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信心
中考終於結束了,哥的高考也結束了。
我的感覺很糟糕,化學是理所當然的差,英文也難說,語文作文更不知道都寫了些什麽。重點班是肯定考不上了,我很沮喪的回家呆在自己的房間裏。
母親沒有過多的指責,但失望的心情不言而喻。
記得我小考中,哥中考高後的那個假期,全家去了趟葛洲壩。看大壩開閘放水的磅礴氣勢,船隻奇妙的在大型水槽裏隨著注入的江水上下改變高度,還有兩岸的奇峰異景…… 那個沒有太多煩惱的夏天,暢快的奔跑,盡情的享受大自然與人工巨製相融合的壯美。
這個夏天該如何度過?夏天之後的高中三年又該如何麵對?之後的大學能否考得上?…… 是不是人長大了,煩惱也會越來越多,就像池莉的《煩惱人生》裏所描述的那樣。糟心的事一樁接一樁。從早到晚,日複一日。難道那就是人們長大後的樣子?
父親永遠忙著他的實驗室,母親則老人孩子家務工作永不停歇。這些事在我看來就如同每天早上都必吃的饅頭和稀飯,必須卻無味。父母親就不覺得無趣?可為什麽他們總是勁頭十足的樣子。是不是那裏麵有讓他們滿足的東西?
雖然《煩惱人生》裏的主人公印加厚煩心事一堆又一堆,但卻有份讓他自豪的工作,站在操作台上為視察的參觀者進行演示時那樣的底氣十足,仿佛在告訴人們,這事隻有我能做!昂首挺胸的姿態充滿了自信。對,父親是如此,小林女士是如此,數學周老師是如此,班主任語文老師也是如此……
什麽時候我也能在一團亂麻裏尋一份信心?
“已經報名了托福考試,還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現在開始集中複習一下,爭取過線,就可以申請美國的大學了。”母親說。
“我不想考!”哥倔強的說。
“這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要珍惜。”母親勸道。
“我沒想去,起碼現在沒想過!”哥急了。
“好了,不要再爭了!都決定好的事,去做!”父親決斷到。
“那是你們定的,都沒和我商量,我不幹!”哥很堅決的說。
“你媽都給你準備好了試題,去做!不要廢話!不就是場考試嗎,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好怕的。”父親的語氣也不容置疑。
“這跟怕不怕沒關係,你們這麽做都沒問過我的意見!”哥氣憤的說。
“你高考前沒提這事兒是怕你分心,現在考完了,就再辛苦一下。知道你想休息,但乘熱打鐵,加把勁兒,也給自己多條路!”母親苦口婆心的勸著。
“不!就不!你們總是這樣,你們決定的就是對的,就得去做!以前我想學畫畫,你們怕耽誤學習不讓,我忍了!為了考重點中學,非要起早貪黑去外校上學,我也忍了!…… 夠了!受夠了!這次絕不!”哥吼道。
……
我豎起耳朵,屏住呼吸在自己房間聽著客廳裏的動靜,心裏直打鼓。
一陣腳步忙亂後,“跪下!”我聽見父親的怒吼。
我不由自主的跑出房間,看見父親手裏握著的苕帚正狠狠地抽打在哥的背上,哥一個趔趄,跪在客廳裏。
“不要打!不要打!都是父子,好好說話!”母親阻攔著父親,聲音都在發顫,已是淚流滿麵。
父親氣得拿苕帚的手都在發抖。
我從沒見父親發過這麽大的火,倒是記得母親氣極時狠扇巴掌的模樣。父親的心思都在工作上,鮮少過問我們的事。今天這是怎麽了?好不容易考完了,該鬆口氣了,為什麽還要考?父母親到底要我們怎樣?為什麽永遠都不滿意!永遠沒個完!
看著跪在地上的哥緊咬著牙根一聲不啃,我默默地掉著淚。
接下來的日子哥複習備考,直到考試結束,都沒多說一句話。