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七十) 總有一個瞬間
文/風起雲止
奕軒因為飛機上幾乎沒睡覺，結束了阿楚為他們準備的洗塵宴後，在酒店的大床上一覺睡到天亮，醒來都沒一點時差感。第二天是周六，下午蕭爸蕭媽因為時差要休息。奕軒纏著阿楚要去她公寓看看，蕭爸蕭媽知道有阿楚在，也就放心隨他們去了。
奕軒對上海其實並不陌生，他在這裏畢竟工作了半年之久。星期六這天天氣出奇的暖和，都有點初夏的感覺了。阿楚穿了條淺色牛仔褲，白T恤，雖然還是簡簡單單的樣子，但氣色好多了，一雙眼睛有了神采。奕軒自從接受了阿楚不是天上掉下的妹妹而是一位普普通通鄰家女孩的事實後，看阿楚也順眼很多，一下子沒有了陌生感，覺得這就是他小時候從未顧得上看一眼的妹妹。
隨肖楚到了她的公寓，一進門就看見他送她的那幅油畫已掛在客廳最醒目的牆中央。奕軒偷偷看了一眼阿楚的背影，眼睛又落在畫上的女孩身上，竟然看出幾分相似。
阿楚的公寓就一室一廳一衛，奕軒想起爸媽說他和阿楚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個月，看看這空間，不由開玩笑地說：
“阿楚，這麽小的公寓，就一個臥室，我那時睡哪裏的？你不會欺負我讓我一直睡客廳沙發上的吧？”
肖楚一聽，這個傻阿軒原來這麽油腔滑調，以前可真沒看出來，回笑他道：
“我想欺負你也不行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手腳，這沙發裝得下嗎？”
“那，阿楚，你一直睡的沙發？” 奕軒一聽心疼不已，自己那時太不懂事，怎麽可以讓阿楚睡沙發睡了好幾個月。
肖楚看奕軒著急的樣子，心裏很受用。但怕他胡思亂想，馬上說：
“騙你呢。我那時租的是兩室兩衛的公寓，一人一間，沒有欺負你，也沒虐待我自己。”
奕軒一聽，鬆了口氣。
“那好好的，你幹嘛換個這麽小的？”
“你走後，我一個人也不需要那麽大的地方。房間空著多浪費。”
奕軒一聽，敢情阿楚是為了省錢。
“阿楚，你若缺錢，一定要告訴我。” 奕軒突然嚴肅起來，認認真真地對阿楚說。
“阿軒，我那是不想浪費，不是因為缺錢。” 心想這家夥現在工作也沒有，靠著爹媽，居然還想幫她，不過心裏挺感動的。
“阿軒，過來，看看這是什麽？” 肖楚突然想起什麽，神秘地把奕軒帶到自己的臥室，打開衣櫃，指著左側一排衣服。
奕軒一看，大吃一驚，那些都是他那時從美國帶到中國的衣服。
“阿楚，你怎麽會有我這些衣服？”
“你那次走，就帶走了幾件冬天的衣服，以為自己會馬上回來，所以我都幫你留著呢。” 肖楚提及並不那麽久遠的往事，想起自己在他走後看著他的衣服傷心難受的日子，眼神不由暗淡了下來。
感覺到阿楚的傷感，奕軒自然而然地摟過她的肩膀，柔聲說：
“阿楚，你看，我這不就回來了嗎？”
阿楚被阿軒這麽毫無防備的一摟，心裏的委屈突然全都湧上心頭，這個懷抱她渴望了多久！
靠在奕軒的肩頭，聞著他熟悉的氣息，肖楚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奕軒摟著她瘦削的肩膀，心裏也很難受，不知該怎麽安慰她，也不理解自己當初怎會忍心拋下阿楚自己一人不管不顧地離開上海回到了紐約。
“阿楚，對不起，都怪我這個哥哥不好，以後我一定會有很多很多時間陪你。” 他不敢輕易承諾一輩子。
肖楚一聽眼淚終於止不住掉了下來。
感覺到自己肩膀的濕熱，奕軒頓時心慌意亂，他把阿楚惹哭了。
“阿楚，對了，快給我看看我在前緣巷畫的畫，爸媽說我這幅畫跟那時畫的一模一樣呢。” 奕軒趕緊轉換話題。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肖楚不好意思地擦了下眼角，馬上帶著奕軒去陽台。
正在看畫的當口，肖楚接到菲然的電話。菲然聽說奕軒在她那兒，就要過來看他。兩人商量了一下，菲然建議去複興公園碰頭，剛好這幾天玫瑰園開放，天氣又這麽好，到奕軒曾經喜歡的公園走走，說不定有什麽意外收獲呢。
