走也不是，等也不是，如坐針氈。今天我要是能出一場車禍，那多好啊。 校巴徐徐開來了，車上，一個女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波的圈發，國外的裙裝，她奮力揮舞著雙手，一臉燦爛的笑容，像一株迎風招展的小樹，那是誰？校巴越來越近了，那是小容，是等了我一千年的小容。
美國的家，聖誕節的晚上，窗外參差人家，彩燈初放，窗內什麽也沒有，沒有聖誕樹，沒有裝飾，沒有開電視。孩子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家裏為什麽這麽靜，靜得有點可怕。
叮呤呤，叮呤呤，電話的玲聲，把我嚇得跳了起來。 “是我。”
“啊，是你”，是小容。
“休假了。來洛杉磯會會朋友。”
洛杉磯的男朋友，我的心很苦，苦得說不出話。 “過節了，想孩子，他還好嗎？”
“好。。。好。。。他還是你走時的樣子。他。。。他很想你。” 我想告訴她，我還是原來的樣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著她，她聽得懂的。
我們小心翼翼地聊著孩子。我聽出她的聲音在顫抖，極力掩飾著悲傷。我不敢問她能不能回家，我甚至不敢問她要電話號碼，怕這會讓談話無法持續，使她的蹤跡，傾刻消逝。
“好了，多保重，我掛了。”
“哦。。。哦。。。”我想跟她要電話號碼，這是最後的機會了，確急得說不出話來。哢嚓，電話掛斷了。
“啊。。。。。。”一聲撕心裂腹的長嘯，我胸腔爆裂。我那顆破碎的心，化作了漫天的飛血。我完蛋了，就當那是送給小容最後的花吧，來世一定找到你。
“醒醒，醒醒，嚇死人了。”
我驚魂未定，意識模糊，不知此刻身在何方，不知這聲音來自陰間還是陽間。我緊抱著妻子，在她身上摸索，極力地尋找著現實的證據。她那纖瘦的腰肢，豐腴的翹臀，很真實，很真實。
我做了個惡夢。我一陣痙攣，把她抱得更緊了。
“唉喲，唉喲，人家都喘不過氣了，你是不是做惡夢了。衣服都濕了，快脫了。”
“我夢見你離開了我，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怎麽會，你哭了。”
“沒有。”
“我愛你。”
我們深深地擁抱，親吻，纏綿。。。 天亮了，朝霞從百葉窗撒進來，把臥室染得殷紅。床第間濕濕的，冰涼，小容的愛液，流了一床。我的思緒，回到了二十年前，那美麗的南方，那校園的花前月下，那個愛上了一個一無所有的男孩的姑娘。
於2007年
按：上篇找不到了，情節都忘了，隻有這下篇。誌在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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