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換空間（六十四）成全
文/風起雲止
蕭爸蕭媽在醫生的勸阻下，晚上回到了家中。兩人恍恍惚惚，仿佛坐了一次過山車，好不容易從山洞中爬出，才看到一絲雲影，又瞬間墜落黑暗。
好在兒子還活著，心還跳著，蕭爸蕭媽強打起精神，他們不能垮掉，不管兒子沉睡多久，他們都要等到他醒來的那一天。
兩人硬逼著自己吃了點東西。蕭爸馬上在計算機上搜索各種深度昏迷的病例，蕭媽來到奕軒的房間，想幫他拿點換洗衣服準備第二天拿去醫院。她在網上看到，昏迷病人需要時刻保持清潔。
奕軒的房間一如既往的整整齊齊。自從兒子回家後，蕭媽很少進他房間。兒子大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他們平時也極少過問他的私事，除非兒子主動跟他們提及。
蕭媽坐在兒子書桌前，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又疼起來。突然瞥到書桌邊文件盒裏一個大信封，一看地址是地產公司來的。他們知道兒子去紐約之前出租了電池城那套公寓，但不知租約什麽時候到期。剛才蕭爸還提到，如果快到期，他們就收回來搬進去住，這樣離醫院近，方便照顧不知何時能醒來的兒子。
蕭媽打開信封，才看了個開頭，發現不對，馬上到樓下找蕭爸去。
“兒子他爸，奕軒他把公寓賣了！”
蕭爸聽後大吃一驚，忙把眼睛從計算機上移開，拿過那封郵件，果然是房屋買賣合同。他查看成交日期，是聖誕前，奕軒被確診腦瘤後。
“怪不得那幾天他一直在自己房間打電話，原來是在忙房子的事。”
“他爸，你說兒子這是知道自己得了腦瘤，才下決心賣公寓的嗎？他這是肯定自己不會回去上班了？” 蕭媽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蕭爸的心也沉了下去，難道兒子自己有預感，才做了這些準備工作。
“快去看看他房間還有什麽。”
兩人趕緊上樓，這時再也顧不得有沒有侵犯兒子的私人空間了。蕭媽在他抽屜裏找到一封信，上麵寫著“阿楚親啟”，信沒有封口。
兩人拿著這封薄薄的信，感覺沉甸甸的，不知該怎麽辦。要不要打開？這可是兒子指名給阿楚的信，他們能看嗎？
蕭媽看著蕭爸，一向果斷的蕭爸這時也猶豫了，讓蕭媽做決定。蕭媽想了想，心裏說了聲對不起奕軒阿楚，就打開信封。
薄薄的一張紙上，是兒子一筆一劃的字跡，不知多少年了他們沒看到兒子的中文字，看得出他寫得非常認真。
信不長，蕭爸蕭媽讀了一遍又一遍，眼睛濕了一次又一次。
“希望來世，我們不再是兄妹。這是什麽意思啊？” 蕭媽指著最後一句。
蕭爸讀著，也不甚理解。
“他爸，兒子這是愛上阿楚了，但以為他們是兄妹，有血緣關係所以。。。” 蕭媽突然頓悟。
“都怪我，當初他電話裏問阿楚是不是他妹妹，我怕說了不是，阿楚會難受，以為我們見外，就承認了。沒想到兒子有其它意思。。。” 蕭媽後悔莫及。
“但他後來記憶都恢複了，應該知道他並沒有這個妹妹。他爸，你說他這是想哪去了？” 蕭媽接著說，聯想到兒子希望他們繼續給阿楚寄錢的事，難不成他以為他們從小拋棄了這個妹妹？
“傻兒子。。。” 蕭爸聽到這裏，歎了口氣。
“我們要不要告訴阿楚奕軒的事？網上說，昏迷病人需要一些外界刺激才會蘇醒。說不定阿楚來了，奕軒聽到她的聲音就會醒過來。” 蕭媽突然激動起來，阿楚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但我們答應奕軒不告訴阿楚他腦瘤的事。” 蕭爸猶豫著。
蕭媽也冷靜了下來，兒子本來就不願意連累阿楚，如果知道阿楚不是他妹妹，肯定更不願意連累她。自己的兒子，他們懂。
隻是假如阿楚知道奕軒這樣，蕭媽肯定她會第一時間趕來。就像在前緣巷，奕軒出事後阿楚承擔了照顧他的所有責任，後來為了他硬是忍痛回到傷心地。蕭媽不由想，也許阿楚到後來也不僅僅是把奕軒當哥哥看，很有可能她也。。。
猛然想起阿楚那裏有一陣沒音訊了，上次電話裏問到奕軒，她隻能幫著兒子圓謊，說他工作很忙。蕭媽遲疑再三，還是決定給阿楚打個電話，至於是否要說奕軒的事，隻能見機行事了。
剛剛痊愈的肖楚接到蕭媽媽這麽晚打來的電話很是意外，聽著電話裏她問她好不好的聲音，心裏一陣溫暖，他們一直把她當親人看，她可不能辜負了蕭爸蕭媽這片真情。
“蕭媽媽，我挺好的。最近剛剛完成一些設計，可以休息一下。你們好嗎？”
“阿楚，那我們就放心了。我們也挺好的。你一個人在上海要多保重，需要什麽就告訴我們。”
“蕭媽媽，你放心，我那個好朋友菲然也搬來了上海，我現在又認識了一個新朋友，是律師，幫我很多忙，對我也很照顧，我們的辦公室都在同一個樓裏。” 肖楚想徹底消除蕭媽媽的顧慮，故意提到高律師，好讓蕭媽媽知道她對奕軒沒有其它想法。
蕭媽媽聽到這裏心揪了一下，阿楚已經“有人”照顧了，本來還猶豫是否要說奕軒的事，這下徹底否認了自己那點念想。奕軒說得對，無論怎樣他們不能太自私再去打擾阿楚的生活。她已受了那麽多苦，現在好不容易開始新生活，他們沒有任何理由讓阿楚再做犧牲。
“阿楚啊，有個朋友在身邊照顧太好了，你蕭媽媽蕭爸爸這樣也放心很多。奕軒他現在工作特別忙，都很少回家。”
“蕭媽媽，我理解。你讓阿軒多保重注意身體。等天暖和了，你們來上海，我帶你們好好玩玩。那次你們匆匆來回，都沒能多呆幾天。”
“阿楚，有機會我們一定去上海看你。”
蕭媽和肖楚通完話後，呆坐著，心裏為兒子難受。如果奕軒哪天醒來，知道阿楚不是他妹妹，肯定會去找她。萬一看到阿楚已跟那個律師好上，難免不會受刺激。
蕭媽和蕭爸決定，讓這個謊言繼續，成全兒子和阿楚這一世的兄妹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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