肖楚一聽好主意，跟菲然約好半小時後在公園門口見。於是跟奕軒說要帶他去見菲然，她最要好的朋友。
“阿楚，我以前認識她嗎？” 奕軒的好奇心又來了。
“豈止是認識，你有次走丟了，菲然都急得快哭。你後來還做飯給她吃呢。”
“是嗎？這個菲然長什麽樣？” 奕軒努力想了想，無果，失望地搖搖頭。
“人家可是大美女，不過你不準動歪念。菲然已經名花有主，再過兩個月就跟她未婚夫去旅遊結婚了。” 肖楚已沒有了和奕軒的距離感，開著他的玩笑。
“阿楚，你放心，我對美女一向不感興趣。對了，阿楚，聽爸媽說你有個律師男朋友，怎麽沒見到他？”
“他本來昨天要來一起接機的，不巧出差去了，等他回來了哪天我帶他來見你。”
“阿楚，說定了，你一定要帶他來見我。我要跟他說，你若敢欺負我妹妹，小心我的拳頭。” 奕軒說著揚了揚手。肖楚笑著順手捏了一下他的胳膊，明顯沒有以前那麽結實，想起他在病床上呆過的那些深度昏迷的日子，不由一陣心酸。
兩人一起走出公寓大樓，大街上車來人往，熱鬧非凡，給人全城出動的感覺。
奕軒心情愉快地走在大街上曬著他的白臉，突然想起什麽，忿忿然問：
“阿楚，你昨天說我白了很多，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就是你以前皮膚是古銅色的，這次看你白了些，就隨口說了。” 肖楚不理解他為什麽對這句話耿耿於懷，昨天在機場這話一出她也明顯感覺到了他的不開心。
“沒什麽，就是以後不準再說你哥白不白的，OK？” 奕軒霸道地說。
肖楚搖頭笑了笑，怕奕軒誤會馬上點點頭說Ok以後不說哥白隻說哥黑。心下覺得阿軒這次回來，少了點傻氣，多了點敏感還有。。。她說不出是什麽，好聽一點算幽默吧。她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傻傻的阿軒。
“肖楚，奕軒！” 兩人還未到公園門口，就看見一位穿著白上衣淡黃色長裙的女孩向他們飛奔而來。
“奕軒，這就是菲然。” 待菲然氣喘籲籲停下，肖楚跟奕軒介紹。
“美女好，很高興認識你。” 奕軒伸出手。
“奕軒，你這什麽話，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菲然第一次聽奕軒這麽稱呼她，很不習慣。
“上海人不都叫美女嗎，阿楚，是不是？” 奕軒衝阿楚使了個眼色。
“奕軒，沒想到你本質上挺油嘴滑舌的。那時裝著一副老實樣，還叫我菲然姐呢。” 菲然搶白了他一句。
“叫你菲然姐？！ 就你這樣？OMG，我那時有這麽白癡嗎？” 奕軒故作大驚小怪狀，把菲然和肖楚逗得哈哈大笑。
雖然奕軒不再是當初那個傻阿軒，但三人很快就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地往公園裏走去。
複興公園的玫瑰園開放還沒幾天，遊人如織。千百朵薔薇架起的拱門入口，如新嫁娘般嬌美。花園裏大片的綠籬圖案，整齊壯觀，竟有幾分凡爾賽宮的影子。奕軒看著走在他前麵手挽著手的兩位女孩，一個白衣長紗裙，一個白衣牛仔褲，春天的感覺撲麵而來，他一下子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肖楚和菲然邊看邊聊，突然發現奕軒停下了腳步。
“阿軒，怎麽啦？”
“有人在叫！” 奕軒側耳聽著，轉過身。
肖楚和菲然不解地隨他一起轉身過去，果然聽見有“老師老師”的聲音傳來。
肖楚心裏一驚，她知道是誰了，奇怪的是奕軒居然對這聲音有反應，難道。。。
未等她多想，一個男孩已衝到他們眼前。
“老師，是老師！老師！” 男孩一邊激動地嘟囔著一邊拉住了奕軒的胳膊。
奕軒被動地看著眼前扯著他胳膊的孩子，眼神從驚慌到迷惑到驚喜。。。
“敦敦！” 他突然大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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